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經過那天之後,兩個人的關系還是保持在平時有事沒事發發消息,周末見面上課。
沒有更深入的進展。
上課的時候因為季晶晶在,也不會多聊什麽,最多是交接作業。
季時卿的工作事物繁忙,每天還要抽空陪季晶晶練琴。
曲栀為了準備全國巡演,每天都忙着練琴和其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感覺之前好不容易推進的感情,也被忙碌的工作沖淡了。
季時卿最近在談一個非常大的項目,感覺整天也連軸轉,沒空去思考一些兒女情長。
終于把項目談下來的那天,他找季鈞喝了個茶。
若不是季鈞問起,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距離曲郁聲生日這都已經過了兩個月了。
而這兩個月裏,和曲栀之間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
季鈞感覺比季時卿還着急:“和栀栀最近怎麽樣了?”
“就這樣,”季時卿揉了揉自己的山根,“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進展。”
“你就應該學學你爸,當初直接追的你媽。”季鈞得意地說。
“我和你性格不一樣,”季時卿好整以暇道,“我喜歡運籌帷幄。”
“那你運得怎麽樣了?倒是給我把兒媳婦運回來啊。”季鈞調侃道。
季時卿無奈:“主要我怕逼得太緊,給她壓迫感。”
季鈞嘆氣一聲:“哎,下個月你就要三十咯,本來還想你三十歲之前我能做爺爺呢,這現在我三十歲之前做老公公的夢想都要破滅了。”
這季鈞不提還好,一提,倒是給季時卿一點壓力了。
倒不是年紀的壓力,只是他覺得這種事情,越是拖就越是不着調。
當初就應該再逼得緊一點,在飯桌上敲定。
免得夜長夢多。
季時卿的性格其實很有沖勁,他只是看上去溫吞,但其實他屬于眼光毒辣,看準什麽就馬上下手的。
之前投資的産業,都是當天看上,第二天馬上投資,不是那種還會觀望等待機會的性格。
所以其實在對曲栀有想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開始布局和設套。
只是曲栀比他想象中的似乎更加難撩。
果然對曲栀這樣的性格,巧取豪奪才是最有用的辦法。
季時卿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還是得幹淨利落地來個一擊必殺。
季時卿對季鈞說:“過幾天請曲叔叔吃個飯吧。”
季鈞眼睛一亮:“哦?什麽由頭?”
“你就說……”季時卿眼睛眯了眯,“你有個世交家的女兒,想和我聯姻。”
季鈞向來知道自己這兒子心思深沉,他在打什麽注意,自己也不是完全能猜透的。
不過季時卿的想法,他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所以你這是什麽招?”
“沒什麽招,就是眼看着到了适婚年齡了,總得找個聯姻對象不是?曲叔叔應該能理解的,”季時卿聳了聳肩,長腿一邁走了,“對了,到時候我會帶幾瓶好酒去的。”
季鈞自認為算是生意上的老狐貍了。
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幾天後,季鈞和曲郁聲打完球後,約着吃了一頓飯。
吃飯途中,季鈞裝模作樣的給季時卿打了個電話:“時卿啊,你在哪兒啊,啊我們就在附近,一起來吃個飯,和你曲叔叔。”
距離上次生日宴也兩個月沒見了,曲郁聲倒是也有點想季時卿了,問道:“最近時卿怎麽樣?”
“忙啊,剛忙完一個大項目。”
“栀栀也是,整天見不到人,也只能和你玩到一起咯。”
“怎麽,和我玩不好,說不定也沒多久可以玩了,”季鈞說。
“老季啊,你那個病,醫生怎麽說啊?”曲郁聲一臉的擔憂。
“醫生說是中期,暫時還沒有太糟糕,還能瞞。”季鈞故作輕松地說。
“哎,你打算一直拖着不告訴時卿嗎?”
“告訴他也只會讓他擔心,我不想影響孩子的心情,”季鈞說,“到時候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找個借口說出國玩好了。”
“不過時卿也快三十了吧,你應該很想看到他快點成家吧。”曲郁聲唉聲一嘆。
“那肯定啊,”季鈞看對方自己就上自己賣慘的套了,馬上給他倒滿了一杯酒說,“前段時間我們世家有個朋友,她家姑娘看上了時卿,想和我們快點定親。”
“诶!那怎麽行!不是和我們栀栀定了嗎?”曲郁聲激動地拍了拍桌子。
季鈞看他把酒喝完,馬上又給他倒滿:“和栀栀那只是我們兩個老頭子之間的自己瞎起勁,我看你家栀栀好像沒這個意思。”
正說到這裏,包廂的門被推開。
曲郁聲馬上拍着桌子,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來來,時卿你過來,你給叔叔說說。”
“怎麽了叔叔?”季時卿還在那兒裝小白兔,一臉“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
“你說說,你不是說好和我家栀栀定親了嗎?怎麽你爸爸說你又和其他女孩子定親了?這不可以不可以,”曲郁聲拼命搖頭,“這定下的事情不能反悔。”
季時卿和季鈞悄悄使了個眼色,然後謙卑地說:“我當曲叔叔您只是開個玩笑,沒當真。”
“诶!怎麽沒當真!曲叔叔可是當真的!”
“是我不對,我自罰!”季時卿悶頭就喝了滿滿一杯紅酒。
兩個人酒過幾巡之後,曲郁聲的情緒也高漲起來:“時卿,你跟叔叔說,你和栀栀到底怎麽說?!”
從他說話的音量和節奏上來看,季時卿知道他應該已經喝得有些上頭了。
季時卿雖然喝了不少,但他對自己的酒量非常清楚。
現在喝的這點還遠不會讓他醉,但他現在需要的是裝作不清醒。
季時卿故意說話聲音變得含糊:“這還得看……曲栀怎麽想,我當然是很喜歡栀栀的。”
“你等着,我這就給栀栀打電話,讓她過來。”
曲郁聲拿起電話,對着電話喊道:“栀栀,你快來快來,很重要的事,我發地址給你,馬上來。”
曲栀接到電話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曲郁聲聽上去喝多了,又什麽關鍵性信息都沒給到,搞得她一路擔心受怕地來到了包廂。
一打開門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
她提着的心在看到季時卿的那瞬間放了下來。
既然季時卿在,看來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十萬火急的事情。
曲栀還來不及問這是什麽情況,坐到曲郁聲身邊問:“爸,你怎麽了,怎麽喝這麽多酒?”
“栀栀,你快,你快跟季叔叔和時卿說,你這婚結不結?”曲郁聲一手按住曲栀的肩膀,指着對面的季時卿。
曲栀順着曲郁聲指着的方向看過去,視線和季時卿相撞。
季時卿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迷離,從臉頰一路紅到耳根子,看上去也沒少喝。
這一屋子裏看起來就沒一個清醒的。
曲栀本來以為自己要來救場,沒想到自己才踏入了火坑:“什麽?”
“你再不嫁,人家時卿就要和別人結婚啦!”曲郁聲拍了拍桌子,“季叔叔世交的女兒主動提親了。”
曲栀過于震驚,還沒從這個信息中緩過來。
她徐徐偏頭看向季時卿,他正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
似乎是想從自己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麽。
曲栀的眼神有些晃動,不知道看向何處,聲音也變輕:“如果季先生和季叔叔喜歡的話……”
“我不喜歡,”季時卿打斷曲栀的話道,“我不喜歡她。”
曲郁聲已經徹底上了頭,抓住曲栀說:“栀栀啊,這聯姻就是定了就定了,不定就不定,說清楚就行了,你想或者不想,告訴爸爸,也省得爸爸老操心亂點鴛鴦譜,或者說你有其他喜歡的人,爸爸也去幫你争取争取。”
“沒有……喜歡的人……”曲栀突然覺得腦子特別亂,不知道怎麽去接話。
何況現在曲郁聲看上去還不太清醒。
曲栀只能無奈地推了推曲郁聲:“爸,你喝多了,先回去吧,這事情以後再說。”
“別以後再說了,今天就說清楚吧。”曲郁聲逼問着。
季時卿沒想到曲郁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給力,看來是真的挺喜歡他這個準女婿的。
這時候作為“體貼懂事”的人設,他必須站出來給兩邊一個臺階:“曲叔叔,別為難曲栀了,畢竟這不是什麽小事,不要讓她做了會後悔的決定。”
“可……”
曲郁聲話沒說完,正這時候季時卿的手機響起來。
他跟桌上的人打了個招呼:“對不起,接個比較重要的電話。”
季時卿走後,曲郁聲和季鈞開始談論一些其他的話題了。
曲栀覺得腦子很亂。
其實在這之前,她覺得自己其實都心意已決了。
但怎麽突然,對方就變卦了?
曲栀一直在等季時卿回來,想找機會和他問個清楚。
那知道這通電話打了接近二十分鐘季時卿都沒回來。
這時候季鈞喊了曲栀一聲:“栀栀,去看看事情怎麽了,怎麽這麽久沒回來。”
“啊,好。”
曲栀走出包房,在周圍轉了一圈。
這裏是高端會所,晚上了并沒有什麽人。
沿着外面的走廊一路走到底,是一個休息室。
門半掩着,曲栀稍微推開了一點,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曲栀非常小聲地開門進去,看到季時卿正坐在沙發上,頭仰着,後頸貼着沙發靠背,頸筋連至下颌角,鋒利的下颌線繃緊。
他閉着眼,看上去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季時卿聽到了聲音,沒睜眼,只是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你來了。”
曲栀剛才怕被發現一直屏着呼吸,終于松了口氣:“你怎麽知道是我?”
季時卿這才徐徐睜開眼,看着曲栀:“我猜你有話想跟我說。”
“你還好吧?”曲栀開口問。
“沒事,喝多了,醒醒酒而已。”
曲栀坐到季時卿身邊,和他保持了一個身位的距離,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腹诽半天才說:“像你們這種聯姻,是不是都這樣?”
“嗯?”季時卿故意提了語調,“怎樣?”
“就是……只要身份地位年紀合适,就會訂婚,如果不定,就……”曲栀本想說,就換下一個。
但這麽聽上去,多少顯得有點随便了。
“這種聯姻,大部分都是父母之間定的,說實話,以我的性格,給我定婚是不可能的,我總有一百種方法拒絕。”季時卿說。
“那剛才,季叔叔說的……”
“他騙你爸呢。”季時卿嘴角勾了勾,眼尾微微壓下,笑得很壞。
“騙我……爸?”
季時卿點頭:“是啊,然後讓你爸把你騙來。”
曲栀的腦回路轉不過來了,剛想問什麽,發現季時卿整個人朝她靠了過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
季時卿的微微側着傾身,胸口壓着了她的手臂上,透過襯衣可以感受到他皮膚的熱度。
曲栀有點緊張,說話聲音都發着顫:“騙我過來……幹嘛?”
“明、知、故、問。”季時卿發了幾個幹淨簡單的音節。
曲栀往後縮了縮,手緊緊地捏着裙側,柔軟的雪紡面料在指縫間堆積出褶皺。
而她越往後,季時卿就越是貼近。
反正現在在曲栀眼裏,他就是個喝醉的醉漢。
不管做什麽也都不會顯得過分。
季時卿眼神鎖着曲栀,吞咽的動作帶着喉結上下滾動。
曲栀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季時卿的臉,以前都沒太注意,他居然有一顆淚痣。
真是迷人又蠱惑。
那一刻,曲栀的大腦一片空白。
被他身上的香味所吸引,迷失在了他的世界裏。
曲栀到一個退無可退的地方停下,本以為季時卿會繼續進攻。
哪知道他也突然停滞不動。
季時卿看着曲栀,眼波裏的柔情蕩漾了開。
像是溺死在了深情的海洋。
“不是誰要跟我聯姻我都會答應的,我想聯姻,是因為對象是你,”季時卿,“我只想和你結婚。”
曲栀小聲試探:“你是喝多了的,醉話嗎?”
“你覺得呢?”季時卿反問,“我之前對你的心意,還不明顯嗎?”
“我……”
“是還要再明顯點?”季時卿湊近曲栀的耳朵,磁性微沉的嗓音落在耳邊:“曲栀,什麽時候給我答案?”
“只要你點頭,”季時卿收住了所有的表情,無比認真地看着曲栀,像是在婚禮上念誓詞那樣虔誠,“我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