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賀等昀笑了聲，見他直播關掉了，開始跟他聊起正事：“聽說你今天拒絕了研究所的工作，那你打算做什麽？有想法嗎？”
顧晚燈搖頭。
“聽說你來人界一趟想做點感興趣的事，如果有什麽感興趣的可以告訴我，我說不定能幫你。”
“感興趣的？”經過賀等昀這麽一提，顧晚燈忽然想起來了，“說起來，我前幾天看了你演的電視劇，還有幾個綜藝……”
賀等昀微微一頓。
“我覺得那個很有意思。”
顧晚燈一邊用勺子舀着湯裏的紫菜，一邊淡淡道。
賀等昀有些意外地挑眉：“你想進娛樂圈？”
“嗯？娛樂圈？”顧晚燈不太懂這個詞的含義，頓了頓，清清冷冷道，“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前所未見，像電影、電視劇這種東西，在過去的幾千年裏從沒出現過，比古時候的戲曲更接近真實。至于綜藝……好像就是鬧着玩？也挺有趣。”
“……”
說得也沒錯，現在的許多綜藝就是一群明星鬧着玩，但觀衆偏偏喜歡看。
賀等昀沉吟了下，覺得顧晚燈如果真混娛樂圈，也不是不行。
雖然他什麽都不懂，但人很聰明，一點就通。
“而且我還看到了關于你的帖子。你為什麽不繼續演戲，只專注經營公司了？”顧晚燈捧着湯碗問道。
“看來你沒少搜索關于我的事。”
賀等昀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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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什麽，最開始我也對這方面感興趣，後來興趣淡了，就不再出鏡了。”
對于賀等昀而言，他只是來游戲人間的，正經業務都在神界，在人界做什麽并不重要。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放棄，沒必要替未來做什麽規劃。
……更何況，他都三千歲的人了，無論人脈、能力還是經驗，對凡人來說都是種降維打擊，不管做什麽失敗的概率都很低。
這件事賀等昀很快有了想法，掀起眼皮道：“這個行業□□，我可以簡單給你講講，如果你真的想試試……我能幫你。我手下有家娛樂公司，你跟我簽約，到時候我會給你安排資源。”
他說着，在手機浏覽器裏輸入“銳影娛樂”四個字，詞條裏立刻出現“華國前十強娛樂企業”等等字眼，将手機推到顧晚燈面前。
“不過你可要想好了。”
賀等昀眼底似乎有些笑意，餐廳明亮的燈光打在他臉上，呈現出難以描摹的鋒俊。
“如果簽了約，以後我可就是你的老板了，顧上神。”
“……”
不知道為什麽，賀等昀分明比自己小幾千歲，但顧晚燈并不介意他這樣跟自己說話……甚至覺得賀等昀本質上很溫柔，很好相處。
哪怕顧晚燈不喜歡上頭有個老板，但如果對方是賀等昀的話……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況且賀等昀手下的公司很大，一般人就算搶破頭也沒機會進去，賀等昀這算是又在破例幫他了。
顧晚燈又開始覺得“人間自有真情在”，默默感動了一會，皺起眉糾結起來，感覺自己這輩子沒欠過別人這麽多人情：“謝謝，我……”
“以後一定會還的？”賀等昀猜到他又要說這句，好笑地截過他的話。
“……”顧晚燈抿唇點點頭，“嗯。”
“沒這個必要。藝人和公司本來就是互利互惠的關系，況且你還不知道簽約要做什麽。”賀等昀坐在他對面，身形挺拔鋒銳，偏頭道，“現在要聽嗎？”
顧晚燈放下了手裏的筷子，鄭重其事道：“好。”
……
顧晚燈最終決定跟他簽約了。
賀等昀給他單獨制定了一份特殊合同，除了“乙方可以随時解約”這種條款外，還特別修改了不少其他的條款，從上到下都是為顧晚燈定制的，堪稱福利。
如此一來，顧晚燈才會念着他好，以後對兩界建交也更有利。
從制定到簽約，整個流程下來只用了不到三天，進展迅猛，放眼整個公司都沒幾個人知道。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顧晚燈的常識問題過于匮乏，娛樂圈幾乎人人都是5G沖浪，他這樣很容易吃虧。
賀等昀身為老板，也沒精力時時刻刻都盯着顧晚燈，幹脆集思廣益，在名為“北神界”的群裏發了條消息。
【H.：顧晚燈現在需要迅速融入人界社會，你們誰有主意？】
大家回消息飛快。
【天涼魚破：老大，您還真讓他進娛樂圈啊？我其實沒意見，但他用神明的身份，多丢咱神界的面子。】
【魚哥手握經濟命脈：男人，你在挑戰尊主的權威？有一說一，顧晚燈那張臉不進娛樂圈可惜了。】
【天涼魚破：滾，用你插嘴。】
賀等昀垂眼回複。
【H.：@天涼魚破】
【H.：你的意思是神明來混娛樂圈很丢人？】
【天涼魚破：呃……不是，我沒內涵您的意思啊老大[流淚貓貓頭.jpg]】
【魚哥手握經濟命脈：自信點尊主，他就是內涵您！】
【天涼魚破：艹】
【H.：別說廢話，我要的是辦法。】
這時群裏有人發了個舉手的表情包。
但過了半天才發來一行字：
【尊主餓餓飯飯：尊主，這題，我會。】
【H.：具體？】
對方打字速度出奇緩慢，堪比龜速。
【尊主餓餓飯飯：我帶他，5G沖浪。】
賀等昀正要回一句“可以，就你了”，還沒點發送，對方又磨叽地蹦出兩個字：【不過……】
全群安靜了起碼十五秒。
終于等到他接上後半句話。
【尊主餓餓飯飯：這是另外，的價錢。】
賀等昀額角一跳，面露不耐：【工資給你五倍。】
【尊主餓餓飯飯：謝謝金主，爸爸！！！】
群裏當即爆發出一陣羨慕的雞叫。
随後賀等昀點開那個人的頭像，對方的備注叫做“夏飛飛”，給他發了私聊消息：【半個月後那部戲，你也跟過去。】
夏飛飛：【也給我，接了戲，嗎，金主爸爸？】
賀等昀無情回答：【給你接了群演。】
對方心大如鬥，一點也不介意，龜速回複：【好的，尊主，保證完成，任務。】
……
在這十幾天中，賀等昀給顧晚燈開通了微博賬號。
賬號昵稱就叫“顧晚燈”，發布的第一條微博就是有關于他即将進組拍戲的消息。
于是顧晚燈的直播間炸了，不斷有人詢問他進組拍戲的事，但劇組的事都簽了保密協議，顧晚燈又不能詳細解釋。
他不勝其煩，導致直播時間大幅度縮水，每天只播一兩個小時。
其他大部分時間，都被宛如發掘了新大陸的顧晚燈用來逛微博了——網上沖浪是真的消耗時間又快樂。
到了進組的那一天。
劇組專車接送，賀等昀也跟着一起去了。
賀等昀這次為了顧晚燈，專門在這個劇組挂了個“顧問”的名號，方便跟他一起進組。
整個劇組像請佛一樣對他畢恭畢敬，大家都覺得能讓淡出娛樂圈的賀總在劇組挂名，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到時候播出的片頭曲裏飄過“賀等昀”三個字，簡直不要太有面子！
哪怕賀等昀只是去組裏溜達一圈看風景，他們都覺得血賺。
顧晚燈在進組後先見了導演，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賀等昀給他接的這部戲叫《又卷簾》，是部大熱IP改編的古裝劇，宣傳初期反響很好，收獲了不少關注。
由于顧晚燈第一次拍戲，只是來試試水，因此賀等昀只給他安排了一個配角，在劇裏大約也就是個男四號。
但這個角色勝就勝在，跟顧晚燈本人很像。
是個清冷出塵、世外谪仙的人設。
不需要什麽演技，只要顧晚燈往那一站，大家就知道這個角色非他莫屬。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導演很會看人下菜碟，對賀等昀尤其熱情，但對顧晚燈相對就很普通。
雖然顧晚燈是個神明，但到了這裏也得入鄉随俗，在人界的地位跟賀等昀可差了十萬八千裏遠，能不能給他帶來經濟效益不好說。
尤其顧晚燈現在的風評好壞參半。
別看他直播間整天熱熱鬧鬧，實際上外界對他還是很警惕。
今後能發展到什麽地步，還不一定呢。
至于賀等昀為什麽要來？
導演可不覺得他是為了顧晚燈而來的。
應該是為了這部戲的主演——莊然。
莊然是銳影娛樂近兩年剛簽下的藝人，也是如今正人氣正旺的小鮮肉，長着一張白嫩帥氣的臉和下垂的狗狗眼，性格陽光，在大衆面前一直是奶狗形象，很多女孩都吃他的顏。
導演推測，依照現在莊然的人氣走勢，極有可能成為銳影娛樂的下一個爆紅明星。
銳影現在很重視莊然，應該是打算依靠這部劇徹底把他推向大紅大紫，因此銳影娛樂的老板賀等昀才會親自出面，已經準備好了在背後為莊然的營銷做鋪墊。
“賀總，第一次合作啊，哈哈。晚上有開機宴，到時候一起喝兩杯。”
導演上前跟賀等昀握了握手，找機會攀談。
而顧晚燈這邊，則是遇到了這部劇的主演莊然。
“你好你好，神仙大佬，久仰大名！”莊然一開口就帶着股親近感，語氣輕快，笑起來陽光又燦爛，狗狗眼十分可愛，是很能獲得路人緣的類型，“我叫莊然，也是銳影娛樂的，咱倆以後算是同事了吧。”
顧晚燈點點頭：“你好。”
“我平時看你直播，聽說你一千多年都沒吃過東西啊，那你肯定沒吃過巧克力。”他說着從褲兜裏掏出一塊榛仁巧克力，“嘗嘗？”
“……”
顧晚燈心想他倒挺自來熟，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接過來，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喊——
“莊然！誰讓你帶的？把那玩意放下！！”
莊然吓了一哆嗦，惱怒委屈地扭頭還嘴：“我沒吃！！送人不行啊！”
顧晚燈：“……”
莊然轉過頭來，尬笑地跟他解釋：“見笑了哈，我最近為了拍戲在減肥，魔鬼經紀人天天盯着我不讓多吃。”
“……謝謝。”顧晚燈接過巧克力，在他身上掃了眼，道，“我覺得你已經很瘦了。”
“是吧，我也覺得。”莊然有點高興。
接着又道：“哦對了，組裏還有個咱們的同事，他也是銳影的藝人，是你粉絲，想認識你很久了。我介紹給你認識吧？”
莊然說完轉頭朝着某輛劇組車裏喊了聲：“夏飛飛——”
對方要麽耳背，要麽就是反應遲緩。
在莊然大喊了十遍以後，才終于從車裏爬起來。
顧晚燈怪異地看着那個人。
這人腦袋上扣着個黑色遮陽帽，襯得他的巴掌臉更小了，長得像個沒畢業的高中生，白白瘦瘦的，骨架如女孩子一樣瘦小，五官精致漂亮，但……很頹廢，滿面昏昏欲睡，充斥着當代社畜般的氣息。
那人像個竹竿似的站在太陽底下，緩慢作出回應：“……啊。”
莊然：“過來！”
對方明顯沒睡醒，一直夢游似的走到顧晚燈面前，一步一步走在太陽的暴曬下，才逐漸轉向清醒。
“……”顧晚燈覺得這人好奇怪。
見對方一直沒有反應，顧晚燈探究地看了兩眼，只好試探道：“你好？”
夏飛飛像被這一聲喚回了神。
好像才看見顧晚燈，眼睛噌地亮了一下。
“啊……你好。”他聲音像夏天軟綿綿的冰沙，但語速比正常人慢，像是開了0.5倍速，每個字吐出的間隔相當遲緩，而且斷句奇特。
明明是貓一樣可愛的長相，但被這一身氣質掩蓋得只剩下頹廢和懶散。
他掏出手機，樹懶似的點開了二維碼舉到顧晚燈面前，遲緩道：“我叫。夏飛飛。大佬。加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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