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子汐的身體在銀光中變大，當聽到衛生間傳來的聲音後，柳子汐一驚，條件反射地滾到了床底下。

“咚”地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在房間清晰地響起。柳子汐雙手捧着腦袋簡直想揍死自己，見自己還是赤裸着身體的，柳子汐迅速擡手，将被子扯下來，包裹住裸體。

準備拿着內褲去陽臺曬起來的郁西聽到聲音後一愣，索性轉了個步伐朝房間走去，決定先看看發生了什麽。

床上空蕩蕩的，小豬不見了，被子掉落在了床邊，拱成一團，裏頭像是包裹着什麽。

“小豬？”郁西揚眉叫道。

被子沒有絲毫動靜。

郁西遲疑了一下，緩緩靠近，正當他打算掀開被子的時候，突然被子裏頭的人伸出了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扯過郁西，将他的身體撲倒，郁西手上拿着的盆子和裏頭裝的內褲“咚”地掉落到地上——

被子随後蓋下來，郁西只來得及看到對方模糊的輪廓，就被他壓在了身下。

就在這時，郁西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他迅速擡手，扯過對方的雙臂，趁着對方剛壓下來身體未穩定之際，猛的一翻身将對方反壓，他的動作竟然比柳子汐想象中更加敏捷，并且第一時間控制住柳子汐的雙手和雙腿，然後才低喝道：“你是誰？！”

被子将二人的身體完全遮住，也遮住了光線，郁西看不清柳子汐的樣子，可擁有夜視能力的柳子汐卻瞧得見柳子汐的神情。

他本來是想先将郁西壓倒，趁着郁西慌亂之際告訴郁西真相，讓郁西胡亂應承下來，以郁西的性格，就算事後暗惱，但也沒辦法再責怪他，哪知郁西的反應居然超乎他的預料，只怪之前打敗李孟川幾人太過順利，令他低估了郁西的反應力，而郁西這一瞬間眼神的陌生與淩厲，也是柳子汐沒有想到的。

畢竟從他遇見郁西到現在，在郁西面前他都是需要被呵護的小動物，而此時此刻他作為陌生人闖進郁西的家中，并且嘗試攻擊郁西，郁西自然會展現他另外不同的一面。

柳子汐盯着郁西的眉眼，這種關鍵時刻居然又一次覺得他家郁西長的真是太帥氣了！難怪把李孟川那個小娘子嫉妒成那樣啊！

不過心裏頭想歸想，柳子汐腦筋轉的也是極快，他迅速張口，低下聲委委屈屈地道：“主人~~~”

這一聲主人被他刻意放柔了嗓子，叫的那個酥麻綿軟，剛剛還一觸即發的氣氛，因為這聲音，頓時變得有些旖旎起來。

郁西一愣，腳一勾将被子掀開，當看到被自己壓在身下熟悉的少年的臉時，頓時倒吸一口氣。

此時柳子汐渾身赤裸地被他壓在身下，深藍色的床單襯托着少年滑嫩白膩的肌膚，以及那無辜的眼神，這一切，竟然和夢境裏頭的場景詭異的重合。郁西的身體壓着柳子汐的手腳，雖然此時他穿着衣服，卻完全能想象若是肌膚和柳子汐的身體接觸，會是怎樣的觸感。

春夢主角在春夢醒來不到半小時就被自己壓了，饒是郁西也變了臉色，他立刻起身，先是不可置信，随後警惕地道：“那天就是你送我去醫院的？！”

柳子汐見郁西神情嚴肅，趕緊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越發顯得無害：“是的，主人~

郁西也不知是不是被他這聲主人喊得無措了，抿着嘴唇看着他，柳子汐和他對視着，等待他的下一步反應。

“你是小西小豬？”郁西終于找回了理智，将昨晚那詭異的夢境扔掉，他皺着沒看着柳子汐低聲道。

柳子汐點了點頭。

“你……怎麽會變人？”

柳子汐見他似乎有些接受的樣子了，便随手扯過床單先将自己的身體遮住，想了想，還是決定交代了部分自己的事情：“我……原本是X省莞城人，有一天在山上遇到了泥石流，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只豬……”

把自己醒來之後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包括需要郁西的血才能變人這件事柳子汐也沒有隐瞞。

郁西在一旁聽着，從頭至尾一直都盯着柳子汐看，那一雙墨色的黑眸靜靜的，柳子汐一點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所以，從一開始我遇到你的時候，你其實就是人類了？”半響後，郁西開口。

柳子汐心裏“咯噔”一聲，這些天的朝夕相處，他自然看得出此時郁西的心情絕對算不上愉快。

不過事已至此，柳子汐也只好老老實實地點頭承認。

“當初是你用我的小刀打開豬欄的大門？我把你帶回來的時候……”郁西想到自己平常居然就當着眼前這個人的面毫無顧忌地洗澡，還時不時和這個人變成的豬一起親來親去，他突然說不下去了。

郁西抿着嘴唇，盯着柳子汐，一言不發。

柳子汐被郁西盯得尴尬，他畢竟是理虧的一方，而且今天變身太過匆忙，他還沒準備好說辭就必須面對郁西，此時一下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低着頭使勁地找話題。

突然，柳子汐看到掉落在一旁的盆子和內褲，柳子汐一愣，彎下腰打算将盆子和內褲撿起來。

他的手才剛碰到盆子，郁西的動作卻比他更快，迅速将那兩樣東西拿起，大喝道：“別拿！”

“郁西你……”柳子汐見郁西反應這麽大，奇怪的他了他一眼，随後頓時想到了什麽，“我知道了……你那個了？”

郁西看着柳子汐促狹地沖他眨了眨眼睛，那粉嫩的臉頰在清晨的陽光下，細膩得臉毛孔都看不見，讓人想伸手摸一摸，郁西臉色一僵：“不是你想的那樣……”

柳子汐一副了然的模樣：“我知道我知道，你別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同性，這種事情我也是經歷過的……”柳子汐絞盡腦汁回憶以前生理老師是怎麽教導他的，“那個……這個是男生到了青春期的正常生理現象，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郁西不再聽他胡說八道，轉身就走。

柳子汐看着郁西離開的背影，耳朵紅通通的，顯然害羞了，他勉強松了一口氣。

看郁西剛才的态度，顯然是有些生氣的，雖然事情沒有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樣進行下去，但好歹他能夠變人這件事已經告訴郁西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郁西接受他的存在了。

柳子汐想了想，決定先穿上衣服拿着錢出去買點東西回來，今天可是除夕，不論如何，他希望今晚能和郁西一起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

打開衣櫃，柳子汐拿出了上一次穿的那套衣服。那天他是在外頭變成豬的，為了不讓郁西起疑，衣服當時被他放在了外頭，後來才找機會拿回來。

而另一邊，郁西心不在焉地曬完衣物，在陽臺上深呼吸好幾次，這才調整好心态決定進去和小豬談一談。

結果他才剛走進門，正好瞧見了柳子汐拿着他的內褲和衣褲一件一件換上的情形。

春夢主角接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袒露身體，饒是郁西這樣的人也忍不住有點青筋暴跳，他臉色僵了僵，轉過身又回到陽臺。

柳子汐換好衣服探出頭一看，便看到郁西站在陽臺深呼吸望着外頭的風景，見郁西神情平靜，柳子汐忍不住湊過去：“郁西啊……我出去買一點東西，你一個人在家哈。”

以人的模樣和郁西說話真是太奇怪了，柳子汐說完轉身一溜煙就走了。

郁西轉頭看着柳子汐的背影消失，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這話不是他平常出門和小豬說的嗎，今天居然用到他身上來了……

柳子汐去街上買了一條鲫魚，豬腿，半只烤鴨，一袋雞腿，一袋魚丸，以及泡鳳爪，瓜子等等過年要吃的東西，順道還去手機店溜達了一番，見之前促銷打折的手機已經被賣光了，只好悻悻地去超市買了幾件除夕打折的棉衣，以及內褲襪子等，另外他的腳碼和郁西的不同，只好忍痛又買了雙鞋子。

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當他推開門的瞬間，在裏頭打掃屋子的郁西頓時被驚呆了。

“你買這麽多東西回來做什麽。”

“過年。”柳子汐頭也不擡地将東西全部扛進去，衣物等先堆在房間，眼見中午到了，柳子汐将食物放到廚房，馬不停蹄地開始分類起來。

郁西站在原地呆怔了好久好久，看着柳子汐忙碌的背影，他慢慢回過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打掃，唯有那雙眼睛，亮了起來。

柳子汐看着眼前這個幹淨的廚房，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

郁西家的廚房在一樓，因為廚具不值錢，因此大多都沒有被賣掉，他先将剛買回來的一袋米倒進米缸，然後将今晚要吃的菜整理了一下。

雖然買的有點多，但好在現在是冬天，晚上外頭甚至能夠結冰的天氣，菜放着也不會壞掉。柳子汐的廚藝是曾經單身生涯自學鍛煉出來的，雖然說不上頂尖，但這些家常菜還難不倒他。

等柳子汐奮鬥了一小時，終于先将午飯做出來放在桌上，正當他想要叫郁西進來吃飯時，突然身上銀光微微泛起。

柳子汐一驚，這才想起從他變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将近五個個小時，變身的時間早就該到了！

而正巧這時，郁西走過廚房。

廚房裏頭的銀光頓時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轉過頭，只來得及瞧見柳子汐那震驚的臉，随後立刻變得虛幻，幾秒之後，銀光消失不見，柳子汐原本身上穿的衣物都掉落在了地上。

郁西走過去一看，一直小豬從厚厚的棉衣裏頭鑽出來，仰着腦袋沖他嗷嗷直叫。

郁西揚了揚眉毛，盯着柳子汐看了幾分鐘，不管不斷沖他叫喚的柳子汐，郁西将柳子汐的衣服收起來後，徑自坐下來開始吃飯。

柳子汐見郁西居然這麽不講義氣，他準備了一早晨的飯這個死樣居然自己開吃了，柳子汐憤怒之下，猛的竄上了飯桌，沖着郁西嚷嚷起來。

郁西看着眼前憤怒的小豬，盡管是親眼所見，但他依舊覺得不可思議，看着這一桌柳子汐精心準備的午飯，郁西抿着嘴看他，好半天之後，他道：“只有我的血給你，你才能變成人嗎？”

柳子汐以為郁西更喜歡自己豬的樣子，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詢問，便點了點頭。

郁西二話不說，将早晨被床頭櫃撕裂的傷口扯開，鮮血頓時湧了出來，他将手臂伸到柳子汐面前。

柳子汐見狀，也不浪費，立刻将郁西的血塗抹到身上，同時将前蹄的傷口撕開，二人的血液一起融入前蹄的圖案，銀光漸漸泛起。

郁西盯着柳子汐的前蹄。難怪這麽久小豬前蹄的傷口一直都好不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銀光中，剛剛的小豬再一次變成了人類，由于衣服被郁西拿走，柳子汐又一次變成赤裸的狀态。

郁西：“……”

柳子汐也有些尴尬，他可不是暴露狂啊，可是每次變身的時候衣服沒辦法跟着一起變，他也很無奈。

等穿好衣服之後，柳子汐和郁西一起大快朵頤，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将一桌的飯菜都吃個精光。

一直到吃飽後，看着收拾碗筷的郁西，柳子汐這才明白郁西為什麽突然給血讓他變人，豬的身體不若他人類的身體他，雖然都是吃飽，但是變人之後明顯能夠更好地享受到食物的美味。

雖然表面不承認，和他相處時氣氛依舊怪怪的，但是郁西這個家夥……其實還是在關心他嘛。

吃飽喝足，房間也打掃完了，郁西回到房間做作業，柳子汐趴在床上無所事事。

就應該買個電視機回來的，除夕夜不看春晚是多麽的遺憾啊，而且買回來之後，他以後沒事幹還可以看電視打發時間了。

柳子汐擡頭看了一下時間，下午兩點，離變成豬還有不少的時間，夠他出去逛街了。說來也奇怪，根據今天早晨的時間來看，他變成人的時間明顯延長了不少，難道變的次數多了，他維持的時間會越來越久嗎？

懷着這樣的疑問，柳子汐到街上打聽二手電視的價格。

除夕下午，街上還開張的店鋪已經不多，柳子汐找到一家電器維修的店，裏頭恰好有一臺二手的東芝彩色電視，和店老板磨了整整三小時的嘴皮子，柳子汐算是拉下臉來大砍特刊，期間還被店老板趕出去兩三次，最終，在柳子汐的胡攪蠻纏之下，忙着回家過年的老板被說動了，以八百的價格将電視機賣給了柳子汐，柳子汐額外加了八十，附帶買走了個DVD。

心滿意足地抱着這兩個東西回家，柳子汐如今的力氣比以前大多了，扛着個電視和DVD雖然很累，但還吃得消，一路走回去甚至還有心思盤算他還剩多少錢。

郁西震驚地看着柳子汐将電視和DVD扛進房間，然後将他平常放書的箱子壘在一起，将電視和DVD放在上頭後，柳子汐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開始和他介紹起了買這個電視機的經過。

聽着柳子汐說的天花亂墜，等他好不容易說完了，郁西這才道：“你去交閉路費了嗎？”

“閉路費？”柳子汐一愣，随後一蹦三尺高懊惱起來，“我怎麽忘了還有這個，該死的……廣電局放假了吧，啊啊，今年過年不能看春晚了嗎……”

郁西看着柳子汐懊惱之極的樣子，片刻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然而下一刻，柳子汐就湊過來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郁西：“郁西啊，我以前不能講話，所以沒和你說過，你小樣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郁西立刻轉過頭，不笑了，專心做作業起來。

柳子汐看着郁西紅透了的耳朵，在心裏小小地鄙視了自己調戲未成年一下，又厚着臉皮湊近：“主人~~看在我一天這麽努力的份上……你是不是要給我什麽獎勵呢？”

郁西低着頭沒理他。

“主人~~給我嘛，我只要你的一點點血就可以了……”

郁西繼續低着頭，臉也開始紅了。

柳子汐繼續在心中死命唾棄自己，但見這招有效，湊的更近了：“主人你臉和耳朵都紅了。”

郁西頓時炸毛，擡起頭瞪了他一眼，咬牙拿過了一個小瓶子，放了一瓶血拿給柳子汐：“別來煩我了。”

柳子汐見郁西放了這麽多血，心裏頓時有些愧疚，他彎下腰趁着郁西不注意狠狠地親了一下他的臉頰，然後拿着血迅速跑開了：“你放心，我會給你做很多好吃的，幫你把寶貴的血補回來的！”

說完就把血放到室外陰涼的地方，用天然冰箱冰凍起來了。

晚上，除夕，一年的最後一天，萬家燈火通明，鞭炮聲四起，煙花在空中炸開的聲音不斷響着。

郁西靠在床頭看着書，在他的身旁，一頭肥嘟嘟的小豬睡得正香。

郁西看了一眼外頭的煙花，柳子汐今天買了太多東西，結果卻獨獨忘記了過年必備的煙花和鞭炮，不過……

想起之前吃的豐盛的年夜飯，郁西抿嘴笑了一下，低頭看着睡得毫無知覺的小豬，郁西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低頭親吻了一下小豬的腦袋：“謝謝你……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