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開閘放豬
懸浮的列車在空中無聲穿梭而行, 在屋檐的一抹星光破開厚實的雲層塗抹于建築頂的瓦灰色建築材料時,阮钰白終于跟着卿泠到了家。
至于為什麽是阮钰白跟着卿泠而不是反過來,這自然是因為只有大小姐的手裏才有鑰匙, 這件事情也側面告訴了我們不要存有僥幸心理,由于一時的懶惰喪失的很可能不僅僅是回家的權利。
還有惡霸的話語權。
獨棟小院前的甬道狹長幽靜, 街角的自動服務機器人已經進入失效待機狀态, 唯有一盞路燈影影綽綽地照過少女稠麗柔順的黑發。卿泠的耳朵裏還塞着無線的耳機,對着半透明的視頻光幕不時說着些什麽。
阮钰白搓了搓手,輕輕哈了一下。現在還沒有到冬天,然而現下已是霜凍的深秋時節,僅僅只是呼出一小口氣,都會在空氣中凝成細小的冰晶。
其實因為換上了長衣長褲, 對比上眼前衣着單薄的高挑少女, 阮钰白已經算是穿得相對厚實。可即便是這樣,她都會覺得冷。
那女主呢?
阮钰白情緒複雜地看了一眼前面舒展着肩膀走路的人,巷子邊緣種植着數株喬木,葉片在燈光掩映下是更為濃稠的深綠,樹幹撐起密密匝匝的枝條, 細橢圓狀的白緬投在學生會制服的面料上是搖曳的影子,疏疏密密地晃動過沉寂的靜夜, 點綴着本人極為淺淡的小蒼蘭味道。
假若不是她恰好嗅到這一點幽微芳香,怕是一定要以為兩個人是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季節。
明明都是人類,甚至于絕大部分Omega的體質還要更弱一點,怎麽卿泠看上去就完全不怕冷呢?
“進來吧。”直到用鑰匙旋開門的前一刻,卿泠才掐斷視頻,側身為身後人半拉開門。
阮钰白點了點頭,然而還沒等說話, 就下意識轉過頭去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受寒了嗎?”卿泠伸出手把人拽進去,微微蹙起眉,“之前伯父在我的房間裏放了一點沖劑,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喝。”
阮钰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雖然我看上去像是個暫時借住的包身工,但其實我才是阮家的小地主。
大小姐眼下有着一點不太明顯的青黑,襯在白皙的皮膚底色上,是有點疲憊的證明。
其實讓鹹魚阮來看,女主簡直不像是個正常人,這樣的連軸轉怕是任誰都受不了,她還能現在去燒水以備一會兒來煎藥劑。
說好的甜寵文呢?現在想做個女主都得具備鋼鐵一樣的身體素質了嗎?
“不用忙了。”阮钰白趕忙去抓女主的手腕,然而還沒等表示自己沒什麽毛病,就又結結實實地打了兩個噴嚏,小巧的鼻子尖都因此生出點紅紅的顏色。
她羞赧地撓撓頭,小聲道:“冷倒不是很冷,緩一會兒就好。”
這倒不是阮钰白在安慰人,作為一條能躺着就絕不翻個的地道鹹魚,冬天的時候她在被子裏凍得哆哆嗦嗦的,噴嚏不要錢一樣的連着打,《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作者看到她都要同情得流淚。
但其實明明另外一條厚被子就在離她床三步遠的衣櫥裏,電暖爐就落座在書架下,只要搬過來扭一下開關就能用。
可是她就是懶得,每翻一個章節都告訴自己“這章看完了就去拿”,于是一直到看完了一本書,她都沒有挪過窩!
這簡直不能用懶來形容,是拖延症的鼻祖看到阮钰白都要高聲驚呼祖師奶奶的地步。
當時阮钰白都快要被凍出來生理鹽水,下去吃飯的時候眼淚汪汪的,倒是吓了阮家父母一大跳,還以為她是因為成績不理想而自閉,小心翼翼地擺了一大桌子美食,勸她成績不沒有那麽重要,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彼時,埋頭苦吃的阮钰白猛然擡起頭:“哦對了,我差點忘了我還沒有查成績。”
就是懶到了這樣匪夷所思的地步。
當然了,也不是完全沒有努力奮鬥過的時候,那時候阮钰白為了林依的一句話可真是頭懸梁、錐刺股,臨睡前的催眠牛奶都換成了提神咖啡,小說讀物也被替換成雄力王的教輔材料。
然後,她光榮地考到了F班,從此徹底放棄掙紮,做一條随波逐流的鹹魚。
總而言之,在這個故事中不難發現,淩駕于小說之上的只有兩件事。
一個是青梅姐姐的苦口婆心。
一個是飯。
當下,阮钰白不敢去看卿泠的面色,又咳了一聲:“我只是有點餓。”
好吧,不是有點,是非常餓。
今天因為這些狗血Alpha的釣魚戲碼,阮钰白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吃晚飯,甚至連午飯都只是随随便便扒了幾口,早在從出校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在抗議,大搖大擺地為自己點播了一首《空城計》。
太難了,她粉條寬的淚水在心中長流,明明是作為幫助Omega出現的戰友,為何連頓晚飯都不給管?
滾燙的終端可以證明,剛才在回程的路上,每一個深夜還亮着燈的小餐館都可以得到阮钰白含情脈脈的注視,她翻外賣軟件的手指輕柔地點過一道道活色鮮香的菜品,眼神比看夢中情人還要來得溫柔。
一客超級豪華版的毛血旺滾着鮮豔的紅油和鹹爽辣椒,還要加上薄薄的肥牛和晶瑩剔透的蝦餃,吸飽了湯汁的豆腐泡圓潤可愛,再配上碧綠的一小把菠菜和粒粒分明的香軟米飯。
啊,神仙的愛情也不換!
美食的煩惱可以沖淡一切四十度角仰望天空的妩媚憂傷,就在阮钰白幸福地點下“确定”按鈕時,才猛然發現不對勁。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機器人運動罷工日,所有運送餐品的AI機器全部停工,現在的菜品只能明日預定。
偏偏阮钰白又不能拿這樣的事去打擾明顯在忙的卿泠,依依不舍地路過街角處最後一個即将歇業的小餐館後,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難過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那句網上流傳的很著名的話是怎麽說的來着?
——人生唯有三種事情不可或缺:幹飯、幹飯和飯。
失去了米飯的鹹魚還叫什麽幹飯魚,她只是一條無能狂怒的發燒魚罷了。
“……就因為這個?”
好半天,卿泠才情緒複雜地開了口,在看到阮钰白滿眼悲傷地點了幾下頭時,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個什麽表情。
枉她還以為……
算了。
卿泠從口袋裏拿出最後一塊巧克力,剝好了塞到女孩的嘴裏,沒帶好氣道:“阮钰白,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出息是什麽,好吃嗎?
阮钰白撇了撇嘴,看卿泠去開冰箱的時候還好心提醒道:“我爸爸最近在節食減肥,想要重塑結婚前的A4小蠻腰,我勸他這樣不太健康還被惡狠狠地罵了一頓,說我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到這裏,她頗為委屈地捏了一把腰上的軟肉,低聲嘟囔道:“長點肉怎麽了,只有足夠的脂肪才能保護好我的腹肌。”
客廳暖黃的燈光下,女孩肌膚如盈盈的玉,上衣淺淺地漫上來一截,是珠光一般的細膩瑩潤,手指細白柔軟,無意識地拽下去衣角時都顯出一種家居特有的嬌态。
卿泠下意識移開了眼。
電飯煲裏還有早上煮好的小半鍋米,卿泠手上翻出個利落的花刀切開案板上的番茄,頭也不回地向後問。
“午餐肉吃嗎?”
“吃是吃,但是太涼了你的胃會不會不舒服啊。”
“接受鵝蛋嗎?”
“衆生平等,雞鴨鵝狗在我這裏都一樣珍貴,而且好吃。”
“小米椒還是青椒?”
“我個人更喜歡紅色的那個,看起來比較刺激食欲。”
“蔥花香菜?”
“我倒是可以,但是像你這樣的女……應該會有點讨厭蔥花的味道吧。”
……
阮钰白一邊随口回答一邊看小說,只當女主是和她在随口閑聊,在溫熱的飯香傳入鼻息時還有點不敢相信。
“你還會做飯?”
到底有什麽是女主不會的!
阮钰白慚愧于自己做幹等着被喂飯人的同時,又有點小嫉妒,然而在看到菜品時雙眼驀地發直,所有的感動情緒都化作淚水,激動地從嘴邊留了下來。
細白的瓷碗裏裝着半碗蛋炒飯,其實只是很家常的原料,然而對于吃慣各種速食的阮钰白來說顯得尤為親切。
每一顆回鍋翻炒的粳米都包裹着蛋液,午餐肉四面煎熟出油光,米椒的辣意恰到好處,很好地提高了人的食欲,一點都不嗆人,就連細細的蔥花都翠綠,充滿了誘人的色澤。
什麽叫做開閘放豬?
阮钰白的嘴巴鼓鼓的,塞滿了香噴噴的蛋炒飯,已經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只是不停地在對女主比大拇指。
這也未免太好吃了。
她吞下最後一口飯後,幸福地把自己平攤在椅背上,情真意切地給出最高贊揚:“卿女士,你怎麽這麽好啊?”
要不是因為卿泠是女主,阮钰白撒潑耍賴也要和她做朋友。
“為了不被你趕出去。”
在阮钰白猛地頓住的愕然視線中,卿泠用濕巾擦了擦手,慢條斯理地微笑道:“我家道中落,只能寄人籬下生活,要是連未婚妻這麽嫌棄我的話,就只好用盡全力讨好她了。”
昏黃的燈光混雜着家常菜的味道幽幽地飄散開,于是本來眉眼冷淡的大小姐也被勾勒出溫柔如水的寥寥線條,一如她此刻輕緩的聲線。
“阮小姐,你有被我讨好到嗎?”
作者有話要說: 翻後臺的時候,我發現好多小天使的評論被删掉了啊,嗚嗚嗚我覺得大家也沒說什麽虎狼之詞啊!
無競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21-03-29 08:3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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