第52章 冤家路窄
“醫生?”時望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在這個游戲背景下,食物充裕,天氣晴朗,唯一的威脅是會傷人殺人的怪物,這樣說來比較重要且有威望的角色就是“戰士”和“醫師”。
那麽救死扶傷又學識淵博的醫生成為首領,也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了。
餘煙大大咧咧提溜着棒球棍,帶着時望幾人往其中一間木屋走去,時望垂下眼簾,觀察餘煙的小腿肌肉弧度,冷不丁的發問:“小餘,你經常運動嗎?”
“我?我體育生啊。”餘煙雙手握着棒球棍,在空中有模有樣的揮舞了幾下,“我打網球的,今年六月份高考,不過我估計是趕不上了,複讀一年得了。”
時望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島上的人們并不知道游戲結束後會發生什麽,這場災難也并非只是針對被選上的一百萬人,而是與全球一百億人都息息相關。
到吹響世界末日號角的那一刻,人類将迎來終焉,別說是學校和高考了,人類文明能否茍延殘喘下來都是個問題。
時望心事重重的跟餘煙進了木屋,盡管裏面有三、四個男人,但時望還是一眼認出了哪個才是她口中的首領。
因為這裏邊就一個站着的,其他的全都是或坐或躺在稻草床上,哼哼唧唧的呻吟喊痛,他們身上挂着彩,流着血,估計都是被怪物所傷。
站着的那個男人背對着他們,正在給一個小個子年輕人處理胳膊上血裏糊啦的傷口。
男人身材清瘦高挑,光看背影就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他上身穿着在這環境下難得一見的一塵不染的白襯衣,下擺規規矩矩的束在西褲褲腰裏。
醫生給小個子包紮好手臂,又仔細叮囑道:“這幾天傷口盡量別碰河水,也別劇烈運動,你和小張換一下,從明天開始你留在營地做飯。”
小個子沒有任何異議,對他為首是詹,看起來很敬仰他的樣子。
醫生擦了擦手,回過身來,時望發現他也才三十歲出頭的樣子,很年輕,相貌也十分清朗英俊,慈眉善目的,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種醫院中最受病人和護士愛戴的青年醫師。
醫生向餘煙點了點頭,“回來了,這幾位是?”
餘煙趕緊把自己是怎麽遇見時望他們的,又是怎麽把他們忽悠過來的過程說了一通,醫生便笑了,和藹的對他們道:“很抱歉就這樣把你們叫來,不過你們也看到了,現在這個情況,人多力量大,如果你們願意加入我們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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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望遲疑了一下,“我看他們手上都戴着紅繩,那是什麽意思?”
“是為了增加歸屬感。”醫生平和的解釋着,“因為人是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就分幫結派,排除異己的,如果身上有一個共同的标志,他們就能意識到自己屬于一個共同的團體,從而團結一心。”
他說得有道理,像是學生穿的校服,公司發的工牌,甚至是明星粉絲後援會的口號,都有這個作用。如果以後這個團體越來越壯大,從幾十人變成幾百人、幾千人,那麽手腕上的紅繩就會成為他們的象征。
醫生又轉向齊哲,關切地問:“你受傷了是嗎,過來坐這兒,我給你處理一下。”
狹窄的木屋被幾個大男人擠的滿滿當當,醫生的意思是傷患留在這裏就好了,人太多也影響空氣流通。
于是時望留下陸餘星陪着齊哲,自己帶着城城和容嶼一塊兒離開了木屋。
屋外已經是紅霞滿天,暮色低垂,晚餐基本上做好了,幾個男人拎着滿滿當當的瓦罐放到了幹淨的空地上。
營地裏很少能看到女人,除了餘煙之外,時望也就看見了三、四個,她們都忙裏忙後的照顧着傷員,在木屋裏進進出出,做着臨時護士的工作。
所以觸目所及之處,除了大老爺們就是小老爺們,做飯的工作自然也落在了男人頭上。
雖說現在會做飯的男人越來越多了,但很可惜這些人并不在那個範疇裏,再加上缺少正經的食材、廚具和調料,巧婦尚且難為無米之炊,人類對晚餐的要求已經降低到吃了不死,熟了就行的标準。
說是晚餐,其實就是把各種食材,比如說蘑菇、兔子、野土豆什麽的都切成大小不一的塊,一股腦放進去加水煮,煮出一鍋濃稠遭亂的大鍋菜。
不知道味道怎麽樣,但那賣相着實不太好看,各種東西混雜在一起,都一個顏色,分不清什麽是什麽。
如果把這鍋亂炖倒在白瓷盤裏,加上一碗潔白的米飯,倒是還可以稱之為風味咖喱,但是盛在灰撲撲的陳年舊瓦罐裏,就有些微妙了。
縱使時望從不挑食,但吃慣了Dean精心烹制的佳肴之後,乍一看這樣粗制濫造的晚餐,多少有點兒犯嘀咕。
但也不是說嬌生慣養到不能吃了,為了活下去,就算是生的時望也能眼一閉心一橫的往下咽。
時望想過去幫幫忙,但忽然身邊刷的一下,Dean憑空出現,一秒也沒停頓,迅速的撸起袖子,冷着臉就要往做飯的地方沖。
他冷然道:“不行,我忍不了!”
時望大驚失色,連忙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往後拽,“等!等會兒!忍一下忍一下!你別随便出來啊大哥!”
Dean面若冰霜,“我無法忍受這樣拙劣的廚藝與敷衍的态度出現在我面前,除非這些人和他們這些慘不忍睹的‘晚餐’一起下地獄。”
“過分了啊你!”時望急忙左右看了看,幸虧大家都在忙,沒注意到這邊忽然出現了一個大活人。
Dean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扶了扶金絲眼鏡,平靜道:“放開我吧,少爺,我已經冷靜下來了。”
“真的嗎?”時望半信半疑的松開手,但仍然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角,“你可千萬別殺人啊,做飯難吃又不是什麽罪過,你說對吧,容嶼?”
容嶼:“……”
創世神對自己做飯難吃這件事其實并沒有自覺,甚至還覺得自己廚藝水平不錯,因此熱衷于親手給時望做東西吃,但此時他隐約感覺自己被暗諷了。
Dean不緊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和衣襟,又變回原來那個冷冰冰的禁欲系管家,他恭敬地向容嶼請示,“請問我可以去協助他們做飯嗎?”
容嶼點了點頭,“随意。”
他指了指一旁的城城,“把這個也帶上吧,讓我和時望單獨呆一會兒。”
有Dean在,時望相信城城是安全的,但他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你過去了就說是和我們一起的啊,只是剛找過來,千萬別暴露身份,也別變那些廚具出來,更別讓城城碰火和燙的東西。”
Dean點點頭,“明白,如果身份暴露,就殺他們滅口。”
時望:???你怎麽回事兄弟?!
“不可以,殺人!”
Dean有些遺憾,“我盡量。”
時望不放心的看着他走向那些做飯的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瓦罐,雲淡風輕的道:“重做。”
那幾個男人可就不幹了,怒氣沖沖的質問:“你誰啊你,憑什麽重做?!”
Dean并未和他們争吵,只是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幾個男人忽然慫了下來,嘟嘟囔囔的:“要做你自己做,東西都在那兒放着呢。”
Dean慢條斯理的挽起襯衫袖口,漠然道:“我确實希望能自己做,也希望你們能離我遠一些,很危險。”
男人們嘲笑:“危險?難不成你還會持刀砍人?”
Dean抽出一把菜刀,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
幾個男人都迅速的後退了幾步,勾肩搭背的走了,“走走走兄弟們,讓他自己做,看他能在這種荒郊野地裏搞出什麽花樣來。”
時望看他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了,便想去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要幫忙的,一扭頭,忽然看見從遠處幽暗的林子走出三個人。
前面兩個走得急急忙忙的,染黃頭發的年輕人攙扶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中年人似乎是受傷了,腿一瘸一拐的,右手萬分痛苦的捂着肚子,鮮血混合着不知道什麽東西往下流。
後面那個男人倒是走得不緊不慢,閑庭散步似的,但他腿很長,即使步子慢,也能很輕松的跟上前面那倆人。
黃毛扶着人挪到營地,扯開嗓子大聲疾呼:“快來人!他傷得很重,快不行了!”
在樹底下蹲着休息的兩個男人聽到聲音,連忙拿着用大樹枝和藤蔓做的簡易擔架過來,擡着受傷的中年男人往其中一座木屋快步走去。
餘煙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在時望旁邊道:“那個屋子是重症急救室,受了重傷的人都會送到那裏去。”
時望問:“裏面有什麽醫療器械嗎?”
餘煙搖了搖頭,“沒有,那裏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首領盡力了,但實在是沒辦法。”
時望明白,在這種沒有醫療科技的地方,面對重傷患,僅憑幾個急救箱,就算是醫術再精湛,也無力回天。
送進木屋裏,其實也只是等死罷了,只能說是盡量給一點兒臨終關懷。
醫生聽到黃毛的呼喊聲,也推開門快步走出來,拎着急救箱趕去了“急救室”,時望也不由得為那人提心吊膽,希望他能挺過這次劫難,又或者醫生忽然超常發揮,力挽狂瀾。
剛才攙扶傷者的那個黃毛此時滿頭大汗,正氣喘籲籲的跟其他人講述自己的可怕經歷,“…忽然就蹦出來了兩只怪物……他肚子被捅穿,腿也骨折了……我胳膊好疼,幸虧有二首領在,要不然我也活不了…”
聽到此言,時望便看向那慢悠悠的第三個人,不由得一愣,緊接着臉色就變得陰沉了起來,咬了咬牙,“真是冤家路窄!”
因為來的第三個人,這個所謂的二首領,不是別人,就是害得時望差點兒分數清零出局的嚴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