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已經這麽晚了。
大家全都睡了，節目組工作人員也休息了，房間裏沒有多餘的床單和被子……除了跟賀等昀擠一張床，好像也沒其他辦法了。
顧晚燈把貓給拎出去了。
賀等昀幫他把被貓尿濕的被子和床單撤了下來，暫時丢進衛生間裏。
顧晚燈爬到上鋪，上了賀等昀的床。
他看着這張床上唯一的被子，跟賀等昀面面相觑。
顧晚燈略感尴尬：“……要不，今晚你蓋被子吧，我就不蓋了。”
賀等昀溫和地笑，倒是沒他那麽不自在，掀開被子：“不用客氣，一起？”
顧晚燈：“……”
顧晚燈活了兩千多歲。
除了七歲以前跟父母同床，他的床上就再也沒睡過別人。
更別提是蓋同一床被子。
顧晚燈躺下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別扭。
他面朝着牆壁，背對着賀等昀，身上雖然蓋着被子，但整個身體卻在被子的最邊緣，勉為其難地蓋着。
明明是在同一床被子裏，但他跟賀等昀的距離好像又隔得那麽遠……
顧晚燈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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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睜着眼睛面壁。
盡管賀等昀禮貌地跟他保持了最遠距離。
但被子裏的空間本身就只有那麽多。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他周圍都是賀等昀的氣味。
賀等昀洗了澡，床上有他清淡冷肅的沐浴露味，枕頭上殘留着他洗發水的冷香，被子裏好像也有他的味道，顧晚燈仿佛整個人都被這種氣息包裹了起來……
顧晚燈整個人都覺得別扭。
他第一次睡覺時身後躺着個人，總覺得背後熱熱的，被子裏仿佛比平時更悶。
他幹脆緊閉上眸，打算強迫自己入睡。
這時候，他的頭發忽然被人輕輕拽了一下。
低沉熟悉的嗓音幾乎緊挨着他背後響起來：“你的發繩不解開嗎？”
顧晚燈不禁僵了一下。
……他睡覺之前忘了解發繩了。
“要我幫你嗎？”
賀等昀低聲說着，指尖已經捏住了他的發繩，打算替他拆下來。
“不、不用！”
顧晚燈沒來由地慌張，也沒有回頭，趕緊擡手去碰發繩，情急之下卻碰到了賀等昀的手。
兩只手碰在一起，也許是他們挨得太近——顧晚燈手指有種觸電的感覺，倏地縮了一下。
“怎麽了？”
賀等昀好像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聲音再次在背後響起來。
在這麽靜谧的房間裏，這麽緊密的距離……氣息簡直就像呼在顧晚燈耳邊。
顧晚燈耳朵也開始發麻。
“沒……”
顧晚燈心跳加快，忍着沒表現出慌張，将發繩解開。
他怎麽了……？
顧晚燈自己也覺得怪怪的。
為什麽心跳加快的感覺跟那本同人文裏描寫得那麽像？難道是他亂七八糟的東西看多了？
賀等昀道：“那晚安？”
顧晚燈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喉嚨動了動，片刻才悶聲道：“嗯……晚安。”
……
這天晚上，顧晚燈一直到後半夜才睡着。
他一時不習慣旁邊有人，哪怕只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都覺得難以入眠，心跳好久才平緩下去。
好不容易睡着的時候，他又隐隐約約聽到什麽動靜。
顧晚燈潛意識裏以為是賀等昀弄出的聲音，便沒有睜眼。
結果第二天不到七點……
他夢到自己被棉花糊了一臉，快被悶死了。
睜眼就看見一團宛如蝦仁形狀的橘黃色小貓，正睡在自己枕頭邊，伴随着輕微的打呼聲，用毛茸茸的身體拱到自己臉上，差點讓他窒息。
顧晚燈：“……”
這貓是他的克星嗎？
顧晚燈好不容易才睡了幾個小時，甚至一直沒進入深度睡眠狀态，此刻正是困的時候。他皺了皺眉，還沒睡醒，惺忪地翻了個身。
略一擡眼，整個人忽然就清醒了。
“早。”
賀等昀眸色清明，看起來已經醒了很久了。順便往下掃了一眼。
顧晚燈順着他的視線。
發現自己剛才一翻身差點滾到他懷裏，近在咫尺……倆人又蓋的是同一張被子，自己的膝蓋都已經貼在賀等昀腿上了。
……要命。
顧晚燈默默把膝蓋收回去。
含糊應了聲：“嗯……”
顧晚燈剛睡醒時氣色很飽滿，清俊玉白的臉上甚至看不見毛孔，柔挺的鼻尖很漂亮，神色仍舊清清冷冷沒什麽表情。
他頭發睡了一宿也沒有亂，只是臉側垂着幾縷碎發，将下颚線遮擋得模糊不清。半張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裏，有幾分少見的乖巧。
賀等昀沒說什麽，收回視線道：“再睡會？剛六點半。”
顧晚燈輕微點頭。
實際上他已經不可能睡得着了。
外面的天光已經亮了，但密實遮光的窗簾導致屋內依然光線黑暗，壁燈還開着，看起來和昨晚睡前沒什麽區別。
顧晚燈覺得自己這一覺好像沒怎麽睡，像是睡着了，又像沒睡着。
他腦袋後面躺着那只橘黃色的小貓。
小貓睡到酣處，甚至翻了個身用小腳踩他的頭發。
“……”
昨晚他不是已經把這只貓抱出去了麽？
難道門沒關緊，又讓它進來了？還上床？
……顧晚燈閉上眼沒一會，幾分鐘過去，又把眼睛睜開了。他視線微垂，細密的睫羽遮掩住了他的眼眸，看起來不甚分明。
賀等昀也知道他沒睡。
但難得的沒有開口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不動。
不知過去多久，最終還是顧晚燈先擡眸看了他一眼。
語氣沉靜地問：“……你怎麽醒得這麽早？”
“被貓踩醒的。”賀等昀平躺地看着床頂，淡淡回答，表情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顧晚燈也不疑有他。
“哦”了一聲。
接下來兩個人又安靜了一會。
大清早的，他們之間竟然有種詭異的沉默。
最後顧晚燈實在憋不住了。
開口道：“……我不困了，我先起吧。”
賀等昀依然很沉默，只是“嗯”了一聲。
顧晚燈覺得賀等昀今早有點奇怪，好像不太想跟自己說話。
由于顧晚燈睡在床鋪裏側，梯子在賀等昀那邊，他只能從賀等昀身上跨過去。顧晚燈俯身跨過的時候，順便看了賀等昀一眼……
錯覺嗎？
賀等昀好像從剛才就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視線。
顧晚燈從他身上越過去。
兩人挨得近，這種姿勢難免有點碰擦。
“……”
顧晚燈順着梯子下床了。
等到顧晚燈徹底走遠後。
賀等昀稍稍松懈了口氣，被碰到的地方還隐隐殘留着觸感。他在顧晚燈看不見的地方，表情有些不大好，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十五分鐘後，顧晚燈洗漱好了，去了樓下。
賀等昀這才起來。
七點鐘，直播間的觀衆準時進入直播間，發現賀等昀和顧晚燈今天起得格外早竟然都已經不在床上了。
【都起這麽早嗎？？？人呢？】
【燈燈在樓下，賀總去哪了？】
廚房裏的宋依和姜米一如既往在給大家準備早餐，夏飛飛帶着一腦袋睡得亂七八糟的呆毛，還沒醒過盹來，剛下樓就又癱在沙發上了。
莊然倒是精氣神挺足，一早就跟彈幕們互動。
需要吃早餐的成員又多了四個——顧晚燈在負責給貓準備食物。
轉眼到了七點半，賀等昀還沒下樓。
其他嘉賓們也覺得奇怪。
“早飯都好了，賀老師去哪了？還在睡覺嗎？”姜米問道。
顧晚燈看着小貓們吃得一臉餮足，起身洗了洗手，道：“我上去看看吧。”
“好。”
顧晚燈上了樓。
發現他們卧室旁邊的衛生間燈是亮着的，門也鎖着。從賀等昀起床以後已經将近一個小時了，他難道就一直呆在裏面？
門內沒什麽動靜，也沒有水聲。顧晚燈輕輕敲了敲門，清冷地試探道：“賀等昀，你在裏面嗎？”
“……”
裏面一時沒傳來聲音。
直到顧晚燈張了張口，打算再問一遍的時候，緊閉的衛生間門內終于傳來賀等昀的應答聲，嗓音似乎有點啞：“在。”
“你沒事吧？”顧晚燈不解，怕他是身體有什麽不适。
門內賀等昀不知正在幹什麽。
聽見顧晚燈的問話後，他似乎抑制着盡力調整自己的狀态，深呼了口氣。
片刻才讓語氣冷靜下來。
聲音沉沉的，仍然比平時啞一些，答道：“……沒事。”
“真的沒事？”
“嗯……”賀等昀道，“放心，去吃飯吧。我再過十分鐘就下去。”
“好吧。”顧晚燈皺了皺眉，也只好不再多問，先離開了。
十分鐘後，賀等昀下樓了。
但他看起來似乎沒心情吃早飯，跟其他嘉賓打了聲招呼之後，又避開攝影機，去外面的庭院裏抽煙。
【……賀總沒事吧，這一早上是咋了？】
【大清早就抽煙，有問題[/思考][/思考]】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真少見。】
……
下午兩點鐘，節目組再次組織大家做游戲。
賀等昀看起來已經和平時無異了。
節目組今天給大家準備了燒烤架，晚飯會在院子裏燒烤，這次的游戲依然沒什麽懲罰制度，但如果被選中，恐怕也算一種懲罰——他們今天要玩的是“真心話”。
題目并非節目提供，而是彈幕。
這次游戲的方式有很多，抽大小、紙牌撲克、比手速等等。
游戲的第一輪是抽紅包。
六位嘉賓中在群內發紅包，紅包金額由節目組随機決定，嘉賓只知道自己手裏的數字是大是小，讓其他人來猜。如果某位嘉賓不幸選中最小的紅包，就要從彈幕中随機抽取一個問題回答。
彈幕的問題可比節目組犀利多了，有的甚至不能播。
夏飛飛抽紅包的時候不幸抽中了最小的那個，節目組直接讓滾動刷屏的彈幕随機暫停，截圖了第一個問題。
【草莓醬：飛飛，請說出你老板的一個陋習！】
看到這個問題，大家集體“哇哦”了一聲，紛紛将目光投向夏飛飛和賀等昀。
這句話指的“老板”除了賀等昀不會再有別人了。
夏飛飛遲鈍了五秒，打了個激靈。
【奪筍啊，這問題一看就是夏飛飛的黑粉[/狗頭]。】
【飛飛，好好表現[/狗頭]，老板看着你呢。】
“這個……”夏飛飛抓抓頭發，絞盡腦汁也沒說出來，半晌謹慎地瞄向賀等昀，目光甚至有一絲呆滞。
賀等昀好整以暇。
連個眼神都沒給，靜靜等着他說。夏飛飛磨磨蹭蹭了半天，在全員期待的目光下，終于慢吞吞道：“我老板。沒有。陋習。”
導演立刻替觀衆說話：“咳咳，太敷衍了，不行。”
“那就。那就……”
夏飛飛又糾結了起碼兩分鐘，遲緩道。
“啊我想起。來了。他不愛吃。黃瓜。挑食。算嗎？”
彈幕：【就這？？】
【敷衍敷衍敷衍敷衍！】
看在他輸第一個受罰的份上，導演勉為其難地放過他了。
接下來輪到顧晚燈。
五個人根據節目組指定的金額，開始在群裏發紅包。
【夏飛飛：[微信紅包—大吉大利]】
【宋依：[微信紅包—天天開心哦]】
【……】
【賀等昀：[微信紅包—這個最大]】
按照規定，顧晚燈抽到金額最小的就要接受懲罰，其他嘉賓是不能向他透露信息的。但賀等昀直接在紅包寫了“最大”。
彈幕頓時群情激動：
【卧槽？舉報賀總！！】
【幫老婆作弊？呵，男人，能不能有點底線？】
【直接告訴最大的？導演這是可以的嗎？？】
顧晚燈詫異地擡頭看了賀等昀一眼。
其他嘉賓都沒說話，導演也沒吱聲。
賀等昀挑了挑眉以作回應，沖他晃了一下手機，用口型道：“信我。”
彈幕大家都看在眼裏，刷屏更厲害了，紛紛向導演舉報賀等昀的小動作。
導演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仿佛沒看見。
顧晚燈對賀等昀很信任，當然不疑有他，果斷選擇了“這個最大”的紅包。
點開的一瞬間，手機立馬彈出界面——
【紅包到賬—001元】
顧晚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