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時間在這個時刻變得漫長無比,仿佛是一場盛大的馬拉松賽事，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林初薏在酒.液醇香的浸.染之中微微失神，她看向沈清,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唇。
原本以為的友誼似乎變了質,林初薏的唇.舌間依然可以感受到酥.麻的微微酣澀,她的喉嚨緊了緊,看着面前的沈清,抿了抿唇。
沈清以為林初薏只準備了一個回答。
而林初薏,确确實實也只準備了一個回答——
“抱歉。”
酒精讓沈清變得遲鈍，她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是耳鳴了，不符合實際的轟鳴和随之而來的巨大悲怆就像是呼嘯的火車頭在一瞬間把她碾.成.肉.泥，她瑰麗快樂的世界瞬間坍塌,只聽到一聲：“抱歉。”
“……姐姐,為什麽說抱歉？”沈清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堪堪站在林初薏的面前，她看着林初薏,第一次感覺自己那麽那麽地慌張和無力。
沈清害怕看到林初薏憐愛的表情,她原本很喜歡林初薏的溫柔，但是林初薏現在的溫柔就像是鈍鈍的刀子，割進了沈清的每一寸的呼吸.裏。
沈清慌張地說：“姐姐，為、為什麽？”
“抱歉，”林初薏說，她現在只剩下一年的壽命，即使她答應沈清，也不可能和沈清有好的結局，更重要的是,“你還年輕，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林初薏看着沈清,她很溫柔，溫柔得讓沈清沉浸，但是她又很無情——
“也許你沒有分清楚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情，你遇見的第一份溫柔是我，所以你有可能錯把感激當成了愛情，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也許裏面就有讓你動心的那位。
而且你要想清楚，你喜歡我，是真的那種喜歡嗎，還是只是依賴呢——”林初薏笑了笑，安撫道，“你還小。”
“我分得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感激！”沈清聽着林初薏的話，內心的意氣忍不住一波一波地迸發出來，她不知道怎麽證明自己，喜歡林初薏并不是感激、并不是依賴，“我不小了，我已經成年了姐姐！我、我已經畢業了，很快我就會上大學，之後很快也會畢業，和姐姐一樣，我是真的真的喜歡姐姐，姐姐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沈清的眼裏蓄滿了淚水，但是她倔強地不想流出一滴淚，她怕流淚是沒長大的象征，她苦苦地守着自己眼眶裏的類，像是在和什麽較勁似的，仿佛只要眼淚不流出來，她就不是小孩子，和姐姐也能再據理力争一般。
“戒指你先存着，等你看過了世界之後，如果你內心依舊，那麽我會考慮。”林初薏嘆了一口氣，想伸手摸摸沈清的頭，但是卻因為怕沈清誤會，而縮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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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把我當小孩子！姐姐你還是不相信我！”沈清的眼淚終究沒忍住奪眶而出，她本來想着就算被拒絕了也能保持自己的體面，但是她發現，她根本做不到。
沈清将林初薏抵在牆上，惡狠狠地吻了上去，她吻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唇，越吻越苦，越吻越覺得鹹.澀——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早已淚雨滂.沱，含着淚想要通過吻上林初薏來證明自己的真心！
沈清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熱，林初薏推了推她，沈清只覺得難受，她并沒有放手，而是死死地禁.锢着林初薏，沈清懷着強.勢而又絕望的心情咬上林初薏的脖.頸，她抑制不住地啜泣，卻又故作堅強地說道：“姐姐，這些吻是你欠我的。”沈清說，林初薏推的力氣越大，沈清越絕望，“姐姐，如果我确定你對我沒有感覺，我就會放棄。”
林初薏推沈清的力道松了下來，沈清的吻很重，帶着些許苦.澀的淚水——
林初薏看着這樣的沈清，心不由得柔軟了一瞬，但是很快，沈清吻得愈發地深，她恨不得将林初薏的呼吸全部掠.奪！
林初薏終于腿一軟，被沈清一把摟進懷裏。
沈清的淚意未散，但是她依舊能感受到林初薏的情.動，她捧着自己好不容易粘好的破碎的心乞求：“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吻你也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想愛你，我想狠狠地将你的所有都刻進我的骨髓裏、血液裏，”
林初薏的心砰砰直跳，沈清含着淚，卻又堅定地進攻着，“姐姐，你回答我，如果只是依賴的話，會每天都想你嗎？如果只是依賴的話，會每天每時每刻都想讓你和我撒嬌、和我接吻、在所有我們能到的地方，聽你哭着求我深一點，再深一點，再給你多一點——”
“夠了。”林初薏輕斥，但是下一秒，就被沈清強.勢地觸及——“唔！”
沈清毫無章法地撩.撥，林初薏受不了地退無可退，沈清觸及了情動的滋味，她撚起指尖輕嗅，氵意未散。
沈清眼尾還綴着淚，但是她的表情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迸.發出了新的光彩：“姐姐……你、你還是會喜歡我的對不對？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不對？”
“夠了。”林初薏垂下眼簾，她擡頭再看沈清的時候，目光雖然已經升溫，但是依舊能看到其中的澄澈。
沈清像是被一道強光照到，又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卑.劣地見不得光——瘋狂、卑.劣似乎刻在了她的骨子裏，她變得不像自己了。
沈清退開半步，她不敢看林初薏，怕看到林初薏嫌惡的目光。
但是林初薏沒有，沒有讨厭，沒有嫌惡，只有包容。
“一切到此為止了。”林初薏看着沈清，撿起地上沾着灰塵的玫瑰，輕輕的送到了沈清的手裏，她嘆了口氣，說，“畢業快樂。”
沈清的喉嚨緊了緊，她有些時候愛慘了林初薏的溫柔和包容，但是此時此刻她又有些恨林初薏的包容，她內心的渴.望被這份包容給激發了出來——
如果姐姐都會原諒的話，那對姐姐過分一點……也沒關系吧。
如果再過分一點呢——
當林初薏走到門口的時候，沈清的聲音響起：“我不會放棄的。”
林初薏的身影頓了頓，她本能地說不出重話，但她的聲音已經冷靜了下來。
林初薏說：“随你。”
接下來的幾天沈清又是早上給林初薏買早餐，又是在午飯和晚飯的時候把自己做的愛心中餐和晚餐送到圖書館去給林初薏。
沈清剛剛畢業，正在享受一個漫長的假期，她閑得很，在林初薏面前似乎藏起了自己的獠.牙，只露出小獸般濕.漉.漉的眼睛。
她像是普通的追求者那樣，每天會跟林初薏表白，做一個優秀的追求者，而且沈清從來不會在林初薏的同事或者是有其他人的時候表露自己的心意，在外面的她百分之百地維護林初薏的感受。
林初薏一開始還會有些不習慣，但是到最後就算沈清坐在她身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工作，林初薏的眉頭都不會再皺分毫。
顧眠其實早就感受到了沈清和林初薏之間奇妙的氛圍，她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然後在某一個清晨突然跟林初薏說：“姐姐，我有一個辦法讓她知難而退。”
“什麽辦法？”林初薏問。
“姐姐只要假裝我的女朋友，她知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自然就不會像這樣糾.纏你了。”顧眠說。
林初薏其實發愁的并不是沈清的追求，而是沈清如果只繞着她轉的話，在事業上很難和顧眠勢均力敵，主角和反派的力量要維持平衡這個世界才能長久存在。
如果沈清知難而退，轉而去開展自己的事業，這樣對林初薏來說是非常有好處的。
可是——
林初薏看向顧眠，皺眉：“你不會喜歡我吧？”林初薏自從沈清表白之後，突然敏銳了許多，她實在是不想在生命有限的時間裏拖累別人。
顧眠一愣，她的舌.頭.抵着自己的牙，感受到微微的刺痛，随後顧眠粲然一笑：“怎麽會——”她說，“你又不是人見人愛的小說女主。”
林初薏瞬間被顧眠說服了，在這個世界顧眠才是女主，她只不過是一個中轉的節點，就算後期戲份變多了，但依舊是節點不假。
林初薏思襯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顧眠的提議。
所以在沈清再一次拿着鮮花和自己親手做的糕點上門，想着姐姐吃這盒糕點的時候開心的笑容，她的心就抑.制不住地柔軟下來。
可是她沒想到，姐姐和顧眠手牽着手開了門：“沈清，”林初薏說，“我和顧眠在一起了。”
沈清抿唇。
她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是騙我的嗎？你不用這樣的，不用為了騙我——”進入顧眠的圈套。
顧眠看着沈清，她的神色有一種冷漠的溫柔，像是對敗者的垂憐，又像是對誰都輕嘲。
林初薏握着顧眠的手，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似的，驚訝道：“你們兩個——長得還挺像的。”林初薏沒看沈清，而是笑着對顧眠說，“也許當時我介入沈清的事情，也是因為這個眼緣吧。”
“……”沈清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和林初薏的初遇，竟然能被冠上另外一種名義。
她輕輕放下手中的東西，茫然地回到了隔壁。
她難受極了。
讓她放棄林初薏，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清環着膝靠坐在牆角，在玻璃的反射中看到自己的眉眼，竟然真的覺得自己和顧眠有幾分相像。
她不甘心。
她好不甘心啊！
明明……明明顧眠只比她先遇見林初薏那麽幾天，卻——
等等。
沈清在自己繁雜的思緒中突然理出了一條清晰的線，因為她能夠感受顧眠和林初薏在一起的情緒和動作，如果她們真的在一起了，不可能不——
因為顧眠不是那種慢慢來的人，沈清甚至比了解自己更了解顧眠。
沈清連忙跑到鏡子前，看着自己的眉眼。
如果……能更成熟一點就好了，她想。
當晚，顧眠在公司加班時，感受到了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林初薏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發現沈清畫着成熟的妝容，還穿着并不熟練地高跟鞋，剛想走一步，就不小心被門口雜物絆倒，直直地朝林初薏飛撲過去——
林初薏下意識地伸手抱住沈清，自己卻也被帶到地上，沈清的手幫林初薏緩解了極大的沖擊力，林初薏看着在自己身上的沈清，空氣突然變得很安靜。
其實沈清的妝化得很爛。
但是林初薏卻忍不住心軟。
所以在沈清想吻她的時候，林初薏在最後時刻才清明了過來，推開了沈清。
“……抱歉。”林初薏又說了抱歉，她沒忘記自己和顧眠現在還在假扮情侶，既然親吻對于沈清來說是愛情，那麽林初薏不會給沈清任何動搖的機會，“我和顧眠在一起了。”
沈清問：“為什麽不能是我呢，姐姐。”沈清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麽不能是我——”
我也可以變得很成.熟，我也可以蛻變得明豔美麗，我可以化上妝，穿着高跟鞋成為大人——
為什麽這樣的幸運和垂憐卻輪不到我呢。
“可能是因為……”林初薏想到沈清未來有很長的事業線要走，于是她說，“我喜歡的是開公司的顧眠，很有錢很有錢的顧眠。”她有理有據地分析，“你看，之前顧眠在我家的時候什麽都沒有，我不喜歡她，現在她什麽都有了，我就喜歡了。”
“姐姐……我也會變得很有錢很有錢的。”沈清似乎被轉移了心神，當她知道林初薏是喜歡錢而不是喜歡顧眠這個人的時候，原本壓在她身上的大山像是消失了，“等我很有錢很有錢的時候，姐姐喜歡我，好不好？”
林初薏說：“好。”
她的話音剛落，顧眠的輕笑傳來：“看來我要更努力掙錢才行，這樣姐姐就會喜歡我多一點。”顧眠自然地走近林初薏，湊過去想吻她，林初薏想躲，顧眠輕聲說：“沈清看着呢。”她貼着林初薏的脖頸向上親，“難道姐姐就不想讓她看看，你有多喜歡錢？又多喜歡你的女朋友我呢？”
林初薏便不動了。
顧眠吻上林初薏的唇，然後深深地吻了上去，緋.色瞬間直沖大腦，林初薏被吻得失了力氣，沈清沈清則是一面撫唇，一面克.制不住地湧起。
親眼見到和只知道感受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和自己吻上的感覺也是不一樣的。
沈清的心跳得很快，她知道，她不能輸給顧眠。
她要變得很有錢，很有錢很有錢。
到時候她要讓顧眠站在她的這個位置，親眼看她和姐姐——
沈清抑.制不住地興.奮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