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藥青是好姑娘
等錢小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景小爺抱着到了一處較為隐秘的林間。
——血！我的血！
她趕忙推開他，連連後退，“你離我遠一點！”
“為什麽？”可是景小爺對她的警告完全不在意，挑着眉一步步地走近她。
錢小青轉身就要使輕功離開，可下一瞬景小爺就站在了自己前面。
“你的輕功真的——不是太好啊。”
“你不要再過來了！真的！”她急了，血的味道已經很明顯了，“你再過來會沒命的！”
“這樣啊……”景小爺笑得一臉高深莫測。“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藥人，毒很不錯，很和我味口。”
“你……”錢小青聽到他的話大吃一驚，他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你，你……為什麽你沒有中毒？”
“這你就不用管了。先想想怎麽謝我吧。如果剛才不是我把你帶出來，那些江湖人士可就要慘死在你的手上了。對了，特別是那個向梓宸，你和他關系匪淺吧。”
錢小青默默地一言不發。
那邊的景小爺心情看上去很好的樣子，“對了，你要殺他的未婚妻，可是今天他的未婚妻根本就沒出現，他只是和一張畫結了親。你确定還要繼續交易？如果你要繼續交易，我們可以在幫你找到錢小青後再殺了……”
“不用了。”她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交易取消了。”
“一百五十兩定金可是不退的。你确定交易取消？”
“……那我……可不可以改交易內容？”
“你想怎麽改？”景小爺顯得頗有興趣。
“你們幫我去殺紅夭。”
“讓我想想——嗯，本來你要殺向梓宸的未婚妻，後來聽說是錢小青反而不殺了。然後，現在要殺紅夭——然後紅夭喜歡迷惑男人還從無名教逃了——難道原來你以為向梓宸的未婚妻是紅夭？”景小爺摸着下巴似不經意般繼續說到，“我聽說那個藥毒婆一直在努力研究藥人，難道你就是她弄出來的？……還有青堂堂主失蹤……或者——你就是他們要找的錢小青？”
！！！
這邏輯……錢小青半響說不出話來。
“看來我猜對了不少事情的樣子。”景小爺撚了撚那粘上去的小胡子，聲音微微上揚顯得很是驕傲。
錢小青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此時再拼命否認顯然會有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那景小爺對于她的不搭理也顯得很是毫不在意，話頭一轉又到了生意上來，“紅夭也是厲害人物，三百兩的價格還是很公道的。不過時間上，你也知道，目前她逃得正沒影，等我們找到她才能下手。所以時間上可能會慢一點。”
“可以。”她點了下頭算是認同。
“那好，就這麽定下啦。任務完成後再收另外的一百五十兩。”
“好。”
“姑娘，不知到時該如何與你聯系。”任務完成的話總要告知她，而後才好收錢。
“我每月初五與十五會進城，如果有事找我的話，只要在山莊門邊磊三塊石，我就會去找你。”
“這個主意不錯。不知對這次買賣可有何要求？”今天很奇怪，說話的時候，景小爺的眼睛一直亮閃閃地看着她。
她略微思考了下，小心翼翼地問了出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讓我親手了結紅夭？”——自己的仇想自己報。
“這可不便宜！”景小爺笑着來回走了兩步，“平日裏這樣的任務怎麽着也得多加一百兩。不過——你很得小爺喜歡，就只加你五十兩！除定金外，你只要再付二百兩即可。”
二百兩……先前的一百五十兩還是向大通錢莊借的……尾款的那一百五十兩還沒眉目……
錢小青低下了頭——綠羽山莊是不肯降價的。
“那還是算了……”
“不貴的！真的！”
“可是我真的沒錢了……”
“沒錢？那……剩下的一百五十兩你也還沒着落”
“……”
“這樣啊……缺錢是吧？” 景小爺突然露出一種魚兒上鈎的表情，“只要你願意來我們綠羽山莊做滿三年，這筆錢就算還完了，怎麽樣？”不得不說他的眼中此時明明白白寫着興奮。
突如其來的邀請，讓她很是困惑，“我？綠羽山莊要我做什麽？”
“藥人可是很難得的。還有你那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吧。”他挑了左邊的眉毛，笑得是一臉奸詐，“一百五十兩，大通錢莊——你懂我的意思。”
說完，他便耐心地等在一邊，倚着樹閉目養神。釣魚什麽的，要給魚兒足夠的考慮時間——魚餌下了，你說她咬還是不咬呢。怎麽？你說爺我乘人之危？哪有的事！我不是花大價錢在這裏求賢若渴嗎～好吧……爺我承認——這個賢的價錢我出得有點低……但是！爺是生意人！生意人！懂不？你說我以後該怎麽用她呢？那可是藥人啊！還是個連大通錢莊都能随手破了的藥人啊！！！他的心中開始美滋滋地盤算了起來——怎麽辦，想想爺就開心得不行啊。
沒過多久，他便聽到錢小青的回答。
“好，我答應。不過我還有兩個要求。”
景小爺嘴角微彎，睜開眼看着她，“什麽要求？”
“一，我的身份不可以洩漏。”
“沒問題！我從來不出賣自己人。”
“二，我要求加價一百五十兩，就是那份定金，煩請你們還給大通錢莊。”
景小爺眯了眼，“這是讓我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我就這兩個要求，只要你答應，我定當為綠羽山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沒那麽嚴重，我可不是我們教主那個變态，我對女下屬好着呢！”
錢小青心中還是直打鼓——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綠羽山莊好說話嗎？一百五十兩對他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吧。
過了一會，景小爺站直身子伸了個懶腰，一邊往林外走去，一邊說到“好！我答應你！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綠羽山莊的人。……藥人錢小青——就叫你藥青吧。明日就來綠羽山莊報道。對了！我們吃住全包，別忘了你的行李。”
“是。”
藥青……
她喃喃地念着這幾個字，遠遠跟着他的步伐，離開了這片林子。
～～～～～～～～～～～～～～～～～～～～～～～～～～～～～～～～～～～～～
小屋裏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收拾。自己的衣服都是那個村子裏翻來的，要帶的只有這一套自制開鎖用的工具。随便理了下，就睡下了。
明日就要離開了。
綠羽山莊，藥青。
再也沒有錢小青……
一大早，她就離開了屋子，向汴京城裏的綠羽山莊走去。剛到門口，那個曾經招呼過她的小厮看見她，立馬就迎了上來，“青大人，小人名叫趙成。景爺昨日都吩咐過我了。您這邊請。”
青大人……好不習慣。
跟着小厮，一路七拐八彎，眼前出現了一個不大的獨立小屋，小屋旁有一個石頭堆成的小假山，周圍種了各色樹木植物，很是清淨雅致。
“青大人，以後這就是您的住處了。飯食和熱水會直接送到屋裏，熱水是晚食後送來。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叫莊裏的丫鬟們去做。景爺特別交代您不喜有人貼身伺候，所有如果有需要，勞煩您去旁邊的小屋，那裏有值班的丫鬟。”
順着他指的方向，藥青看了過去，離自己住的小屋約十丈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房子，只有一間的樣子。
“麻煩了。”
“青大人一路趕來想必是累了，請您進屋休息，過會會有人送午食來。”
“多謝。”
“不敢，小的這就告退了。”
進了屋，只有一廳一卧，簡單整潔。各式家具，從梳妝臺、臉盆架、到普通桌椅、衣櫃、茶具一應俱全，雖說樣式簡單，但可以看得出做工很精細，不會便宜。卧房裏一張大床上已經放好了幾條絲面的被子。
——細致入微，什麽都安排好了。
自己以後就是綠羽山莊的人了。對了，“青大人”？這個稱呼還真是不習慣——不過總比叫藥大人好聽上不少。
藥青放好了自己為數不多的那點行李，坐在廳裏腦袋空空地看着茶壺發呆。
“早啊！”景小爺突然伸着懶腰走了進來。
她趕忙起身，卻又一時無措，不知怎麽打招呼——自己以後算是他的手下了吧。
“景爺。”她學着小厮對他的稱呼，恭恭敬敬叫了一聲。
景小爺聽她這麽叫自己，玩味地笑了一下，“可還習慣？”
“這裏很好。多謝。”她停頓了一會，繼續說到，“不知我可以為景爺做些什麽。”
“不急。剛來要熟悉下環境。”邊說着景小爺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還有，先把這契約簽了。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幫你找到紅夭，讓你親自下手，你兩個條件我也都應了。所以我們也得有些好處不是，先把這些好處都确定下吧。”
“好。”她接過契約看了一遍，對于她的要求只有四方面。
一、她的一身開鎖本領要為綠羽山莊無償效力三年。
二、作為藥人，需要她提供血液進行研究。
三、要好好學習毒理，半年後能運用藥人特性為山莊效力。
四、要絕對服從綠羽山莊掌櫃景安，不可擅自行動。
“研究只是偶爾取你點血罷了，不會傷身的。毒理的話作為藥人，你現在空有一身毒，卻不知道怎麽用毒，這怎麽行？可不能讓你出去給山莊丢臉。”景小爺耐心地一條條為她講解，“這最後一條，說的就是你要絕對服從我。無論我的要求有多麽苛刻。”
“任何要求？”她想了想，“那無名教……”
“進了我綠羽山莊，自然是山莊的人，無名教已經與你無關了。”
“我絕對不會傷害無名教任何人。”
景小爺挑了挑眉毛，“放心，不會讓你做對不起無名教的事情。”
景小爺又看了她一眼，，“我景小爺保證的事兒，從來沒錯。出來混講得是信譽。”
“……好。”
最後加上了補充條款，藥青按了手印，契約一式兩份就算是正式締結了。
滿意地收起自己的那一份，景小爺卻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我讓他們送了兩份飯過來，等會就和你一起吃吧。”
她一下沒反應過來，“可是……”
“放心，我知道你是藥人。所以你院子裏所有餐具都是單獨的，他們洗的時候也都會帶上特制手套。”
“你……”
“你想問的是為什麽我不會中毒？”
她點了點頭。
“現在你是自己人了，我也不怕告訴你，不過你可要保密哦——我呀，就是綠羽教的毒聖護法，所以我百度不侵。”
“什麽！”她不敢置信，“你就不怕我三年後說出去？”
“你不會。而且——我也不怕。”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下，“你看我都把這麽大的秘密告訴你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可不可以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
她心中一痛，直接回絕,“不行。”
“就看一眼！”
“不行！”聲音有了微微的顫抖，帶着手套的手緊緊抓着眼前的杯子。
“那就算了。”他孩子氣地別過頭，“不看就不看。”接着對着外面大叫一聲，“上菜啦！小爺我餓了！”藥青明顯感到他帶着一絲火氣。
吃飯時，他又恢複到了往常那副不羁的模樣，不時問她些問題。
“我的名字叫景安。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叫我景爺。”
“……”
“你什麽鎖都能開嗎？”
“大部分。”
“那你有遇到開不了的鎖嗎？”
“目前還沒有。”
“有了你豈不是想要多少錢都能搞到？”
“……”
“玩笑，玩笑。嘿嘿。”
我怎麽覺得你就是這麽想的呢……
很久很久沒有何人一起吃飯了。
他不會中毒……真好。
～～～～～～～～～～～～～～～～～～～～～～～～～～～～～～～～～～～～～
不知不覺在綠羽山莊已經住了半個月，藥青已經習慣了這邊的生活，基本上算是很安靜——除了景小爺。
這半個月來，景安來取過自己一小半碗血，丢給自己一本《毒典》，還拿了各式箱子一共八個讓自己幫他解鎖取裏面的東西。有時過一個兩個時辰或一兩天他會再到自己這來，把東西放回箱子，然後讓自己把箱子按原樣鎖上，接着再抱着箱子樂呵呵地離開。
那些個箱子的鎖是各式各樣，有的打開後裏頭還會爆出毒霧——不過對于她來說都是浮雲。。。箱子裏拿出來的東西什麽都有——解毒聖藥、武林秘籍、古董字畫，有時還有書信。
也許是一個月來錢小青——哦不，是藥青幫他幹了不少事情，景安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像那種突然挖到寶的暴發戶。周圍小厮和丫鬟對她也是越發地恭恭敬敬——綠羽山莊，有能力就是大爺！景爺說了，青大人現在可是一棵搖錢樹，要好好伺候。
除了開鎖，她還花了不少時間看《毒典》——天書啊！天書！
為了能讓她能對于各種毒有進一步生動形象的了解，景安留了一堆貼着标簽的瓶瓶罐罐給她，裏面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各種毒藥。他還經常過來給她進行講解，不過這個講解的方法真是非常的因材施教。。。
“你看這個紅色的粉末叫做血焰，投入酒中就立刻變成無色透明，喝下後要立時毒發，但從毒發到死亡約有半個時辰，真真是讓人痛不欲生。”景安邊說邊把血焰加入了一杯清酒中，紅粉沾酒即變，一絲一毫也看不出來。
“你聞聞，是不是一點奇怪的味道也沒有？”景安把酒遞給她，翹起了二郎腿。
接過酒杯，藥青微微掀起帷幔，“确實沒有味道。”
旁邊的景安伸長了脖子——怎麽就掀這麽點！還有個面具！什麽都沒看到。
景安縮回脖子繼續講解，“是吧。這種毒無色無味，是暗殺的好寶貝。毒發時，七竅流出濃血很是恐怖。雖然說一般的毒藥做到七竅流血不難，但是血焰的特點就是它能慢慢化掉你的所有內髒，所以很好認，只要抛開死者的肚子一看便知是不是血焰的毒了。”
好殘忍的毒，半個時辰活生生地感覺內髒化光。面具下，她微微皺了眉，“這種毒可解嗎？”
“一般說來是無藥可解，因為拿到解藥基本上人也死了。更何況毒發的時候很難判斷是那種毒。”景安笑了笑，“不過對于我們來說就不一樣了。”
“為什麽？”
“你喝一口看看。”
喝這個毒酒？……好吧，反正自己應該毒不死。
酒入喉腸，微微發燙，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不對！這是什麽？
“是不是覺得嘴裏過一會會突然有淡淡的血腥味？”
“确實。”
“這就是血焰的真正味道。除了百毒不侵的人能在第一時間判出這是血焰，又有誰敢去嘗毒酒呢？”
“那知道後何解？”
“趕得急的話，只要用血冰之毒就行了。”他又拿出了另一瓶，“血冰和血焰都是出自西域，這血冰可以如冰封般讓一個人的所有內髒瞬間變成石頭一樣，它和血焰相生相克，互為解藥。”
藥青也嘗了血冰，淡淡的血腥味中帶着絲絲的薄荷香氣。
“這兩種毒千金難求，一般很少出現。”景安站了起來，“其他的毒你也都這樣試試，毒的味道都是不一樣的。只要知道是什麽毒就可以知道怎麽解了。我今日還有事，就不再教你了。”
“景爺，慢走。”藥青起身拱了下手。
“好好學啊！”學好了，賺得就更多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