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穿透沒有拉緊的窗簾，硬闖而來，帶着一點下過雨的濕潤。
平日裏，李筱唅的空餘時間幾乎都被睡覺占據，尤其是可以休息的周末。
這一覺李筱唅睡的很踏實。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努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種種。
映入眼簾的是一束亮麗的細光，它比任何舞臺五光十色的光束更耀眼，順着光線看過去，光的終點是于绡。
男人坐在床沿邊的椅子上，右手握着她的手，左手撐在額下，細光傾罐在他的發頂，寬厚的肩膀。
此刻，于绡處在光圈的正中央。
李筱唅動作很輕的坐起身來，擡手幾不可查的摸了摸他的發頂。
指尖撚着他有溫度的發絲，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恍如隔世，恍如夢境。
尤其那束砸進來的光，有些捕風捉影。
這一晚，他該不會就這麽傻傻的坐着睡的吧。
李筱唅動了動指腹，想要從于绡掌心抽出自己的手。
她剛抽出半個指節，于绡跟着他的方向往前移，再次緊緊的抓着她的手。
李筱唅以為他清醒了，低聲喊了聲他的名字。
“于绡”？
Advertisement
對聲音向來格外敏感的于绡，朦胧的睜開眼眸。
“我在呢，我在這”。
擡眸遞過來的是李筱唅灼熱又帶點稚氣的目光。
于绡掌心依然緊緊的包裹着李筱唅潔白如玉的指腹。
李筱唅瞥見他眸子中發紅的血絲，以及醒來時緊蹙的眉頭。
心疼的擡手撫上他的眉宇間，嗓子像被厚重的紙張打磨過一般，又澀又啞，“怎麽這麽傻？為什麽不上來睡”？
于绡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微微躬着身子，配合她的動作，“陪着你，就很知足了”。
李筱唅掃過他泛紅的眼眶，雖然只有短短幾個字，她的胸口仿佛被磐石堵住，她很後悔。
後悔莫及。
當年如若她肯邁出那一步，主動一點點該多好。
她的少年，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是一帆風順，榮光永在，應該是永遠的天之驕子！
李筱唅最後的防線癱軟，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雙手抱住他。
“于绡，對不起”。
于绡擡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認真的問：“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李筱唅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情緒，斷續得抽噎，透明的液體帶着滾燙的熱度砸向于绡的肩膀。
這一滴滴砸下來的淚，燙的于绡肩膀蜷縮了下。
“我來的太晚了，我……我應該早點來的”。
于绡輕撫她顫抖的後背，心髒無聲的抽疼了幾下，低眸，在她發頂落下一吻。
沉啞又有些顫的聲音響起。
“你來了，就夠了”。
聽到這句話，李筱唅哭的更兇猛。
眼眶中的淚完全不受控制，潸然淚下。
于绡一邊輕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輕哄着，“別哭了”。
“我……”李筱唅哽咽着，“我有點控制不住”。
于绡擡起埋在他胸膛的腦袋，擡起指腹耐心的為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她每哭一下，他的胸腔都跟着撕裂。
他要她，不是讓她為他流淚的！
“乖，不哭了”。
“可，我還想哭”，李筱唅委屈的撇起嘴角。
于绡捏着她的下巴，端倪着被淚水打濕的睫毛。幹淨沒有施任何粉黛的臉頰，滑涼如膩，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花貓，偏偏還帶着一股女人的妩媚。
于绡低罵了聲自己，明明剛才心裏一陣陣的抽疼。
這會，有種欲望在無聲的，肆恣的叫嚣着。
“再哭，我就”，于绡扯着笑，故意拖着尾音，留有懸念。
李筱唅抽了抽鼻子，仰起頭，柔柔靜靜的問，“就什麽”？
“親你”。
于绡躬着身子，溫熱的氣息灑進她的耳廓。
李筱唅的耳廓布滿一層又一層的紅光，坐在那裏，一動不敢動。
于绡沒忍心再逗她，也沒有真的去親吻她。
他極力壓制住內心的欲望，小丫頭還如當年那般羞澀，他還是擔心別吓到她。
“逗你呢，是在睡會，還是起來吃早餐”？
李筱唅擡起頭，眼底還是無法忽略他布滿血絲的眼球，認真的說：“再睡會，你也去睡會”。
“好啊”。
于绡快速答應，随即修長的長腿往床上一擱，勾着李筱唅細嫩的腰肢，往懷裏拉。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和于绡已經躺在床上。
而她的腦袋下枕着于绡有溫度的手臂。
“我，我意思是，讓你……去沙發睡”，李筱唅緊繃着身子，一動不敢動，嘴裏做着最後的掙紮。
“剛才不是說我傻嗎？我現在不想傻了”。
于绡熱而有溫度的氣息全數灑在李筱唅的後頸上，癢癢的，麻麻的。
“我不是這意思”。
“快睡吧，再說我可要做點什麽了”。
李筱唅沒有聽懂他話裏的意思。
懵懂的問：“做點什麽”？
于绡快被她的天真打敗，他愛的姑娘這些年真的把自己保護的很好，純潔如玉。
對比的他總像一只充滿欲望的大灰狼。
他深刻意思到自己的欲望真的挺兇猛的。
“比如初吻，初……”。
于绡還未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個字。
李筱唅慌亂的打斷，有點慫卻又十分堅定，“睡覺，立刻，馬上睡”。
“好，聽你的”。
于绡緊緊從身後相擁着他的小丫頭。
這一覺于绡睡的很穩，其實昨晚他并沒有睡好，斷斷續續的噩夢纏身，潛意識裏他總覺得清醒過來，又是夢一場。
這些年每年如此，醒來時總是空歡喜一場。
直到他摟着真實的李筱唅，他才肯放下所有的不安，陪着她一起入睡。
兩人再次醒來已經接近十一點。
家裏的冰箱除了幾瓶能喝的礦泉水，其他什麽都沒有。
洗漱好，于绡帶着李筱唅就近找了個餐館簡單的吃了點。
吃完飯，兩人開車前往悅吾廣場的電影院。
下了車，于绡明目張膽的拉着李筱唅的手腕，順着柔滑的肌膚下滑，直至掌心，穿過骨骼分明的指腹，緊緊相扣。
乘坐電梯，直達六樓影院。
于绡問：“想看什麽電影”？
最近電影院上映了一部愛情片，雖然中間過程曲折蜿蜒，但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她挺想看的。
但又怕于绡不喜歡看這種文藝愛情片子。
“我沒想好，你看着買吧”。
于绡樂不可支，沒忍心拆穿她蹩腳的演技。
“在這等我，我去排隊買票”，于绡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等自己。
李筱唅本想說陪着他一起排隊。
說話間的功夫她已經坐了下來，于绡根本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轉身，走進甬長的隊伍。
李筱唅凝視着男人的背影，他今天穿的是件黑色的套頭T恤，緊致的腰身若隐若現，直挺的後背弧線漂亮，肋骨隐沒在墨黑色長褲上，性感又禁欲。
一身素淨利落下，卻又帶着點典雅的韻味。
出門前，于绡本來先是拿了件白色的短袖，走到陽臺時，轉過頭打量了下她身上的衣服。
當時李筱唅以為衣服壓的有褶皺，還走到落地鏡前偷偷檢查了下。
再從陽臺出來時，于绡手中的白色衣服換成了黑色。
現在看來，于绡好像是故意的。
李筱唅穿的還是那件黑色裙裝，兩人今天穿的還是同色系的衣服。
看起來就有點像情侶裝。
嗯，不是有點，是非常！
李筱唅睫毛下垂，抿嘴偷笑着。
這種感覺久違了七年啦，像是踩在軟綿綿的雲層裏，心腔被鍍了一層又一層蜜。
過了會，又擡眸，熙攘的人群中，她一眼望去，便可找到他的身影。
單單是站在那裏，就足以吸引諸多眼球。
李筱唅隐約聽見有人在讨論于绡。
順着聲音的方向探過去，她對面坐着的兩個姑娘确實在小聲讨論于绡。
一號：“卧槽，你看那個男的，他媽的，太帥了吧”。
二號激動的跺腳，捂着嘴饞笑，“真他媽帥，我現在就喜歡寸頭的男人”。
一號：“咱們學校的男人跟他比弱爆了”。
二號：“不是弱爆了，是壓根沒有可比性！”
一號：“你看他的胸肌，肌肉，媽呀，太正了”。
二號：“喜歡死了”。
一號：“我要去要和微信”。
二號推搡着她，“走，現在就去，好久沒見過這麽高級的男人了，跟偶像劇裏走出來的一樣，帥死了”！
她們對于绡評頭論足的話語，李筱唅全數進耳。
有種想把于绡藏起來的沖動。
她們果真走了過去，停在于绡面前，距離有點遠，李筱唅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讨論什麽。
只看到兩個姑娘找于绡搭讪時，于绡第一反應是看向她這裏。
嘴裏扯着一抹痞笑，笑的她心裏咯噔咯噔亂跳。
又說了兩句，兩個姑娘轉身失落的回來了。
兩個人勇敢的想法來的快，去的也相當快。
李筱唅本來還想抱着繼續偷聽的打算，結果人家回來并沒繼續讨論于绡。
過了五分鐘，于绡帶着一桶爆米花和一杯可樂回來。
他邁着沉穩得步伐，走起路自帶風和氣場，精簡的寸頭把他的輪廓勾勒的立體禁欲。
李筱唅接過他手中的爆米花，好奇的問：“那兩個學生找你幹嘛的”？
于绡勾了勾唇角，如實回答，“要微信的”。
她當然知道是去找他要微信的。
“然後呢”？她假裝不知的繼續問。
“沒給”，于绡淡定的說。
李筱唅還是那麽喜歡他毫不拖拉的拒絕方式！
“為什麽不給啊”？李筱唅故意眨巴着眼睛，無辜的探問。
于绡身子往前傾，嘴角停在她耳廓，不答反問：“你想讓我給”？
“我，我怎麽會想！”李筱唅輕垂着他的胸膛，堅定的語氣帶着點嬌欲。
于绡嗤笑出聲，肩膀跟着輕顫。
“你笑什麽？所以你怎麽說的”？
“我說，我老婆看的緊”，于绡吊兒郎當的語氣裏帶了點玩味。
如果剛才是被鍍進一層蜜，李筱唅覺得此刻她深陷蜂巢裏，周圍都是甜甜的氣泡。
她有點招架不住，面上燙的厲害，睫毛低了下來，小聲嘀咕，“誰是你老婆，你這不是敗壞我名聲”。
于绡見她緋紅的樣子，心裏撓的癢癢的。寬大的手掌摟住她的肩膀，堅定不移，“李筱唅是我老婆”。
李筱唅聽着這話語整個人變得輕飄飄，她承認她有些喜歡聽。
但是依然仰起頭，假裝颠怒，“你，你不知道羞的嗎”？
于绡摟的更緊了，“不知道”。
“厚臉皮”。
“嗯，我喜歡這個稱呼”。
等了20分鐘，李筱唅忽然想到還沒問于绡買的哪場次的電影。
于绡把票遞過來時，義正言辭，“老了，想看個愛情片”。
李筱唅接過他手中的票，一抹會心的笑意遞了過去，“我陪你看”。
這場電影是她們第一次共同觀看的影片，心有靈犀，雖然李筱唅沒說想看哪一部，可于绡卻知曉她的想法。
有一種默契是心意相通，心有靈犀。
電影結束，兩人吃了飯。
于绡開車送李筱唅回學校。
于绡很想帶她回他的住處，明天周一，李筱唅要早起帶班，于绡只好送她回去。
再坐在副駕駛，細數窗外的喧鬧，人群，李筱唅仿若親臨其境的感覺了大家的歡樂。
街道兩旁的綠樹在慢速倒移。
于绡開的很慢，不舍得問：“真不去我那裏”？
“今天不行，明天一早的課，我等會還有試卷要準備”。
“嗯”。
李筱唅過意不去，解釋，“剛開學，最近忙。”
“好，只是過了下周我就要上班了”，于绡語氣平穩。
可李筱唅聽出了一絲委屈。
“周一，周三，周五，這周有3天早自習是我的”。
于绡指腹敲了敲方向盤，像是想到了完美的解決方案，一本正經的說：“我早上可以開車送你”。
“那行吧，明天，今天得弄試卷，而且我的衣服也沒換”。
“好，聽你的”。
于绡氣定神閑的轉動方向盤，聲音清沉，語氣裏完全聽不出陰謀得逞的得意。
快到學校時，李筱唅忽然反映過來。
她側頭指着于绡，“不對啊，我剛才只是告訴你我上課時間，怎麽就……”
于绡眉眼一彎，完全沒有被發現的心虛，從容的停好車子，側頭，勾住她的下巴，玩味的問：“就怎麽”？
于绡拇指摩挲着李筱唅的下巴，車身裏的暖光在車子停下那刻也跟着暗了下來。
李筱唅心亂如麻，周圍被暧昧充斥，總感覺要做點什麽。
“就怎麽答應，你睡沙發，要不我不去”。
“都聽你的”，于绡忍住心底叫嚣的聲音，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于绡：聽你的，到我家，就由不得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