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方玉玺
青衣公子看見來人,面色鐵青,咬緊下唇一言不發。
江淮予與萬舒看見來人,亦是面色嚴峻,将手中的武器對準了黑衣人。
黑衣人正是梁如意,她依舊是那身怪異裝束,此刻手中攆着蠶絲,在初升的陽光下閃閃發光,還連着血絲,稍稍一抖,便有血珠滾落。
梁如意看向八賢王,道:“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滋味是不是不太好受?八賢王。”
八賢王嘆了一聲,道:“我雖不承認自己是虎,你卻承認自己是犬,我心中自是好受的。”
“多年未見,八賢王還是只有一張嘴利索,不知今時今日,八賢王還有什麽籌碼可以拿來與我交易?”梁如意的聲音實在不算好聽,有如指刮銅鏡,聽得人倍感煩躁。梁如意卻還哈哈笑了兩聲,道:“我武學已至臻境,除了祈家傳人再無對手,展昭和祈風雲縱然天資卓絕,卻苦于秘笈不全,遲遲未能得道,現如今,還有什麽可以阻擋我?”
八賢王道:“你這又是何苦?”
“苦?我一點都不苦。大業将成,我合該是開心才對……你在我身邊布了那麽多探子,卻被我一一拔出,現如今連你自己也在我手中,我心裏歡喜得很。”
八賢王搖頭道:“你本事無雙,乃是一介良女,本應相夫教子頤養天年,何苦……”
“我就是看不起你們這些人,身為男子便注定要踩在女人頭上麽?”梁如意的鬥篷微微顫抖,道:“我厭惡男子,我覺得你們都惡心極了……我應是生來便喜歡女子的。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梁如意突然暴跳如雷,将手中的蠶絲對準了八賢王,怒道:“為什麽祈染也是個男子?!”
萬舒:“……”
江淮予:“……”
梁如意還在咆哮:“我原以為我終于找到良配,可是祈染居然是個男子……哈,這簡直太可笑了。他不僅是個男子,竟然還喜歡自己的孿生兄長。哈哈哈哈……”梁如意的笑聲簡直可以稱得上恐怖,萬舒與江淮予只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點一點立起來,後背涼風陣陣。
八賢王面不改色,道:“他們本是相互傾慕,若不是你,終有一日他們可修得正果。”
“休想!”梁如意斥道:“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你太固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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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說這些又有何用?祈染和祈然都已死在那場大火之中……”梁如意忽又輕笑了幾聲。“恨只恨那小東西被祈染藏了去,沒被燒死。”
“他是你兒子!”江淮予怒道:“你竟是連自己兒子都要殺?”
“他才不是我兒子!”梁如意道:“我要兒子做什麽,要也得是個女的……啊……那小蹄子除了不能産子,想必跟女人是一樣的……哈哈哈哈……”
江淮予臉色何其難看,抽了手中蠶絲就朝梁如意甩去。他們四人雖然算不得其樂融融,但是因着尹韶的關系住在同一屋檐下這麽久,多少有些感情,尤其雲七在他們之中身世最為令人憐惜,即便是年紀最小的江淮予,對他都有幾分憐愛,哪裏容得梁如意如此這般侮辱?
萬舒亦是欲上前助陣,青衣公子卻提劍攔住他道:“她已然要瘋魔了,你們切莫逼她。”
“娘西皮的。”萬舒罵了句髒話,就這一根樹枝與青衣公子打了起來。原本他不是青衣的對手,但此時青衣右肩受傷,行動受阻,倒是勉強能讨個好處,江淮予便是不行了,他的武功本就是梁如意教的,這些年又荒廢不少,幾招便落了下風。
梁如意笑聲張狂,道:“誰人能阻我?”
“我。”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天而降,揮舞着一把大刀将梁如意與江淮予的天蠶絲砍斷,抽刀便往梁如意脖頸飛去。
梁如意後退三尺,被挑開了鬥笠。
一張被燒毀的臉出現在衆人眼前,梁如意臉部結疤,看不出表情,徒留一雙瞪大的眼睛表出吃驚來,她驚訝無比,喏道:“你……你……你竟是沒死。”
展昭衆人随後趕來。
萬舒一見尹韶與雲七,便收了招式,退到尹韶身後,江淮予則是迫不及待撲進尹韶懷中。
趙矍與公孫一翻牆進來便直奔八賢王,檢查八賢王有沒有中毒受傷。
剩下幾人則是眼巴巴看着梁如意和祈染。
祈染雖然善使劍,但是這些年來為避人耳目一直使用大刀,所用招式與祈家武學全然不同,徑自摸索出一套祈家刀法來。見到梁如意吃驚的表情,祈染依舊一言不發,而是舉刀上前。
梁如意一時心神慌亂,卻很快定下心來,對青衣公子道:“劍來。”
青衣公子立馬将劍抛給她,展昭本來想攔,自己卻先被白玉堂攔下。白玉堂對他搖搖頭,道:“這一場,他們已等了許久。”
原本展昭衆人是想在客棧等梁如意來報信的,畢竟梁如意想要的東西都在他們手中,不可能不拿八賢王他們來換,不過浣花苑這邊被趙矍和祈染安排了幾個盯梢的,本不抱他們還會出現的希望,誰知天蒙蒙亮就有人來報,說是青衣公子和江淮予出現了,他們巴巴趕來以為能打戰三百回合以洩雄心,結果是來看戲的……
展昭看着梁如意和祈染你來我往,速度奇快,嘆息道:“這麽好看的戲,可惜沒有瓜子花生米。”
一盤花生米出現在他面前。
展昭又嘆:“要是有一壺好酒那就更好了。”
一壺杏花白出現在他面前。
展昭再嘆:“要是有一個良人能喂我就更更好……了。”
話音未落被花生米甩了滿臉。
公孫道:“你以為誰都是白玉堂?”
展昭讪讪取下衣領中一顆花生米,丢進嘴裏,對白玉堂道:“玉堂……”
白玉堂目不轉睛看着兩大高手過招。
展昭:“……”
祈染一刀劈下,直取梁如意面門,梁如意側腰閃過,一劍刺向祈染腰間,祈染腰側被劃出一刀淺痕,動作卻絲毫不停,扭腰便殺了個回門刀,梁如意想要閃已來不及,堪堪用劍接住,只覺虎口一震,竟是連劍都拿不穩,铿铿落地。
梁如意一抽手,天蠶絲卷了院子裏一棵樹向後退了幾丈,道:“這是什麽刀法。”
“當年你雖未如意得到祈家武學,但祈然能教與你的全部都教了,我料想你不會棄祈家武學不學,因此自創了這刀法,專門來克制你的劍法。”
梁如意滿目怨怼,手下卻絲毫不敢怠慢,以天蠶絲對祈染的刀,勝算了了,她卻一點也沒有要逃的意思。
“我不信,我苦練了這麽久,還是打不過你。”梁如意雙手一顫,數根天蠶絲便由四方朝祈染而去。她道:“我得不到的,誰都別想要!”
祈染不避不閃,只是淡淡道:“祈然,我今日為你報仇了。”
白玉堂沒有看見祈染出招,但是他看見白光一閃,那些蠶絲便不動了,梁如意也不動了。
展昭睜着圓丢丢的雙眼,木然從衣領又撿出一顆花生米丢進嘴裏,咬一口——“咔嘣”,梁如意的人頭便落地了。
展昭一時無法接受,問白玉堂:“你看他出招了麽?”
白玉堂老實答道:“沒有。”
八賢王卻是一下子站了起來,道:“你殺了她。”
祈染道:“我說過我會殺了她。”
八賢王道:“可是玉玺還沒有下落!”
衆人的目光悠悠然落到青衣公子身上。青衣公子哀傷得看着梁如意的屍首,道:“我也未曾想你會這樣輕易殺了她。”
祈染吐了口血,道:“不輕易。”
青衣公子道:“我不會告訴你們玉玺在哪裏。”
展昭和趙矍朝青衣公子靠近一步。
青衣公子又道:“除非你們拿東西來換。”
八賢王精神一振,道:“什麽東西?”
青衣公子道:“黃金面具。”
雲七摸着下巴道:“這金玉寶釵有一段故事,我尚且理解八賢王會因此放過梁如意一馬,不過這黃金面具何德何能,能夠讓你用來換一個玉玺?”
青衣公子笑道:“它沒有故事,于我卻是十分重要。”
“你不說,我們就不換了。”好奇心害死貓,展昭恬不知恥道:“反正假的玉玺也用了這麽久了,不在乎多用個幾百年。”
青衣公子臉色一變,又道:“這面具于我确實重要。”
展昭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青衣公子還在猶豫,雲七卻道:“這面具是祈家家傳之物,我與展昭有權決定給不給你,而這個決定,與朝廷是無關的。”
青衣公子咬咬牙,道:“這個面具據說不是普通的面具,可以延長人的壽命。”
展昭道:“若是真的可以延長人的壽命,我師父也不會這麽快死了。”
“是真是假無從辯論。”青衣公子道:“但是這面具的确是上百味稀有藥材混合黃金打造的,我尋了許久才從梁如意口中得知其下落。”
展昭衆人都狐疑的看着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道:“我身中奇毒,只有這面具中的一味藥材做藥引才能解。”
展昭衆人又看向公孫。
公孫道:“不知能否讓我把脈?”
青衣公子伸出手來,道:“此毒乃渾然天成,自我出生便有。”
公孫摸着青衣公子脈門,奇道:“你……經脈盡斷……為何還有內力……”
“我天生便是如此,正因經脈盡斷,脈絡受阻內力無法沖開任督二脈,但是丹田源源不絕湧出內力,才使得我可以練武。”
公孫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毒。”
青衣公子道:“我祖上也曾有過我這樣的前輩,均是未足雙十便去了……我今年已二十有三,若不是她用內力壓着,我早就死了。”說罷,青衣公子看了看梁如意的屍首,又道:“我雖是只幫她看護浣花苑,她待我也豬狗不如,卻是實實在在為我耗了不少內力。”
雲七将黃金面具丢給青衣公子,道:“你當她是好心?她要學祈家的功夫,就要講究內力外放,不過是将多餘的內力排給你而已。”
“即是如此,她也延了我三年壽命。”得了黃金面具,青衣公子微微一笑,解開上衣,露出被梁如意打傷的右肩。
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青衣公子的右肩已然止血,但是再天蠶絲打出的血窟窿下面,竟是壓着一方寶印。仔細看看,不是玉玺又是什麽。
青衣公子道:“這東西跟了我許多年,現下要取出來也是不容易的,還望公孫先生擔待些。”
衆人已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