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三
章三
清晨的第一道光照進來的時候,宗像禮司就睜開了雙眼。事實上他才剛睡下去不到兩個小時,但是太過準時的生物鐘讓他沒法繼續睡下去。
揉着眼角從床上坐起來,宗像禮司摸上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迷迷糊糊的就進了浴室,很快,水聲就嘩嘩的傳出來。
周防尊坐在卧室外連接的陽臺上,看着天際一點點泛白,聽着裏面的聲響,表情比平時更頹廢。活着的時候幾乎天天睡覺,現在完全可以一直睡下去了,倒是連睡覺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了。
周防尊從來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他的劍一直那樣岌岌可危的懸着,與其一直擔心着随時可能降臨的災難,不如找個時機一了百了的解決掉。只是經過昨晚的事,他又覺得自己似乎想的太過簡單了點。
貌似活着的人更難熬。
雖然昨晚的情形看着比較吓人,但實際上傷的最重的也就一個八田美咲,其他的人那時候都圍在宗像的床邊,力量爆發的時候一股腦兒的鑽進他那張超大的床底下躲着去了,挖開的時候像是挖到一群新生的老鼠。
宗像禮司怎麽也想不通,那個家他八輩子也不回去一趟,怎麽一回去就遭到襲擊了,吠舞羅的那群野狗鼻子未免太過靈敏了點——他完全沒想到那個跳出來阻止他們起沖突的雷達少女已經下了複仇的決定。
宗像禮司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那個永遠沉着冷靜的青王,一身藍色的制服好像長在身上的铠甲,沒有人可以傷到他分毫。
如果不是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周防尊永遠也想不到原來他認識的宗像禮司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受傷會難過的平常人。
其實宗像已經在他面前表現出很多次脆弱了,來牢房勸自己的時候、揪着自己的領子責問的時候,還有說作為宗像禮司想要救周防尊這個朋友的時候。
只是那時候的自己一心認定死才是大義所向,把這些傷害都當成是理所應當。怎麽就沒想到多多良的死能讓自己瀕臨暴走,而親手斬殺唯一一個可以并肩而立的人會是多麽悲哀。
周防腦子裏總是回想起宗像看着達摩克利斯之劍落下時向自己舉劍刺過來的表情,睜大了雙眼,像是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沒得選擇,即使背後是一輩子也走不出去的萬丈深淵也必須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喲,宗像。早安。”周防尊靠在窗口向向他走來的宗像禮司懶懶的揮了下手。
宗像禮司自然是看不見他的,卻依舊徑直向他走來,一直到臉幾乎貼到他身上,才彎下腰,從他身後拿了自己的劍轉身走了。走了幾步又猶豫了下,轉頭看了周防尊所在的角落一眼。
剛才那種強烈的窺視感是怎麽回事?
宗像禮司再一次仔細的打量了遍剛才放刀的那個角落,雖然說旁邊就是窗子,但是那種感覺不是來自窗外,而屋子裏……
錯覺吧。宗像禮司揉了揉眉心,短短幾個小時的休息根本無法消除他長久積累下來的疲勞。
打開那扇連通着辦公司的門,宗像一眼就看到辦公司對外的門被緩緩推開,然後一盤不明物體伸進來。
“……”
悄聲無息的關上門,宗像禮司用一種戰鬥時才用到的速度轉移到窗口,在周防尊沒反應過來之前從十多層的陽臺上跳了下去。
沒能有時間感慨下宗像也有這麽突破常規的舉動,周防尊只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的扯住自己往下拉。如果不是已經是沒有重量的魂魄,周防尊真的覺得自己會那樣摔成碎片,在那種速度之下。
這種跟宗像所連接的詭異的聯系,讓周防不由的想到作為王和德累斯頓石盤的聯系——赤王周防尊以及……石盤宗像禮司,真是适合的比喻。
随着宗像安全的站到地面上,周防尊也成功的由背朝下的姿勢改回正常的降落姿勢,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絕對會感慨兩個人的默契程度。
青組成員對于自家室長的從天而降已經十分淡定,立正行禮之後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雖然時間還很早,但對于紀律嚴格的Scepter4來說現在已經是完成晨練,到了該去吃早餐的時候了。
一進食堂宗像禮司就看到秋山冰杜拿着一份早餐往外趕,正對面的角度,秋山冰杜自然也看到自己室長,剛簡單的行了個禮,手裏的早餐已經到了宗像的手裏。
果然又是這樣,室長他雖然……啊!不對!正打算回去吃自己的早餐的秋山在心裏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室長,這個不是……”
“幫忙轉告伏見君,那個吠舞羅的成員并沒有什麽傷,不用吃得這麽清淡。”宗像禮司一臉平靜的把手裏的托盤放回秋山冰杜的手裏語氣平和的道,“赤組都是肉食性動物。”說完,提着刀正經八百的越過秋山走了。
“……,”一脫離宗像禮司的視野範圍,秋山就懊惱的狠狠搓了下臉,“我怎麽會以為室長沒反應過來不需要再給那個赤王送飯了呢!”
即使已經不可能碰到別人,周防尊也不樂意看着別人從自己身體穿過,所以在宗像跟秋山近乎于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只能慢一步,将并肩的模式改為跟随。而秋山冰杜這幾乎沒有聲音的自言自語,則剛好停留在他的耳邊,足以讓他一字不落的聽進去。
所以說,其實一直以來站在門外的那個人是你嗎?那為什麽不打開門進來呢?一扇門就可以隔開一個空間而讓你不會覺得是在跟我共處一室,不會惡心了麽?
周防尊突然發現,其實他錯過了很多東西。
比如,宗像禮司餓着肚子站在牢房外等他慢悠悠的解決完食物,然後帶着空的碗筷回去用他的餐——他相信宗像禮司是決計做不出蹲在牢房外吃東西的事的。
再比如,為什麽每次他要求來包煙的時候都會被無視。
再比如,宗像禮司并沒有那麽多的勇氣一次次的勸說自己活下去,他也會猶豫再猶豫……
看着前面那個含着微笑回應組員的問候,一直一副堅不可摧模樣的人,周防尊突然有種愧疚的感覺。
宗像,其實我欠你的遠遠比我知道的要多,是吧?
可是抱歉吶,宗像,我什麽也還不了你了。
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這麽做的。
我沒有後悔。
可以斬殺我的,被允許斬殺我的,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所以抱歉了,宗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