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莊玫感覺到柳子汐神情中的不喜，便不再看柳子汐，望向沉默站在一旁的郁西：“你們剛剛出去了，今天是元宵節，郁西：“你們剛剛出去了，今天是元宵節，是想去看你父親嗎？”

柳子汐在一旁發出了嗤笑聲：“您想太多了，我們只是打算出去玩玩而已。”

莊玫充耳不聞，看着郁西，似乎沒聽到柳子汐嘲諷的聲音：“本來姑姑前幾天就要過來看你了，可惜你父親的病情惡化，全家人大過年的都守在醫院希望他能好轉，當你父親知道你沒來之後，他很失望。”

“大媽，拜托你有多一點自知之明好不好，郁西都不想搭理你了，你能閉嘴不說話嗎？”見對方言語間帶着幾分壓迫，柳子汐看不下去了，反正這個女人從來沒盡過監護人的責任，他對她自然不用客氣，“這些年來，郁西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小縣城，當他肚子餓的時候，當他幫別人打工賺錢的時候，當他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當他長高了衣服太短不能穿了，一天到晚只能穿校服的時候，你們在哪？有給過他一分錢嗎，他現在吃的喝的是你們給他嗎？你們有給他買過衣服嗎，你看看他渾身上下，哪怕穿在身上的一雙襪子是你們買的也好啊……去年過年的時候你們在哪裏，有打過電話聯系他嗎，有幫他教過學費嗎？沒有吧，沒有吧？那你怎麽好意思稱是他的監護人？你管過他了嗎，他晚上打工到半夜回家，你知道嗎？至于那個父親，郁西從來沒見過吧……恐怕他連父親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不就提供了個精子嗎，有什麽了不起，你好意思叫他過去幫陌生男人守夜？”

莊玫見柳子汐開口大媽閉口精子的，她從小錦衣玉食長大，是莊家的大小姐，多少男人愛慕的對象，長這麽大還沒人在她面前這麽粗魯過，頓時氣的臉都紅了，尖聲道：“你……你！長輩的事情小輩插嘴什麽，郁西可不是你這種來歷不明的人能夠攀上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知道郁西是我們莊家的人，和他睡在一起想攀龍附鳳，我們怎麽可能讓你得逞！”

柳子汐聞言，頓時笑了出來：“哈哈，敢情你們知道我和郁西是什麽關系啊，怎麽，因為太久沒關注他了，不知道他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所以來之前還特意調查了一下郁西，順道也查到了我，是這樣嗎？那我倒很好奇了，你知道我和郁西睡在一起，知道我們是那種關系，居然還勸郁西回家……另外，你們真的知道我是誰嗎？有調查過應該會發現，我經常神出鬼沒的，和正常人類不太一樣吧？”

柳子汐說着，陰森森地靠近莊玫，神情陰冷的道，昏暗的天光下，四周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座居民住宅，放眼望去街道上一個路人都沒有。

莊玫看着柳子汐越來越近，想到調查上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各種各樣古怪的行徑，她尖叫一聲，拿着包狠狠地砸到柳子汐身上，轉身後退幾步，見柳子汐吃痛地扶着被砸到的肩膀，莊玫這才恢複了幾分冷靜：“郁西，莊家是什麽樣的，你也知道了，之前沒有關心你，是我們的不對。但是你想一想，你現在努力學習，每天拼了命的賺錢是為了什麽，為了今後更好的生活，為了養活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我們确實調查過你，也知道你的能力。只要你願意回到莊家，我們會竭盡全力栽培你，而莊家的千萬資産，你轉眼唾手可得，想一想吧，小小的南屏縣算什麽，你想要的，只有莊家才能夠給你。”

見柳子汐又要牙尖嘴利地嘲笑，莊玫狠狠瞪了柳子汐一眼，轉身小跑着開車離開了。她在心中暗悔不送，柳子汐的奇異早在調查報告中就發現了，雖然不知道他和郁西養的小豬是什麽關系，但可以大致判斷出柳子汐絕對不是普通人。

只因為她得知柳子汐和郁西是同性戀人關系，而且柳子汐還是被壓的，打心眼裏有些瞧不起柳子汐，自然沒有将他們放在了心上，想不到現在卻會被柳子汐吓到。

“沒事吧，痛不痛？”柳子汐恨恨地看着那女人開着車逃開了，因為具有夜視能力，因此當車開走後，柳子汐注意到有個文件夾被遺落在了地上。

雖然是那女人不小心丢下的，但指不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柳子汐決定趁着郁西不注意再撿回來看一下，确定無害了再交給郁西。 就在這時，郁西走到他身邊，替他揉了揉肩膀，輕聲道。

“不痛。”柳子汐道，“就是那個女人太可惡了，什麽狗屁監護人，郁西不要理她，這種家庭，回去了也不會幸福的。”

郁西看着柳子汐為他抱不平的模樣，神情中帶着幾分複雜：“對不起，剛剛我走神了，沒幫你擋住。”

“沒事，不怎麽痛。”柳子汐見狀，立刻道。

“其實……我小時候見過她。”郁西一邊帶着柳子汐進門，一邊道，“在媽媽即将離開我的那段時間，她出現在我們家過。”

大概是辦理監護人手續吧……柳子汐暗想。

“當時太小了，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連她我都快忘記了，剛才要不是她出現在我面前，我可能也想不起來。”郁西低聲道，“當時他來的時候帶了個小男孩來，我記得小男孩一直吵着要他的姑姑帶他去游樂園玩，不喜歡南屏縣這麽鄉下破爛的地方，我很讨厭那個小男孩，所以也不搭理他。現在想起來，那個男孩大概是我的弟弟吧。其實這幾年，這個姑姑是有出現過的。小升初的時候，有一些手續必須要有監護人辦理，我一直奇怪為什麽有些手續我可以免除了，現在知道，大概是這個姑姑幫我處理過。”

“那又怎樣。”柳子汐撇嘴，“她既然答應你母親當你的監護人，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不僅如此，她更應該撫養你長大，可是她根本沒有做到。你看她那模樣，那一身名牌，那精致的妝，還有那輛車，瞧瞧人家生活的多好，再看看你。”

柳子汐說着，手指頭點着郁西的胸膛：“你看你這頭發，是我帶你去剪的，你這件襯衫，你這件外套，你裏頭穿的內褲，外頭的牛仔褲，腳上的襪子和鞋子……全都是我幫你買的，你這人就是我養的，讓那個該死的姑姑見鬼去吧！”

郁西見柳子汐這副模樣，有些哭笑不得，轉過身将柳子汐抱在懷裏：“我只是有點難過而已。我一直猜想是不是有我的家人在一旁暗中看着我，暗中幫助我，雖然在很多時候他沒有出現，但他确實在注視着我成長的。想不到，這個看着我的人，居然是她，她終于在今天站在我面前，卻是為了讓我回去。小西，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很羨慕你，你雖然是一頭豬，但是你的母親卻非常疼愛你，動物尚有親情本能，為什麽人類反而把這些都丢失了呢。”

柳子汐拍了拍郁西的後背，在心中嘆息。

郁西的心情他能夠理解，就像小時候在孤兒院，當看到街上一些小朋友有父母陪伴時，總渴望有他的父母親也能找來。他曾經是弱智，但随着年齡增長，他越來越聰明了，他還受到一個天王巨星的肯定，他上了電視，為什麽他的父母還是沒有來接他呢？雖然他當時心中的想法是耀眼地站在他的父母面前，告訴他的父母，當初抛棄他這個兒子是多麽愚蠢的決定，但是刨根揭底，就是因為對親情仍有渴望，才會有這種想法。

一直到成年之後，柳子汐也徹底斷了這個念想。郁西的情況與他有些類似，卻又有些細微的不同，他察覺到了這些年有人在暗中觀察他，所以心中仍然抱有期望。

直到今天，期望出現在他面前，卻與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柳子汐安撫了郁西片刻，見郁西進浴室洗澡，他看着丢落在外頭的文件夾，決定把它撿回來。

文件夾裏頭的東西，大多是關于郁西的。

之前郁西的姑姑也承認了他這些年有調查郁西的情況，想必所有資料都放在這裏面了。

柳子汐将裏頭的資料和照片一張一張拿了出來，有不少是郁西小時候的照片，年齡最小的一張大概也就一兩歲的時候，郁西穿着厚厚的連體衣，笨拙地摔倒在地上，然後是四五歲的模樣，看得出是偷拍的，郁西正在開心地吃棉花糖，旁邊站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神情溫柔地為郁西擦拭嘴角……柳子汐一張一張地看下去，最後看到一張照片，應該是近期的，郁西抱着他在街上行走，唇角的笑容溫柔，在郁西的身後，站着一對長的和郁西有幾分相像的父子，那名年長的男人穿着見西裝，盯着郁西的背影，眉頭微皺，而他身旁那個年輕的少年，看上去和變人的柳子汐差不多大，一臉的不耐煩。

柳子汐看到這張照片頓時愣住了，将照片的背面反過來一看，日期就在國慶前後，也就是郁西爺爺上門找郁西的前幾天。

難道說，這對父子會出車禍，是因為他們來看望郁西的緣故？

柳子汐被這個猜測震驚到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浴室裏頭的水聲停止，郁西快洗完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