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47-49

就這樣我們倆并肩在校園裏溜達了一圈,期間他給我介紹了訓練場地和日常安排,又跟我說,現在校隊裏除了他,還有四個首發隊員,至于剩下的後備軍都要從初一新生裏來挑。

我聽聞進了校隊也不是立刻就能上場,登時興趣減半,轉而問起那天的八卦:“之前你和唐翼搶的妹子,怎麽樣了?你倆在一起了沒有?”我這樣問,腦子裏是在想那封粉色的情書,被我撕掉的那張,我總得向一個人讨教讨教,看怎麽才能知道那封情書究竟出自誰之手。

都薩木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收過情書。

我在心底将算盤打得噼啪響,卻沒料都薩木一開口竟然說:“沒有,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你為什麽和唐翼打1v1啊?”

都薩木歪了歪頭,道:“唐翼當班長當久了,脾氣比本事大,追人沒追到,火氣往我身上撒呗,可我管天管地還能管着誰給我寫情書麽?”

我點頭,心想着那都薩木說得倒是很準确,比如顧柏川也管不着誰給他寫情書,甚至中間被我截胡了他也不知道。

“你突然問我情書幹嘛?”都薩木停下腳步,露出狐貍一樣的笑容,“怎麽,你一個還沒到變聲期的小屁孩,也開始情窦初開了?”

“滾你的。”我罵道,“跟我沒關系,只是我有一個朋友……”

我話說了一半,都薩木忽然爆發出笑聲,我惱羞成怒,往他肚子上不輕不重捶了一拳:“有什麽好笑的啊!”

“現在人說自己的事,不都是以‘我有一個朋友’起頭的嗎?”都薩木陰陽怪氣重複着我的話。

我卻忽然一愣神,想起紀從雲說的不也正好是“她朋友”寫的情書麽?難不成……我安靜下來,正兒八經把粉色情書的事情說了,當然,過程省略我撕掉情書那一段,只說是情書還沒給出去,讓都薩木幫我想想怎麽才能知道情書是誰寫的。

都薩木聽我說完,忽然眯起眼睛盯着我,半晌才開口:“照你這麽說,是別人給你朋友遞情書,你為什麽要攔着呢?”

他的目光就像是X光線,落在我身上,将我從外到裏看得透徹,我張了張嘴巴,憋出來一句:“我不知道。”

“你是喜歡那女孩,還是喜歡你那個朋友?”都薩木問了一句,随後便笑了起來,那笑容裏摻雜了很多情緒,我看不明白。

我仔細在心底拷問自己,究竟為什麽要撕掉那封無辜的情書,但是我想不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我覺得自己也許是喜歡紀從雲的,畢竟她那麽漂亮又勇敢,眉眼間一抹紅讓我想起雪地裏的梅花,如此可愛。

可我又在同一時間明白,這種“喜歡”與韓奈對歐美女明星性感身姿的“喜歡”有着非常大的不同,至少,我不會在春天來臨的時候,守在紀從雲的窗下為她獻出歌唱……就好似春天發了情的貓兒。

我喜歡她,但我的春天無關于她。

那天與都薩木的談話沒能進行到最後,因為韓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臉興奮向我邀功:“海生,我選拔通過了!我們之後可以一起在校隊打球。”他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背上,力度大得我差點往前跌出去,幸好都薩木及時拽了我一把。

我大罵了一句“操”,随後一巴掌拍了回去。

韓奈不滿意地叫起來,說我怎麽這麽記仇。

當我們三個肩并肩往回走的時候,我這才看見顧柏川正站在實驗樓的外置樓梯下面,他離我們不是很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又能隐隐地聞到空氣中那股肥皂泡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又或許是風将味道吹了過來。

我和韓奈打鬧的手停下來,目光落在顧柏川身上,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覺得穿着一件白色單衣的他,在此情此景下顯得莫名落寞——他好像一直是一個人,這讓我愧疚起來。

都薩木遠遠看見他,撞了撞我的肩膀:“這是你那個朋友?”

我“嗯”了一聲,跟他們随便擺了擺手,沖着顧柏川小跑過去。

我以為他會說我不該和韓奈走得那麽近,但他這次什麽都沒說,時間就好像回到了一年多以前,我們兩個鬧冷戰那會,可那個時候畢竟還很小,一言不合我就和他動了手……現在不一樣了,我們至少會稍微保持體面,只是有這樣一層紗橫在我們之間,我驀地發現,我已經猜不透顧柏川到底在想些什麽,即便他就站在我面前,這個認知讓我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慌張感。

“走了。”他将我的書包扔到我腳邊,“下次逃家長會好歹記着點自己的東西,初中生了,長點腦子。”

顧柏川明顯心情不好,我暗自揣測是家長會的原因,自從許芸阿姨離開之後,顧嚴從來沒有給顧柏川開過家長會了,他總是說忙,要麽讓阿鵬哥代替他來,要麽就承諾說會親自給班主任打電話,但總歸沒有來過。

陳敏有時候提起來這件事都有氣,她說,要是我兒子每次成績都那麽好,我恨不得穿最漂亮的裙子去開家長會,多有面子啊!

我在這個時候總是默不作聲的,我怕陳敏同志下一秒就要将我們比較起來。

顧柏川本人沒有埋怨過顧嚴,但我知道他心裏有氣,故而這會讓他說兩句也沒什麽,總歸他心情不好,我是要讓着他的。

我倆被阿鵬哥送到院門口,氣氛還是有些沉悶,正當我猶豫着該說點什麽的時候,顧柏川已經先開了口,只不過,開口這一句話就讓我警惕起來。

他說,紀從雲今天又給他帶了封信。

“又”!我敏感地抓住關鍵詞。

不過,他還沒有挑明,我也故意裝傻:“什麽信?”

顧柏川忽然低笑了兩聲,他問我:“你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

他忽然轉身面向我,洞察一切的目光仿佛非洲草原上的大貓,我幾乎要跟他坦白從寬了,沒想到顧柏川只是狠狠地揉了一把我的頭發,道:“我又沒管你要,你着什麽急,自己照鏡子看看耳朵有多紅吧。”

紅嗎?我下意識擡手摸上耳朵,随後反應過來顧柏川是在逗我玩,于是咧了咧嘴,破罐子破摔起來:“怎麽了,你知道那個信是誰寫的了嗎?”

“不知道。”顧柏川搖頭,“上面就是徐志摩的一首詩,老掉牙了。”

我聽他嫌棄那情書裏的內容,心情明朗起來,我問他,那你就不想知道是誰寫的嗎?

“知道了又怎麽樣?”顧柏川奇怪地看着我,“難不成我要跟她談戀愛嗎?”

我忽然來了勁兒,提高音量:“那不成,我想知道是誰,萬一要是很漂亮呢?紀從雲說是她們戲劇社的人,那裏的姑娘模樣應該不會多差吧,你說不準見到本人就喜歡上了呢。”

顧柏川盯了我一會,沒說話,轉身回家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随我便”了。

随着學期步入正軌,等到了冬天的時候,顧柏川一共已經收到了七封信,而且最近幾封的間隔時間越來越近,我愈發想要見一見那個寫信的女孩,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在寫了小半年情書還沒收到回應的情況下這麽堅持——畢竟如果顧柏川真的想跟她聯系,也可以直接托紀從雲帶話,但顯然他沒有這麽做。

我其實心裏是覺得這姑娘傻的,因為她寫了那麽多酸澀的情詩,留在顧柏川手裏的時間可能還不如一袋焦糖餅幹,我每次都用這種齁甜的玩意兒賄賂顧柏川讓他幫我寫不會題,我也不明白他怎麽就喜歡吃這種零食。

我向紀從雲打聽那人是誰,紀從雲卻冷哼一聲,抱着臂不理我。

她這是知道了我沒轉交情書的事,于是我買了一堆的零食,還早起去校門口的煎餅攤給她帶了兩周的早餐,這才把人哄利索。不過,哄了她頂多是不跟我生氣,卻還是不肯告訴我那人到底是誰,氣得我龇牙咧嘴就差當場跺腳。

“反正是我們戲劇社的,你自己慢慢猜去吧!”她這樣跟我說。

跟小學那會不一樣,現在他們戲劇社排練都是在一個單獨的舞蹈房間,綜合樓地下一層,平日裏根本不對外開放,更別提一個男孩跑過去看人家青衣花旦唱戲甩袖子,那準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我花了一整節數學課的時間思考,總算讓我給逮到個機會——元旦晚會。

元旦晚會那天,戲劇社肯定要出節目,那她們就必定要去禮堂彩排,那個時候會有很多學生跑過來看,我和顧柏川混進去不難。

對,我是打定主意要帶上顧柏川的,因為都薩木告訴我:要是想知道是誰,到時候就找是誰老在看顧柏川就行。

“這不是有句話嘛,喜歡一個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說得肉麻兮兮的,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奈何沒有別的經驗,只得聽從他的建議,等到元旦晚會彩排那天,我拽着顧柏川從午休逃出來,一路往禮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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