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山海·她身上，最卑微的不過感情……
她身上，最卑微的不過感情。
在克羅地亞輾轉了一周，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狀态不适合繼續投入戰争。陽光懶散的透進教堂五彩的玻璃窗，空蕩蕩的大廳裏只有她一個人，她只是沉默地坐在長凳，上身體前傾，看向面前的地板——她不敢擡頭直視那尊耶稣受難的雕像。
真諷刺……
“需要幫助嗎，孩子？”一個身着黑衣的老人坐在他身邊，聲音和藹可親。
“Father，”她轉過頭看向那位老神父，“你認為，人們會喜歡毫無遮攔的真相嗎？”
“哦…”神父似乎沒想到這個小女孩兒會問出這麽深奧的問題，“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倘若我最終将血淋淋的事實展示給所有人，他們會怎麽想？”
“孩子啊，我不能替所有人做主。”神父頓了頓，“但如果它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平衡，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我想我寧願停留在虛假的平靜中。”
“……”她長嘆了一口氣，将頭壓得更低了。
突然，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Glenn Arias？』
突如其來的狂風打破了寧靜的夜色。
昏暗的燈光下，男人輕輕合起了手中的《浮士德》，緩緩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戶拉開一條縫隙。
頓時，呼嘯的狂風瞬間沖進了屋子，撲在了男人的臉上，銀白色的頭發頓時顯得有些淩亂。
“你知道她很危險！”Maria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夠了Maria，請出去！我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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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聲音似乎融進了風裏，缥缈，淩冽。
她猛地屏住呼吸不再說話，站在門口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背影，這時，Maria才意識到，事态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Arias現在的态度令她感到不安。
消除他所有關于那個女人的記憶，是她向神亞提出的最後的要求。然而他們仿佛宿命一般的“重逢”，如今帶給Maria的只有威脅。
一旦Shrine在接觸中發現了這位Arias的異常之處，将會牽扯出無數的麻煩。這是Maria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神亞亦是如此。
既然如此，既然神亞正在開發新的項目，為何不給他們提供一個活體樣本？
坐收漁利，多好……
夜幕籠罩的維多利亞港繁華依舊，Shrine不清楚Arias為什麽這麽快就想見她，又或許她知道些別的什麽，只是這些想法已經在她心裏扭成了一團，看着面前巨大的游輪，她的心裏隐約泛起一絲不安。
游輪甲板上，她沒有看到Arias的身影，“迎接”她的，只有Maria。
“他在哪裏？”Shrine走近Maria。
“他的顧客有些拖沓，耽誤了時間，”Maria仍舊面無表情，并且毫無歉意，“先跟我來。”
兩人停在一扇豪華的大門外，Maria轉身正對着Shrine，完全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Miss. Corova，你的腿傷還沒好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Shrine聳聳肩。
“……”Maria只是依舊直視着她的雙眼，整個人将大門把手擋住。
“……”Shrine盯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挽起褲腿，将小腿上綁着的陶瓷軍刀拔了出來。
“滿意了？”她看着Maria精致過頭的臉，不屑地輕笑了一聲。
“……”而Maria依舊是冰冷的看着Shrine，眼底甚至透出一絲憎惡，“Enjoy...”
『咔嚓——』大門打開，Maria轉身離去。
然而，房間裏空無一人，或許正如Maria所說，一位拖沓的客戶耽誤了那位先生的時間。
半小時後，大門又一次被打開，然而，進來的并不是Glenn Arias，而是另一個陌生人——一個年輕貌美，身材高挑的黑發女人，她手中緊握着一把和她的外表完全不搭的短刀。
Shrine終于知道了讓她感到不對勁的地方——長達半個小時的等待時間。
畢竟，半小時之前，輪船還沒有出港，而現在，她已經插翅難逃。
“Emm…美女，你走錯房間了嗎？還是我走……”她從辦公桌上跳下來，略帶諷刺地打量着門口的女人，只是話音未落，女人已經沖到Shrine的面前，反手握住刀就是一個橫掃。
Shrine手中沒有武器，但卻也因此使得注意力更加集中，側翻躲到了辦公桌後。
但這個女人顯然很有經驗，在Shrine躲開之後，直接順勢變招，又一記鞭腿從辦公桌下的空隙裏掃了過去。
Shrine掐準時機，一個起跳又翻了出去，無論她現在的動作有多滑稽，那都是為了活命。
眼看黑發小姐要急眼，Shrine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跑去，只是女人不打算給Shrine任何喘息的機會，或者說，任何活命的機會。
Shrine剛剛跑沒兩步，女人借着空翻的力量朝着她的頸動脈刺了過去。
女人的速度太快了，這一刀無論如何都無法躲避了，Shrine選擇強行接下。
在刀尖戳向後頸的前一刻，借着門把手的反光，Shrine稍稍側了一下身，短刀錯過後頸穿透了Shrine的肩膀。Shrine忍住劇痛，趁機用左手抓住對方右手，用右肘猛擊對方頭部，把對方放倒在地。
“你不會是他老婆吧？”Shrine挑起眉，看向地上女人那張精致的臉。
說着，她抓住機會迅速抽出插在肩上的刀，向地上的女人刺去。
黑發女人已經看見Shrine向她出刀，但她卻沒有任何要躲的意思，只是伸出手臂，稍加阻擋。
“What the fu..？！”
一刀下去之後，她瞪大了眼睛，傷口流出的血竟然變成了火？
女人用力甩了下手臂，一瞬間，血液在空中變成火焰撲向Shrine的臉。
“？！”Shrine猛地放手，心頭一顫，幾滴熾熱的血液濺在她的傷口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後，一股非常不妙的感覺沖上大腦。
這難道就是Two說過的，那些在前線噴着火的東西？？！
眼見那女人從地上站起身，開始瘋狂地用匕首切割着自己雪白的皮膚，随即，大量鮮血噴湧而出，在空氣中劇烈燃燒着。
這樣的攻擊方式範圍極廣，讓Shrine幾乎被卷入火焰之中。強烈的高溫足以讓她體內的病毒失去活性。
“這次真的要完了。”Shrine終于緊張起來。
周身熊熊燃燒的火焰，伴随着焦慮不安的情緒，讓她一時間陷入了機體異常的狀态——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也開始不聽指揮地痙攣着。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眼看Shrine失去反抗能力，黑發女人伸出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兩人跪在地上，女人不斷湧出的鮮血變成火焰，灼燒着Shrine的整個脖頸，幾乎燒斷了她金黃的長發。
她擡肘用力擊中了女人的太陽穴，又一次拉開距離。
這時的Shrine已經遍體鱗傷了，加上剛剛體內的病毒受損，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和眼前這個女人糾纏。艱難地站起來後，她望着似乎沒有盡頭的游輪走廊，開始尋找逃離這裏的路線。
這女人對于Shrine來說，并不在她能對付的範圍之內。那女人強大到Shrine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Maria把我賣給了神亞，這真是太棒了……』她用力咬着牙，搖搖頭。
至此，Shrine已經差不多猜到這個女人的身份了，她一定是神亞的又一個速成品……
跑出走廊，迅速的環顧四周後，趁對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Shrine轉身沖向離自己最近的大廳外的過道，并從欄杆上翻了下去。
黑發女人見Shrine逃跑，立刻追了上去，但看向欄杆下面時已經沒了人影。女人突然僵硬地停頓了一下，緊接着，她就仿佛知道了Shrine的位置一般，迅速朝樓梯上方跑去。
Shrine踉踉跄跄跑了一路，試圖找到船上的救生艇，但傷勢的嚴重出乎了她的意料。維羅妮卡與科洛麗娃，簡直相生相克……
病毒被遏制，身上的傷無法在短時間內愈合…沒有武器，一條裸)露着肌肉組織的胳膊已經無法繼續使用，這幾乎使她喪失了所有戰鬥力 。
如果被神亞的人追上，自己恐怕活不過今天。
剛想到這裏，Shrine就看見了那個黑發女人正站在上層的船艙頂部，淡淡地盯着自己。
“你好，Miss Corova，久仰大名…”
女人終于說話了，但她并沒有張嘴，而且，聲音明顯是一個男性。
“你是什麽人？”Shrine知道這種情況下已經無路可退了，她嘗試用聊天來拖延一下時間等待身體恢複。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對我知道多少呢？ ”男人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Shrine苦笑一聲，眼前的這個人太了解自己了，神亞的能力已經到達了一個不可想象的高度。
Shrine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幾乎被燒焦的皮膚，搖了搖頭，自己怕是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嗚————”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汽笛聲。
Shrine突然發現黑發美人似乎受到了影響，突然定在了原地。
幾秒過後，女人僵直着從高臺上跌落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
Shrine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朝着那女人之前站的位置望去，發現後方是一個巨大的汽笛……
汽笛響起時巨大的聲音和震動切斷了控制者和被控制者之間的連接，同時也對被控制者的大腦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使她在一瞬間報廢。
自己竟然被一個汽笛救了一命？
Shrine費了好大勁才把地上女人的屍體擡起來，順着欄杆扔進了海裏——她可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安全隐患。
戲劇性的解決了對手之後，Shrine看了一眼還沒完全愈合的傷口，準備落下救生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她剛要進入救生艇時，突然被一個從下方沖上來的影子一腳踢回了甲板上，力度之大讓她窒息。
Shrine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她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發現兩眼開始發黑。她用力搖了搖腦袋，結果眼前的一幕讓她幾近崩潰。
眼前的人，有着和剛剛那個黑發美人幾乎相同的外表，和相同的武器。
不相同的是，這次來了三個。
Shrine有些絕望的靠在甲板的圍欄上。
“Oh... Fu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