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safe zone·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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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還吃不吃？嗯？”時予把黎安筠從陳爺爺懷裏抱出來，桂樹又落了一瓣花瓣，落進杯子裏，映着秋風。

“不吃了，我想睡覺…”黎安筠眨眨眼打了一個哈欠，看了一眼時予，生怕自己說錯話了。

“安安怎麽這麽容易犯困啊。”陳爺爺笑着揉了揉黎安筠的腦袋，像極了爺孫倆，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秋風和着這美好畫面，就連落葉也不肯來打擾。

“吃了藥的原因吧，每天吃很多藥，可能因為藥物作用，容易嗜睡，他在家裏也這樣，我去學校教書的時候，媽說他可以睡一天。”時予把黎安筠抱着，明明只是大兩歲而已。

成熟的讓人覺得像個異類。

只不過是不想把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而已吧。

“安安前一段時間手術，休息好沒有啊，這手術可千萬不能大意了啊，安安還這麽小，予兒多照顧照顧，也別累壞了身子。”陳奶奶把兩個紅包遞給時予，沉甸甸的，少說得有小一千了。

金色的年年有餘四個字，一看就是去年過年剩下的，也是，年年有餘，年年有予。

這寓意挺好。

“嗯，他來的快去的也快。”

…………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時予和陳爺爺唠嗑，講了好多好多這幾年發生的事，每一件事都有他的影子。

陳奶奶坐在旁邊繡着花兒，一副十字繡完成了一大半，看着像是給家裏子孫後代添孫子用的。

“你奶奶每天的樂趣就是繡這十字繡，小鎮子裏的日子就是這樣啊，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有時候覺得度日如年，有時候又覺得時間不夠，等會兒我去燒魚吃，給你們爸媽帶點兒回去。”陳爺爺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鏡，陽光照在鏡片上面，看着那雙已經沒有神的眼睛。

“那我帶安筠回家了，魚就留着爺爺奶奶吃吧，新鮮的，今天煮肯定很鮮，雖然不是起水鮮，但應該也不錯。”時予邊說邊收拾着桌上放着的東西，把煙灰缸裏的煙蒂倒掉，揚了煙灰。

…………

“爺爺奶奶再見，有時間再過來看看你們。”

“好，有時間和安安一起過來陪爺爺奶奶。”

“錢留着自己花，別交給爸爸媽媽了，爺爺奶奶就這麽點積蓄，剩下的還要留着養老送終吶！”

時予這輩子都想不到，到底是什麽緣分，讓兩個原本陌生的老人為他們掏心掏肺，甚至願意花光大半輩子積蓄來照顧他們。

黎安筠更想不到，爺爺奶奶到底是怎麽覺得他們很合适。

這該死的關注點。。。不愧是黎安筠。

話沒有說幾句，黎安筠一路都被抱着，走着走着，好像光的地方不對，路邊的事物慢慢變得陌生而可怕。

“予兒，我們剛剛路過了這座橋嘛？！”黎安筠指了指面前的獨木橋，上面爬滿了爬山虎，底下淌着汌急的河水。

“好像沒有吧，這橋…我們确定要走嗎？安安要不要下來自己走啊？”時予害怕這樣的地方，更何況這人生地不熟的，時不時還傳出兩聲蟲鳴。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你抱我……這裏好可怕，我不想下來自己走。”四周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時予點上煤油燈，一只手提着，一只手抱着黎安筠。

垂柳掃過手臂，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我也不敢走，我們确定要過去？”時予呼出的氣撲在黎安筠臉上，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夜色裏。

“嘎嘎…予兒，我看見那裏有嘎嘎…”黎安筠指着對面稻田裏肆意狂奔的鴨子，嘴裏嘎嘎嘎嘎個不停，時予被嘎到不耐煩了，索性把黎安筠扔在腳邊，寶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頭委委屈屈的看着時予。

擠了兩下眼睛，眨出了幾滴眼淚，為了博取時予的同情，嗯…同情。

果然是沒有幼兒園文憑的寶寶，後來…後來一腳踏空，踏進了旁邊新挖的泥坑裏。

“咦…安筠…”時予還沒有回過神，就看見泥坑裏髒兮兮的黎安筠，餘光還看見他手上提着的嘎嘎。。。

黎安筠撐着泥坑的邊緣往上爬，奈何泥太深了，爬幾步往下滑，爬幾步就往下滑，根本爬不上去。

“自己可以上來嗎？”時予态度冷淡到不行，耐着性子等黎安筠上來，本來就黑燈瞎火的，這還鬧了這麽一出，也是夠辛苦的。

“拉我一把，上…上不去……”黎安筠抓着邊緣凹凸不平的石塊，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固定在壁上，腳死死的勾住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鐵絲。

“安筠髒死了，不要碰我。”時予往後退了一步，又不想看着黎安筠這麽無助，無奈伸手把他拉上來。

拉上來以後更不想要了，身上沒有一塊地方幹淨的，時予忍着脾氣一只手把他拎起來，離身體好遠，挨近了一點點都要往外面挪挪。

黎安筠抱着那兩只剛撿的鴨子不放手，時予恨不得連人帶鴨把他們丢在路邊上，滿腦子都是黎安筠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模樣，軟軟心又不舍得了。

“這獨木橋果然是近道兒，予兒，你看，離家好近。”黎安筠明顯感覺不到時予的嫌棄，一個人自娛自樂的和鴨子玩兒。

天色越來越黑，久違的幾顆星星讓孩子們特別興奮，時予站在夜色裏，擡頭看着天邊星點閃爍，手裏拎着的少年動容了。

“嗯。”時予加快了腳步，快走到小跑，最後到在曬場上奔跑，黎安筠只感受到晚風呼嘯耳畔，視線都模糊了。

不愧是校隊主力，三千米長跑冠軍那都不是問題，黎安筠是見識過，之前賴床讓時予遲到了一個小時，差不多半公裏的路程，時予跑了二十分鐘不帶停。

“予兒，安筠怎麽了？怎麽這麽…髒…”黎堔剛準備出來接他倆，就看見時予拎着黎安筠從不近又不遠處回來。

最後那個髒字，說的好無奈。

“掉泥坑裏了，不知道哪個沒公德心的人挖的，本來他就喜歡亂動，追鴨子，追着追着把自己追坑裏了。”時予像松了一口氣似的，把黎安筠扔在院子裏面洗衣服的池子裏，三兩下脫掉襯衫和長褲。

“暧…小時候折騰我和黎堔，長大了以後折騰哥哥，要不扔了吧，正好對門嬸嬸家缺個小孩，安安過去還能跟姐姐玩兒。”唐念荌無言以對，看着黎安筠，人安安穩穩的坐在池子裏和鴨子共浴。

黎堔把院子裏的燈點上，院門口偶爾經過幾個街坊鄰居，都沒忍住回頭往裏面看看。

像什麽大型虐童現場似的。。。

“不要，不要丢安安……”

“安筠別動，把鴨子放着，好髒。”

“不放嘎嘎，你松手，不要碰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