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剛上完英語課回到辦公室的李筱唅，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潤了潤嗓子，辦公桌上的手機屏幕倏然亮起。
她拿起手機，輕輕滑動，放在耳邊接聽，“晨，你到了”？
“我已經面試好了，就在學校裏”。
李筱唅起身，走出辦公室，“在哪”？
“在一樓，要不要下來找我”？
“必須下去找你”。
李筱唅挂了電話，從6樓跑下去。
劉晨站在凇師中學國旗正下方，鮮亮的紅旗展翅在高空中，就像她們，也都實現了曾經的夢想。
劉晨小跑過去，一把抱住李筱唅，“想死我了，我面試成功了，小唅唅，以後我們倆就是正兒八經的同事了”。
李筱唅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太好了，晨，我也好想你”。
七年了，她畢業就考了淞師中學的編，今年已經是她工作的第三個年頭。
劉晨本科畢業後讀了研究生。
李筱唅今年帶高二平行班的班主任，每天晚上晚自習要跟班到九點半，她就住了學校分的一室一廳的房子。
她今天上午的課已經上完了，指着宿舍，“去我宿舍待一會吧”？
“可以，我去參觀參觀你的閨房去”。
劉晨挽着她的手臂，她們走在熟悉的校園，李筱唅下意識的瞥向一旁。
Advertisement
随後自嘲的笑了下。
劉晨口袋裏的手機發出吵人的震動聲。
李筱唅看了眼屏幕上的備注，真心羨慕她和吳秋峰的感情，已經那麽多年了，他們如膠似漆。
羨慕都已經說倦了。
劉晨：“喂，我面試成功了”。
吳秋峰：“想要什麽獎勵”？
劉晨：“我最近看上了個包包”。
吳秋峰：“小事，包在你老公身上了”。
劉晨：“哎呀，你也不害臊，小唅唅在我身邊呢”。
李筱唅擺手示意他們繼續。
吳秋峰：“你們倆見面了，這以後好閨蜜成為好同事了。”
劉晨：“是啊”。
吳秋峰：“對了，于绡昨天從國外回來了，我們準備明天聚一聚，讓小憨一定要來”。
劉晨手機的外音放的很大，李筱唅本就對于绡的名字格外的敏感。
聽到他的名字時，指甲不受控制的陷進肉裏。
她的心跟着咯噔一下。
七年了，她還是不能聽到和他有關的一切信息，哪怕只是一個名字，也牽動着她的心。
劉晨注意到她的表情，“好，先這麽說”。
随即，掐斷了電話。
她把李筱唅的手臂挽的更緊，腦袋往她那邊移了移，“要不要去”？
要不要去，李筱唅也在問自己。
這些年他們之間的聚會她僅有一次沒去過，可造化弄人，于绡偏偏只有那次從國外回來了。後來她一次沒落的都去了，可于绡再也沒回來過。
“我想一下”。
“姐妹，要我說就去，既然放不下，為什麽不能主動争取，我聽吳秋峰說，于绡也沒談戀愛”，劉晨伸出右臂，搭在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這邊帶，不給她躲閃的機會。
李筱唅被她說的有幾分心動。
李溶自從那年出了事以後，再也沒去賭過，家裏的債也早已還清，除了感情上，她過的還算可以，也有自己的存款。
“你不用猶豫了，真的，必須去，以前你每次不落的去，不就是為了見于绡”，劉晨直接戳穿她。
“你，你怎麽知道”？
“小唅唅，你的臉上都寫滿了于绡，好嗎”？
自己的心事被直白的戳穿，李筱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發燙的臉頰。
“我不管，明天周六，我來接你”，劉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那好，我去就是了”。
李筱唅也不想在柔柔懦懦，她早已不是那個怕這怕那懦弱的人，這些年她總是事事都争在前頭，努力學着做一個勇敢的人。
周六難得的休息，李筱唅睡到九點多鐘自然醒，起來随便吃了點東西。
打開衣櫃，拿出為數不多的幾條連衣裙，站在落地鏡前依次更換，她糾結了好久，最後挑出米色和黑色的。
米色的偏淑女風格，腰部線條流暢自然。黑色的偏性感些，小V領，右腿開衩設計，裙子長度到小腿處，而且很襯膚色。
這兩條裙子都是李筱唅今年新買的，她難以抉擇，不知不覺中，時針走向12點鐘。
她還是猶豫不定。
最後她用點點豆豆的順口溜抉擇，“點點豆豆，點到誰就是誰”。
拿起黑色的裙子，換上後，走到落地鏡前，仔細的看着鏡中的自己，出落得亭亭玉立，除了胸有些小，其他的也還可以吧。
接下來，她化了個淡妝，她不喜歡濃妝豔抹，平日裏也就簡單收拾下，塗個隔離，氣墊，畫個眼線，口紅。
在化妝這塊，她是能偷懶就偷懶，怎麽簡單怎麽來。
從抽屜裏拿出口紅，抹上淡淡一層，抿了抿嘴，塗抹均勻，雖然只是淡淡一層水紅色，但把她茭白的膚色襯的更白嫩。
桌上的手機适時響起。
上面顯示是劉晨微信打過來的語音通話。
劃開，開放免提，“喂”。
“我們到了，在校門口”。
“好，我馬上出去”。
“不急，等你”。
李筱唅挂斷電話，把散落的長發梳整齊，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提包，換了個尖頭的黑色小皮鞋，迫不及待的往門口走去。
李筱唅打開車門，坐在後排。
吳秋峰從後視鏡中看了她一眼，贊嘆，“小憨，平時你就該多打扮”。
劉晨轉頭笑，“就是的，你看這打扮打扮多好看，就蓋過那些電影明星”。
被他倆誇的有些不好意思，李筱唅也沒有很刻意的打扮，只是化了個淡妝，穿了個稍微性感點的裙子。
“平時懶慣了”。
“以後我天天教你，女人啊，要學會打扮自己”。
劉晨之前給李筱唅分享過很多美妝經驗技巧，李筱唅雖然每次都會打開看，卻對這塊提不上興趣。
“好”，她敷衍的答應。
今年九月的天氣還有一點點燥熱，車子疾馳穿過繁華街道，馬路兩旁的綠化樹倒影而過。
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她的心中也越來越忐忑不安。
她是成功說服自己來見于绡，可已經長達七年沒見，心中充斥着不安與不定。
吳秋峰：“呂子豪剛才建了個群，寶，你拿我手機把你還有小憨拉進群”。
劉晨拿起吳秋峰的手機邀請自己和李筱唅進群。
手機提示音響起。
屏幕上顯示吳秋峰邀請X、晨光秋風加入了群聊。
李筱唅點開屏幕右上角三個點，進入聊天信息，查看群成員。
裏面赫赫的一個X的網名，占據着她所有的視線，她不由自主地點開主頁，再點開頭像，企圖從中得探一些他的訊息。
墨色的眼球裏是被放大的一副畫。
她的心髒七上八下的起伏，緊張感充斥整顆心髒。
手指微不可查顫抖的摩挲着屏幕上的畫像。
映入眼中的是少年清晰的輪廓，剪裁得體的墨黑色西服，還有那雙她查閱資料描摹的袖扣。
一瞬間無法控制的思緒堵在胸腔。
他怎麽會用這張照片作為頭像呢？
千萬種想法萦繞在腦中！
她極力壓制住胡亂猜想的自己，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她不要想的太美好。
李筱唅這幾年沒變的還有，事事總會做最壞的打算。
吳秋峰停好車子，他們三人從負二樓乘坐電梯直達KTV包間。
劉晨挽着她的手臂，李筱唅右手緊緊攥着包袋，另一只手握成拳頭，指甲早已陷入掌心。
她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
快到門口時，她犯杵，忽然停下來，“你們先去，我去個廁所”。
說完，不等他們反應，李筱唅直接跑向衛生間。
打開水龍頭，雙手伸到下方，涼水的沖擊能稍稍緩解她內心的忐忑。
她盯着鏡中慌亂的自己。
足足待了五分鐘，微信上劉晨發來催促的信息。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出衛生間。
朝着包間方向走去，每邁開一步，她的心還是會跟着跳動。
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所謂的勇敢是不包含于绡在內的，面對于绡，她根本做不到勇敢。
原來這些年隐藏的想法也從未淡去。
她盯着地面，克制自己的慌亂，抑制想見他的沖動。
“啊”。
李筱唅的額頭忽然撞擊了很硬的東西，撞的她額頭疼澀。
她捂着被撞的地方，擡眸想弄明白是什麽。
映入眼簾的是比走廊裏的暖光還亮眼的存在，夢中的青檸味瞬間席卷而來。
面前的不是牆壁，也不是其他人，是她做夢都在思念的人。
是于绡。
一身要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墨黑色，把他的眼神凸顯得更為炙熱，烤的李筱唅心口縮了一下。
于绡拿掉她捂着額頭的手，看了眼有些發紅的額頭，灼熱的視線慢慢下移，定格在幾乎看不到的痕跡，“嗯，幾乎看不到了”。
李筱唅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也沒想過會在走廊裏與他重逢。
一切猶如夢境，頭頂上方的LED光纖燈傾灑在男人身上，他的五官更加正挺，下颚線緊削，眉骨更硬朗。
狹長的眼尾，漆黑的眉眼，淡薄的唇。
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
唯一變的是他頭發的長度，平頭，絲毫沒有消減他的風度，卻增添了男人的成熟穩重。
于绡拇指輕輕摩挲着李筱唅的手腕，漆黑的眼睛緊鎖着她。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證明一切是真實的。
“額頭還疼嗎”？
“啊”？回過神的李筱唅後退了半步，被握着的手腕從于绡掌心脫落，“沒，不疼了”。
真的見到了他，李筱唅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太多的問題湧入嗓子口，卻一個也說不出口。
于绡睨着她疏遠的距離，眼眶微紅的指着包間，“那進去吧”。
李筱唅點點頭，低眸越過他，先一步進入包間。
女人的裙擺輕輕從于绡裸露在外的腳踝上劃過，癢癢的，亦如當年面對李筱唅的感覺。
他無聲的笑了下，看了眼剛才握住她手腕的掌心，還殘有她的餘溫，邁開步子，跟着進入包房。
呂子豪：“于少，你來晚了，得罰”。
于绡瞥了眼李筱唅的方向，緊跟着坐在她的身旁，“好，今天不醉不歸”。
李筱唅從于绡進來的那刻整個神經高度繃着，于绡落坐在她身旁，這種緊張非但沒有消除，反倒變的更加強烈。
他磁性有些喑啞的嗓音從左耳傳進，她才清晰的意識到，于绡真的回來了。
于绡目光聚焦在李筱唅身上，小丫頭五官端正立體，沒有了當年的稚嫩，純而帶點妖，嬌而不媚，仿若會發光的寶珠。嬌白的肌膚似盛雪，身上的黑色連衣裙多了層性感，他的小丫頭長大了。
只是還是那麽容易害羞。
包間響起悠揚燥熱的音樂聲。
“今天必須罰于绡，必須給我不醉不歸，你大爺的，走多少年了”，吳飛走過來倒酒。
“回來了，以後，以後不走了”。
這亦像是當年的承諾一樣，李筱唅忍不住撞進男人的視線。
李向聞舉起酒杯，“來，咱們幾個男人喝一個，終于聚齊了”。
酒杯撞擊的脆裂聲清脆美好。
吳秋峰提議，“咱們來玩個游戲吧”？
劉晨朝吳秋峰擠眼，“玩真心話大冒險怎麽樣”？
呂子豪雙手舉起表示贊同，“可以”。
李向聞：“我也可以”。
衆人的目光盯在李筱唅和于绡身上。
于绡從李筱唅身上收回視線，“可以”。
李筱唅：“我可以”。
吳秋峰拿過來一個空酒瓶，講述游戲規則。
規則是很老套的，還是瓶口轉到誰，衆人就向誰提問，可以選擇真心話，也可以選擇大冒險，也可以都拒絕，然後為大家獻唱十首歌。
吳秋峰半弓着身子，指腹握着瓶身，“我要開始轉了”。
綠色的玻璃酒瓶快速畫出一個又一個圓圈，酒瓶與流理石的茶幾摩擦出激烈的脆響聲。
酒瓶沒了超速，搖搖晃晃的停向呂子豪。
吳秋峰和劉晨洩了口氣，顯然并不滿意現在的結果。
呂子豪選了真心話。
吳秋峰：“什麽時候結婚”？
呂子豪自豪的拍着胸脯，肩膀搭在徐眠身上，“等我兒子滿月，我就給徐眠補辦婚禮”。
呂子豪和徐眠的感情一直很穩定，今年1月份徐眠懷孕了，而原本定好的婚期只好往後延遲。
吳秋峰開始第二輪。
這次他特意把瓶口對準于绡和李筱唅中間，祈求能停在他倆中的一個。
果不其然，瓶口對準于绡。
劉晨激動的拍着手，問：“真心話，大冒險”？
于绡下意識的看向李筱唅，“真心話”。
劉晨：“初戀還在嗎”？
呂子豪：“哇，還是劉晨會問，好問題”。
吳飛：“于少，你可要說實話哦，有沒有泡外國美眉”？
于绡翹起二郎腿，身子往李筱唅那邊移了移，手臂搭在李筱唅身後的沙發上，咬字清晰，“初戀在，初吻在，初夜也在”。
呂子豪調侃，“龜兒子，你不行啊，爸爸我可都不在了。”
李向聞嘲笑聲蓋過屋外的音樂，“于少，你搞得跟個純情小少爺一樣，不行不行啊，我也都不在了”。
吳秋峰拿起一旁的鈴鼓砸過去，“誰問你後面的了！後面的我們沒興趣”。
于绡單手接過鈴鼓扔回去，“我也沒說給你們聽”。
男人的氣息灑在李筱唅的脖頸，鎖骨，輕癢輕癢的。
于绡說完盯着身旁的人。
李筱唅直直的撞進他的視線，耳邊回蕩着那句我也沒說給你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