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65-67
養一個活物當真是不容易。
寒假本來就短暫,後面的時間更是全花在了九九身上,我和顧柏川跑了好幾趟寵物醫院,又是檢查,又是要補種疫苗,各種事宜簡直不亞于養一個小孩。好幾次,我站在大街上,抱着九九望向川流不息的車和人群,都累得萌生出要不把九九送人算了的想法。
讓紀從雲知道了就是一頓好罵:“黎海生,當初可是你要把人家抱來的,現在你要是把它送人,那就是九九生命裏的罪人,知道嗎?”
我回嗆說,怎麽就罪人了,明明我要是不帶它回來,它就得在那個小籠子裏餓死、凍死。
後來,顧柏川就把九九抱進自己懷裏,指着我,念,爸爸。
九九:“汪!”
我抱着手臂拖長聲音應道:“诶——”有便宜不占,我又不傻。
顧柏川不理我,接着抓住九九指着我念,爸爸。
九九扭頭對着我“汪汪汪”叫個不停,那雙黑眼珠比先前多了精神氣,一身皮毛也逐漸變得油光水滑,我看着直感嘆,人民幣真是個好東西——雖然顧嚴是個混蛋爹,可他确實是算間接救了九九。
還記得當初我問顧柏川,他爸每個月到底給他打了多少生活費時,顧柏川在我耳邊說出來的數額令人咋舌……我只恨怎麽不能分我一半。
介于顧柏川為九九出的重金,我決定賜他一個“九九幹爹”的稱號,至于那狗兒子的親爹麽,那肯定是我了,它對着我“汪汪”叫兩聲認了爹,我就不會将它丢掉。
只不過,開學之後,都薩木知道了這件事,一直笑個不停。
我看他笑得連籃球都抱不住,疑惑問道:“你笑什麽?難不成是對我們家九九的稱呼有什麽異議,嗯?”
都薩木擺手道:“那可不敢。”
“那你笑什麽。”
“我笑這聲幹爹可不興叫啊。”他跳起來,一個漂亮的三分球,籃球刷網入框。
“為什麽?”
都薩木跑過去撿球,一只手指着我問:“你是爹,他是幹爹,那你們倆什麽關系?”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又笑開了,旁邊幾個初二的首發隊員也哄笑起來。
我後知後覺,大罵:“操,我怎麽今天才發現你丫這麽龌龊!”
一聲哨響,我扭頭看見穿藍色運動服的教練過來,立馬整齊歸隊。那教練姓章,名叫章凡,我深刻記着他的名字,不僅僅因為他是我們校隊的教練,更重要的是,他在初次見面時掐過我的臉。
倒也不是我有多記仇,只是,他手指停留在我臉上的觸覺像是章魚的觸手,黏膩冰涼,而他的眼神,雖然是笑着的,卻讓我直覺有些不爽。
他是被我劃分到“大人”隊伍裏的一員,他總是利用身高斜眼俯視着我,就連笑臉也只像是在包容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但我仍舊遵守他的命令,因為在籃球場上,誰強誰說了算,這倒是符合我的處世準則。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他背着手,站在我們一排人面前,踱步,最後停留在我面前,目光直視着我,“說說,黎海生。”
我抿着嘴唇沒說話。
都薩木嘹亮喊了一聲“報告”,将注意力吸引過去,然後半開玩笑道:“聊寒假呢,教練,我回了趟家,帶了葡萄幹過來,等一會給大家分了。”
“哦?”章凡露出笑意,拍了拍手,“看來你們這寒假都過得挺舒坦啊,來吧,開學了,打起精神!今天訓練之前先跑他個十圈熱熱身。”
伴随隊伍裏一陣“噓”聲,大家還是遵循着他說的動起來。
即便還是三月的天,沒有多熱,但是四千米跑下來還是一件很要人命的事情,我向來不擅長400米以上任何長跑,這會跑完胃裏翻江倒海,兩條腿仿佛灌鉛,趴在食堂的飯桌上就想一睡不起。
屋漏偏逢連夜雨,顧柏川才在我對面坐定一會,我就聞到一股子花香撲鼻向我們的方向移動過來,我将臉從胳膊裏擡起,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戲劇社裏給他送過情書的女孩。
柳曼,我記得她。
要說起來,戲劇社的姑娘那身段确實與衆不同,同樣是藍白的校服,套在別人身上像麻袋,套在她們身上卻跟電視劇裏出來似的,我能欣賞得來,卻心裏很是不喜,尤其是得知這姑娘要來找顧柏川。
“顧同學。”
瞧瞧,這頗為古典的稱呼,我看這柳曼就差把“我要在你面前表現”寫在臉上。
顧柏川回頭看她,等她說話。
我哪能就瞅着她倆“郎情妾意”在我面前杵着,當即惡狠狠叫他的名字:“顧柏川。”
這倆人都轉過來看我。
我滿意了,敲了敲桌子,吊兒郎當道:“沒什麽,我就喊喊。”
我聽見顧柏川輕嘆了一口氣,這才又轉過去聽柳曼說話。我用勺子在餐盤裏扒拉着土豆,想着今天的土豆塊連皮都沒去幹淨,烏漆嘛黑,平白讓人倒了胃口。
我這飯沒吃兩口,全顧着聽他倆說話,這才從中聽出一個意思來:那叫柳曼的女孩為了靠近顧柏川,竟然加入了數學興趣小組,現在剛從他們數學老師那裏出來,說是要叫顧柏川去趟辦公室。
顧柏川聽了沒什麽反應,收了餐盤準備走,我拉住他的手腕,扭頭跟柳曼說:“他還沒吃飯,你讓他吃完再走。”
柳曼臉頰微紅,忙說不好意思,讓顧柏川先吃飯。
然後她就立在我倆身邊了,仿佛一尊雕塑,沒出聲也沒鬧,我不能趕她走,可是她兩道視線這麽火熱落在顧柏川身上,我是徹底一點胃口都沒有了,湊合扒拉了兩口,直接端着餐盤起身,擦着顧柏川的肩膀就出去了。
在門口倒剩飯的時候,我把餐盤敲得“哐哐”響,那食堂大媽一直在旁邊“哎唷哎唷”地叫,說讓我輕點。
我冷哼一聲,跑下食堂的階梯。
這剛一出去就撞了人,啊不,更準确地說,應該是有人撞上了我——我明明已經側身,可那人就是硬挺着胸膛撞上來。
我一腔怒氣本就無處發洩,罵道:“你他媽走路不長眼睛啊?”
“喲,這哪個初中的小弟弟啊?”
我聽見個公鴨嗓很輕浮地喊我“弟弟”,當即擡頭瞪向他,然後我就瞅見了個尖嘴猴腮的男生,眉間一道疤痕,看上去倒是有點眼熟,可看他身上穿的是高中部的校服,我不該認識才對。
“你誰啊?”我問他。
“咱倆見過。”他說,半拉半扯将我帶到食堂樓後面的角落裏。
我本來發育就比同齡人早一些,現在身高就算在高中部裏也不算矮,更見他瘦得跟麻杆一樣,根本不值得我害怕,于是任由他将我拉到角落,眯起眼睛盯着他。
他由着我打量,開口道:“黎海生,是吧?”
我沒理他,仔細在腦海中搜尋了一下可疑人物,忽然想起來這是誰了:“喲,你是楊辰那邊的人?”我見過他,之前在小巷裏堵紀從雲的,就有他一個。
“楊辰是我們這邊的人。”他糾正道。
我早聽說他們有些學生在學校分些圈子,簡單來說,就是閑的沒事幹,所以總是組團沒事找事。如此說來,之前韓奈提醒過我,楊辰去接觸的就應當是這一幫人,當時他怎麽說的來着?圈人?
真是無聊。
我看着眼前這個瘦麻杆,沒什麽興趣,點了點頭轉身要從他旁邊走,餘光瞥見他伸出一條腿要絆我,冷哼一聲,邁腿的方向一變,對着他的腳狠狠踩下去。
他叫起來,對着我罵道:“你他媽的,給我等着!”
我踩下一腳已經解氣,不想跟他在這種沒人的地方動手,撒腿就跑。
我跑到教學樓裏,本來打算直接回班上,走到樓道口腳步一停,扭頭又去了韓奈他們班,扒在門框上喊了一聲:“韓奈!”
韓奈本來是趴在桌子上的,被我這麽一喊給吵醒了,揉着眼睛過來,問我什麽事。
我勾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