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一次相似的警報出現,還是兩年前S01出逃的時候。
那次南妄不僅自己跑了,還順路把好幾間監管室大門全打開了。
一下子放跑了裏面所有的鬼。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監管局高層焦頭爛額。
可惜徐斯量當時只是個剛入職沒多久的底層成員,并不了解內情,也沒被派去追捕那些四處逃竄的鬼。
但就算再底層的成員,也能意識到……
這回的情況顯然比上次還要棘手。
畢竟……上次監管室可沒爆炸。
而且譚齊負責的鬼大多都是S級,這回警報特意點了他的名,足以說明事态嚴重。
徐斯量怔愣片刻,就見譚齊反應過來後爆了句粗口,立刻帶着身旁的那群鬼沖了出去。
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保命還是為了捉鬼,反正已經顧不上要查他項鏈的事。
眨眼的剎那間,整間監管室就只剩下徐斯量一個人。
連門都沒來得及關。
爆炸聲還在繼續,餘熱順着敞開的門鑽了進來,灼燒感逐漸在空氣中蔓延。
徐斯量也起身準備趁亂離開。
然而他剛一出門,就跟一個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鬼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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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倒是無所謂,然而徐斯量這麽一個大活人,撞得頭皮發麻腦細胞震顫。
“你……”門外的南妄見他捂着額頭好像很疼的樣子,忽然就有些手足無措。
他懷裏的萬萬歲也跟着“喵”了一聲。
徐斯量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無語地擡眼,就發現南妄正抱着萬萬歲,不知所措地站在門邊,眼底居然意外地有一絲擔憂。
徐斯量:“……”
他顯然是沒想到南妄會在這裏,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怎麽在這?”
然而在他們目光觸及的那一瞬間,南妄眼底的那一絲擔憂卻霎時收斂,轉而變為一種莫名複雜的情緒。
似乎是沒想到徐斯量擡眼擡得這麽快,他表情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有些忸怩的不自然。
他一邊無意識地順着萬萬歲的毛,一邊輕吸一口氣,動了動唇想正說點什麽,就聽拐角處忽然又傳來了一聲爆炸。
徐斯量心道不妙,正想着有沒有下樓的辦法,一旁的南妄忽然牽住了他的手。
徐斯量:“?”
南妄難得主動一次,堪比天上下紅雨,徐斯量有些怔愣:“幹什麽?”
“我能帶你出去。”南妄抿了抿唇,以為徐斯量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他的氣,于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謹慎又正經,徐斯量看他這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就覺得有點好玩,忍不住逗他:“幹什麽?私奔麽?不是私奔我不走。”
南妄:“……”
大概是沒想到徐斯量這時候還能開玩笑,南妄被調戲得有些羞惱。
他垂着腦袋,耳尖蒙上一層薄紅,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徐斯量看了他幾眼,還是沒忍住心軟想哄哄他。
結果他還沒開口,原本垂頭耷腦的南妄忽然擡了眼,猛地把徐斯量往自己懷裏一拽。
徐斯量毫無防備,直接撲進了他懷裏,差點把萬萬歲擠出去。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南妄一直壓心底的頑劣忽然就湧上來了。
他一把攬過徐斯量的腰,随手撐了下窗臺,抱住他縱身一躍,直接從長廊盡頭的窗戶處跳了出去。
監管局的大廈總共二十多層,他們又是在頂樓,南妄是鬼倒是習慣了不走尋常路,但徐斯量卻是個大活人。
這一躍差點沒把徐斯量吓出心髒病。
破空的寒風尖銳又刺骨,風聲在耳邊瘋狂呼嘯。
華都的夜景向來為人所稱贊,可惜徐斯量這回沒心思去欣賞。
平日裏矜貴穩重的他難得失了儀态,被南妄驚得立刻用力抱住了他,忍不住質問道:“你瘋了?!”
“應該吧。”南妄罕見地沒跟徐斯量頂嘴,散散漫漫地應了一聲。
随後他又小聲地說了句什麽,卻被凜冽的寒風吹散在空中,一字一音分毫不剩。
這一刻大概是徐斯量這輩子最接近死亡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心髒都要停跳了,卻莫名有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感,越發用力地抱住南妄。
好在南妄還有一絲良知,在後期下墜的過程中稍稍減緩了速度。
在經過某層樓的時候,忽然擡手一勾,攀住了某間辦公室的窗臺。
一鬼一人一貓就這麽突然地挂在窗臺上,搖搖欲墜、顫顫巍巍……
雖然看着挺恐怖的,但好歹沒繼續下墜,徐斯量的緊張感這才勉強平複了些。
也不知道是被寒風吹的,還是被這膽戰心驚的感覺刺激的,他雙頰微微泛紅,大口喘着氣,低頭看了眼距離地面的距離,不禁催促道:“挂在這幹什麽?下去。”
“我不要。”南妄瞟了他一眼,輕哼了聲,居然在這種時候跟他提條件:“除非你不生我氣了。”
徐斯量:“……”
徐斯量那張勉強恢複淡定的臉忽然就變得精彩紛呈。
雖然他之前的氣已經消了大半,但現在和南妄一起挂在這不上不下的位置,頓時又來氣了。
要不是現在監管局的人要麽跑路要麽捉鬼,他倆帶着一只貓挂在這裏的盛況估計得被人排隊圍觀。
他不理解為什麽南妄現在到底是什麽神奇的腦回路?
徐斯量沉默片刻,忽地氣極反笑,咬牙切齒道:“你到底會不會哄人?”
說起這事,南妄反倒挺委屈的,甚至還如實承認了:“我又沒哄過人,你也沒教我。”
徐斯量:“……”
這鍋甩得徐斯量在心底驚嘆連連。
仿佛自己不和他道個歉都不是人。
沉默半晌,徐斯量無奈地嘆了口氣,埋頭在南妄肩上,緩緩悶聲道:“我不生氣了,你先下去,我慢慢教你。”
聽見他這話,南妄才像拿到了個免死金牌似的,低低地“哦”了一聲,終于抱着徐斯量輕飄飄地落了地。
徐斯量從來沒有覺得雙腳踏在地面上的感覺居然這麽好。
像是如魚得水一般,心中的緊張感終于逐漸褪去。
然而一想到剛才南妄帶着他挂樓上的事,他還是有點窩火。
他瞪了南妄一眼,直接推開他,從他懷裏搶過萬萬歲,就頭也不回地往旁邊的小路走。
南妄懷裏倏然一空,人貓皆失。
他愣了愣,眼看自己被徐斯量甩在身後,連忙擡腳追上去,緊巴巴地跟着,卻沒敢吭聲。
就這麽走一路跟一路,一直到監管局的外層圍牆前,徐斯量才終于停下。
他沒法正大光明地從監管局大門出去,只能找其他路。
他正想着翻圍牆出去,就聽身後一直跟着他的南妄終于開口了:“你別翻了,這麽高太危險了,我可以帶你出去。”
徐斯量:“……”
聽聽,這是什麽鬼話。
他不明白一個帶着他這個大活人跳樓的鬼,怎麽好意思說出“這麽高太危險了”這樣的話。
聞聲,心裏窩着火的徐斯量總算回過頭,分了點眼神給他,涼涼道:“跳樓沒跳夠?還要跳牆?”
“……不是。”南妄默了默,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索性擡手拂過那面牆。
轉瞬間,牆面就像是變成了湖面一樣,柔軟又輕盈,一觸即破。
盡管徐斯量知道鬼可以穿牆,但他從沒聽說過還有鬼能帶人穿牆。
不由得怔了怔,徐斯量來來回回打量了他一番,終于問出了那個他疑惑許久的問題:“你靈力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聞言,南妄輕飄飄地哼了一聲,像是對他的質疑有點不滿,小聲嘀咕着:“我本來就很厲害。”
徐斯量:“……”
南妄靈力封了好一段時間了,徐斯量甚至都忘了他好歹也是讓監管局所有人都頭疼的S01。
用鬼話來說,人家是鬼王,是BOSS,是惡鬼頭子。
安靜片刻,徐斯量試探性地伸出手碰了碰那面牆。
只一下,他的手就像是伸入水面一樣,穿了過去。
接着他整個人都跨了出去,順利來到了監管局外。
等他們出來後,這面牆又恢複了之前堅硬又冰冷的質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你怎麽把靈力解封了?”徐斯量立馬就意識到了什麽,瞥他一眼,又忽然想起剛才頂樓詭異的爆炸。
他擡頭望了望,卻發現從外看去,頂樓一點爆炸痕跡都沒有,沒有灼燒沒有火光,和往常一樣寂靜無聲。
仿佛真的只是這座城市的裏的一棟平平無奇寫字樓,毫無波瀾。
這爆炸就像幻覺一樣詭異又不真實,再加上南妄靈力解封的時間這麽湊巧,徐斯量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想到一起:“剛才的爆炸也是你搞出來的吧?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聽他這話,南妄頓了頓,擡頭一望,語氣極其無辜:“哪裏爆炸了?”
徐斯量:“……”
一看他這表情,徐斯量就知道這鬼玩意兒肯定在狡辯。
他無奈地看了南妄一眼,想聽聽他準備怎麽編:“不是你弄的?那你是來幹什麽的?”
之前他在樓下看見那個白色保溫盒時,就猜測過會不會是南妄偷偷跟來了。
但他沒想到南妄會在明知監管局正在追查他的情況下、冒這麽大風險上樓找他。
南妄這反應,就像是躲在殼子裏的小烏龜終于伸出了腦袋,不再縮手縮腳,開始慢吞吞地朝他走來。
雖然過程漫長又難熬,但徐斯量自認為耐心不錯也等得起,甚至朝他走幾步也沒問題。
想到這,他戲谑地看向這位小烏龜,一副悠哉等他下文的模樣。
可惜這小烏龜實在太別扭了。
他沉默了半天,也沒能蹦出一個字,就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徐斯量,不吭聲。
“別看我,別想萌混過關。”徐斯量輕飄飄地挑了眉,直接戳破他的心思,一針見血。
這麽快就被拆穿,南妄也算是意識到自己今晚不說點什麽是過不去了。
他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跟徐斯量大眼瞪大眼了半天,才絞盡腦汁地想出了一個不那麽尴尬也不算丢臉的理由:“我的糖醋排骨被你打翻了。”
徐斯量:“?”
他這句話蹦出來的時候,徐斯量不由得愣了愣。
顯然是沒想到南妄居然會編出一個這麽離譜又硬核的理由。
他動了動唇,正準備評價點什麽,就聽南妄又補了句更加硬核的話——
“我來索賠。”
徐斯量:“……”
徐斯量:“你是碰瓷的?”
他被南妄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回答驚得無語了好一會兒,閉着眼嘆了口氣。
他實在不明白南妄的嘴為什麽長了跟沒長一樣。
甚至還不如不長。
平複了一番心情,他一件一件指出南妄今晚做過的事:“所以你大老遠從霧裏街跟過來,又冒着風險上頂樓,還炸了人家監管室,放走了一群鬼,就是為了一份糖醋排骨?”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回家給你做一份,再找人給你送霧裏街去,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不得不說徐斯量在以退為進這門學問上,造詣相當深。
他這話一說出來,逼得南妄終于磕磕絆絆開了口:“可是我想回家吃。”
不知怎麽的,這平淡無奇的幾個字從南妄嘴裏說出來,莫名有些軟化的感覺。
他就像是一塊剛從冷庫裏拿出來的雪糕,硬碰硬地咬一口依舊冷硬。
但換個方法舔一下,他就會悄無聲息地融化。
好不容易從縮頭小烏龜嘴裏聽見一句真心話可真不容易,徐斯量悄悄彎了唇角,拖腔帶調地逗他:“噢,回家?霧裏街要往你後面走,你走錯了。”
南妄:“……”
被徐斯量這麽一堵,南妄像是洩了氣了似的,又悶頭不吭聲了。
他默默跟在徐斯量身後,耷拉着腦袋,一副蔫噠噠的樣子。
良久,他才像是被氣得憋不住了,終于開了口,悶聲譴責道:“徐斯量,你這人怎麽這樣?”
“我哪樣了?”徐斯量聽見他好不容易開口說話了,回過頭彎起眼睛,面露笑意看着他。
可惜南妄只知道垂着眼睛看地,根本沒注意到徐斯量的表情,依舊悶悶不樂道:“明明是你先不遵守約定,把別的男的帶回來的,你還和我生氣,還把我糖醋排骨打翻了。”
“別往我身上扣鍋,那是人家登門造訪,我還能攔着人家不讓進?”
“就是你招蜂引蝶……”南妄講理講不過他,就開始找茬,耷拉着腦袋憤憤道。
頓了頓,他又想起徐斯量跟他搶東西的事。
那估計是這些天來徐斯量最兇的一次了,當時冷漠又殘忍的眼神南妄一想起來就如鲠在喉,心裏頓時更來氣了,憤憤道:“你還把一破盒子當寶貝。”
徐斯量:“……”
祖宗,那是你的骨灰盒。
徐斯量好笑地嘆了口氣。
要是真有南妄拿回記憶碎片那一天,估計南妄想起這些事得羞憤至死。
他思索了一番,覺得現在這事暫時應該是解釋不清了。
但為了照顧南妄的心情,他還是粗略地解釋了兩句:“那确實是個寶貝,和幫你複活有關,別氣了。”
這句話顯然在南妄意料之外。
他聽見後忽地一滞,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不蔫噠噠的了,立馬擡了眸:“真的?”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這表現好像太急切了,頓時斂了表情,別開臉悶悶道:“那你幹嘛都不告訴我?”
害他生了那麽久的氣。
還罵徐斯量渣男。
最關鍵的是還被他聽見了。
丢死人了。
“誰讓你無理取鬧,我就不想告訴你。”徐斯量笑着哼了一聲。
聽見他說自己無理取鬧,南妄也跟着哼了一聲,狡辯道:“我那是在捍衛自己的正當權益。”
“還正當權益?”徐斯量輕嗤了聲,沒好氣道:“你那是單方面約束我的霸王條款,正當個鬼。”
說起這事,他就覺得來氣:“我只不過跟你提了個一模一樣的條件,怎麽你就給我擺臉色還一擺擺好幾天?你覺得你有理麽?”
“我那不是跟你擺臉色。”南妄覺得自己相當冤枉。
但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當時曲折複雜宛如過山車般的心情,索性別開頭,幹巴巴地撂下一句:“算了,我答應你了。”
那件事已經是好幾天前發生的了,他這遲到的回答顯然來得太晚。
徐斯量沒想到他還會回答,不由得怔了一瞬:“嗯?”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南妄板着臉偏過頭,沒看他,自顧自地說道:“但是我答應你,不和其他人鬼談戀愛,也跟你一樣,不帶別的人鬼回家。”
南妄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他想跟徐斯量和好,畢竟他們還得一起住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這樣磕磕絆絆下去也不行。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說出來的這些話本意只是和好,卻莫名跟接受別人告白似的。
別扭得很,卻至少算是句人話。
于是徐斯量挑了挑眉,專挑他話裏的漏洞詐他道:“那用排除法,你不和別人談戀愛,就是和我談戀愛了?”
南妄:“……?”
被這麽直白地一問,南妄頓時就懵了。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覺得徐斯量這句話好有道理,卻又好像有點不對勁。
可他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雖然他是看徐斯量很順眼沒錯,也不反感和他生活在一起,可他是打心底覺得,人和鬼懸殊太大了,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就算退一萬步來說……
那也得等他擁有自己的人身吧。
只不過他這些小心思,多少顯得他矯情兮兮又磨磨唧唧的。
他不太想讓徐斯量知道。
再加上解釋起來又很麻煩,南妄索性簡單粗暴地補了句:“不,我也不和你談戀愛。”
徐斯量:“……”
不得不說,南妄在氣死人這方面,造詣要比徐斯量深得多得多。
反正這句鬼話一說出口,氣得徐斯量一路上都沒理他。
任憑南妄怎麽喊,他都沒理一句。
就連回家收拾被譚齊那一撥人翻得淩亂不堪的別墅時,徐斯量也沒搭理他一個字。
他們倆收拾到淩晨将近天亮,都沒有一句交流。
應該說是徐斯量單方面不和他交流。
每次南妄問他一樣東西該放哪裏的時候,徐斯量只會面無表情地指一下,随後又不搭理他了。
等草草整理完屋子,徐斯量徑自上樓洗漱,然後把卧室門一鎖,獨自躺進被窩補覺。
大概是因為幾近熬了個通宵,徐斯量頭昏腦漲,一時半會兒甚至都沒想起來南妄靈力已經解封了,可以穿牆進來。
再加上這一晚上折騰來折騰去,他确實又累又困,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他徹底陷入睡夢中時,卧室的門忽然顫了顫,門板頓時如水波紋般漾開……
随後一只鬼悄悄鑽了進來。
他鬼鬼祟祟地走到徐斯量旁邊,沒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他站在床邊靜默着看了一會兒,反複觀察了許久,終于在确認徐斯量是真的睡着了後,他才安心地躺到旁邊。
閉上眼,南妄又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在心裏反複念叨着這麽幾句話——
【我不是變态。】
【我是為了徐斯量才解封靈力的。】
【現在我只能活三天他得負全責。】
【而且他脖子上還挂着我的冥婚線。】
【所以我親他一下續命不過分吧。】
【不過分吧。】
【不過分。】
在确認自己真的不過分之後,南妄霎時睜開眼,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着的徐斯量。
接着鬼鬼祟祟地探過身……
悄無聲息地在徐斯量臉上啄了一下,宛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
作者有話要說:
噫,變态。
南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