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喝藥
周三姐點了點頭,“大叔,喝藥吧。”昨天回來可是折騰了大半夜,花了雙倍的銀子請了郎中過來,除了因為吃發芽的土豆中毒之外,沈從雲的身上還有刀傷,且已經發炎了,好在并不嚴重,連夜煮了藥劑,灌了進去就退了燒。
“我覺得身體無礙了,你還是給我弄些吃的過來。”沈從雲摸了摸肚子,目光卻又是避開了那藥碗,似乎如看到洪水猛獸一般。
周三姐固執的說道,“大姐說,得先吃藥。”
沈從雲挑眉,忽然覺得有些有趣,自從他坐上家主的位置還沒有人敢這麽對着他說話,并且還是一個小丫頭,“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已經好了。”
周三姐歪着腦袋,忽然略有些天真無邪的說道,“大叔,你不會是不敢喝藥吧?”
“胡說,我怎麽會不敢喝藥,你當我是小孩子嗎?”沈從雲臉上帶着幾分的尴尬,忙喝訴道。
周三姐把藥婉推了過去,一副你要是不喝那我就當你是害怕了的表情,“既然不怕,就喝了它。”
沈從雲一口氣差點沒有咽下去,覺得自己被這麽一個小小的丫頭看不起,很是沒面子,也不知道怎麽想到,竟然端起藥就碗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呸,怎麽這麽苦?給我拿糖!”只是喝完,沈從雲就後悔了,他把臉皺成一團,吐着舌頭,只覺得滿口都是那苦澀滋味,該死的,他有多少年沒有喝藥了?自從成年之後誰也不曾,或者說不敢逼迫過他,結果今天竟然載在一個小丫頭的手裏。
周三姐從兜裏拿了幾片曬幹的山楂,“家裏沒有糖,大姐說那是小孩子吃的東西,你先吃幾片山楂墊墊吧。”
沈從雲急切的一把抓過,直接丢到嘴裏嚼了起來,直到那股酸溜溜的滋味充滿口腔,這才覺得舒服了些,便是朝着周三姐望去,見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只覺得忽然就胸悶了起來,怎麽遇到這丫頭開始,他就沒有順利過?“你不要這表情,我要是真怕喝藥,還會這麽痛快的喝下去嗎?”這話說完,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幼稚不行,這不就是越描越黑嗎?
周三姐面上一副淡淡的表情,卻伸出手安撫性的摸了摸沈從雲的發鬓,就好像是對方需要安慰的小孩子一樣,一本正經的說道,“沒事,隔壁的小黃也很怕吃藥,這沒什麽丢人的。”
“隔壁小黃是誰?”
周三姐卻是答非所問的說道,“大叔,我去給你拿些稀粥來。”
沈從雲喝了稀粥,這才覺得身子舒服了些,随即一股睡意湧上心頭,等他重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霞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帶出一陣柔和的光線,門外時不時傳來女孩子清脆的說話聲,不知道怎麽卻是讓心境沉靜下來,多少年了,他都不曾回憶過,似乎在記憶的某個深處,也是這樣的一個場景,農家小院內,他蹦蹦跳跳的玩耍着,看着夕陽慢慢的落下,一個年輕的婦人把他擁入懷中,柔聲說着話,他忘記了對方說的是什麽,但是那種溫馨的感覺卻一直銘記于心,每次午夜夢醒,總會讓他心裏又酸又漲。
忽然,沈從雲就有了想要出去看看的心情,他扶着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只是睡了一天又加上大病初遇,難免身子有些發虛,腳步一個踉跄就差點倒在地上,身後一個人連忙上前想要攙扶。
“不用扶。”沈從雲穩了穩身子,用着不容置疑的語氣,對着身後的人說道。
那人忙點頭,“是,三爺。”
沈從雲披上了外衣,淡淡的詢問道,“那些尾巴已經處理幹淨了?”
“三爺,已經無礙了,您随時可以離開。”趙跋恭敬的說道。
沈從雲點了點頭,“今夜,我就暫時住在這裏吧,你先去幫我安排後面的事情。”
趙跋一副猶豫的摸樣,“可是,這家人會不會是……”
“只是普通的釀戶而已,無需大驚小怪。你且去吧,不要讓人看到。”沈從雲不在乎的揮了揮手,對身後的趙跋說道。
“三爺,那屬下就告辭了,您多保重。”趙跋說完,便是露出憂心的神色,只是想到沈從雲的脾性,便是毅然翻窗離去,不過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沈從雲見趙跋離去,這才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這是一間很普通的農家院落,三間正房,兩間耳房……,中間種着一顆槐花樹,樹旁是石椅石坐,要說有什麽不同便是地上鋪滿了小石子,沒有那種塵土飛揚的感覺,倒是有種幹淨利落的別致,顯出主人家的用心。
忽然,一股熟悉的酒味撲鼻而來,沈從雲心中一震,這個味道……,他情不自禁的順着味道而去,不過一會兒便是來到了正房後的後院內,他看到一個年輕的女子和男子正蹲在一壇子的酒旁讨論着什麽,而那味道竟然就是從那酒壇子傳出來的。
“這味道好香,是李子酒嗎?”
周大姐正和萬寶讨論着怎麽改良方子,忽然聽到身後說話的聲音,便是起身一看,竟然是昨天周三姐救回來的人,“原來是沈三爺,你身子可是好了?”
“多謝大姐兒出手相救。”沈從雲落落大方的行禮道。
周大姐想到昨夜的折騰,笑道,“都是我們家三姐兒在照你,要說謝謝,你還是謝謝她吧。”随即看到沈從雲雖然對着她說話,但是目光卻瞧着她身後的李子酒,便是會意的說道,“沈三爺也喜歡喝這李子酒?”
“小時候不喜歡喝,後來長大了就是想喝也喝不到了。”沈從雲目光幽幽,“可否讓沈某嘗一嘗?”
“有什麽不可以的,不過這酒是我和我夫君剛釀出來的,也不知道如何。”周大姐拿了一個木碗,倒了些出來遞給沈從雲,補充道,“這李子酒味道柔和綿軟,就是大病初愈也可以喝的。”
沈從雲嗅了嗅味道,又見酒的顏色呈漂亮的琥珀色,心中一動,抿了一小口,忽然眼色變得幽深了起來,随即一口氣全部喝掉,“這是大姐兒所釀的?”
周大姐指了指萬寶,“這是萬寶,我夫君,釀法是我夫君調出來的。”
沈從雲聽了這話,便是朝着萬寶望去,心道,好一個漂亮的男子,就是他走過大江南北也沒見過這般容色的,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最重要的是那份氣質,神色之中帶着幾分天真無邪的透澈,像一個暗藏在世間的美玉,讓人不忍亵渎,只是,這人的容貌怎麽這麽熟悉?似是在哪裏見過一般。
萬寶最是讨厭別人盯着他瞧,雖然這人目光不像是以前那些人,帶着那種要把他剝光了瞧的感覺,但是鋒利如刀刃一般,還是讓人很是不舒服,便是生氣道,“你這麽瞧着我幹什麽。”說完就委屈的對周大姐說道,“這個人的目光真讨厭,娘子,我們把他趕出去吧。”
沈從雲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态,忙是別開臉說,“是沈某唐突了。”心中卻想着,他這個摸樣怎麽像是……,心智先天不足。
周大姐握了握萬寶,安撫道,“你看,沈公子都認錯了,我們就原諒他一回好不好?”
萬寶咬了咬花瓣一般的嘴唇,露出孩子一般渴望的神情,“那我晚上要吃獅子頭!”
“好。”周大姐笑道,“晚上讓你吃兩個。”
沈從雲看着兩個互動,剛才的懷疑變為确認,原來這個男子竟然真的是心智先天不足,可惜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周大姐把新釀的李子酒拿了出來給家裏人吃,周老頭喝了兩口很是滿意,“不錯,已經神似七八分了,這是萬寶釀出來的?”
周大姐笑道,“可不是,爹,咱家進寶了,萬寶可是個人才。”周大姐沒曾想,萬寶竟然這麽厲害,只不過改了下原料的分量就能釀出差不多的味道,她以前聽別人說什麽,光聞着味道就能知道釀造的方法,只當以訛傳訛,誇大了能耐了而已,如今看到萬寶她才能确切的體會,她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有這樣的天賦。
周老爹嘆了一口氣,無限唏噓的說道,“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初你要他入贅的時候我還道委屈你了,沒曾想他竟然就是天生幹咱們釀造這一行的,行了,萬寶,你以後可是要好好幹。”
萬寶知道這是在誇獎自己,便是上杆子賣乖道,“爹,那我以後能不能頓頓都吃獅子頭?”
周老爹忍不住哈哈笑道,“這都是小事,只要你把酒釀好,別說是頓頓吃獅子頭,以後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我們家以後就靠着你了。”
周二姐和三姐也很是高興,這一頓飯,一家人吃的倒是高高興興的。
沈從雲躺在床上聽着隔壁熱鬧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豔羨了起來,有這樣的家人也是幸福的事情吧?可惜他好像是天煞孤星似的,娘子早逝,雖然美妾如雲,卻沒有個為他誕下孩子。
萬千思緒中,沈從雲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周家門口便是停了一輛檀木雕刻的紅色馬車,那趕車的車夫穿着一身綢緞的短打,面容肅穆,眼中精光四現,不像是一個車夫倒像是一個身手不俗的護衛。
沈從雲告別了周家人,便是走到了門口,等上了馬車便是拉開簾子朝着周家院內瞧去,正好瞧見見周三姐朝着自己這邊望了過來,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在燦爛的陽光下,氣度大方雍容。
周三姐快速的別開臉,鼓着腮幫子。
沈從雲無奈笑了笑,“真是孩子心性,趙跋,走吧。”
正當馬車路過路口的時候,沈從雲似乎聽到有人喊,“小黃,別跑!”他忽然想起周三姐說隔壁餘秀才家的小黃也不愛喝藥,便是好奇的撩開簾子朝着聲響的地方望去。
忽然間,沈從雲的臉色就變的鐵青,似乎還帶着狂暴一般的怒意。
趕車的趙跋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三爺真奇怪,平時喜怒不形于色的,如今看到一條黃毛雜狗就這樣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