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暗樁是綠漪（二）
軒轅墨林不語，長睫斂下，遮住了那雙太過于冷清的眸子。
“父皇，那她還能活多長時間？”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攏起，像是還在握住那個女人的手。
“我不會讓她死的。好了，你出去吧。”軒轅徹淡淡的說道，看着她手指上的於痕，又道：“墨林，對你而言，她是你的母妃，你的親姨娘。”
墨林轉身，背影有一瞬間的僵硬，長袖裏的手指握緊，他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諷刺：“父皇，兒臣從來都沒有混淆過這一點。可是對你而言，梅語嫣是什麽？”
軒轅墨林抛下這句話，随即走了出去。
軒轅徹看着梅語嫣的手緊緊的抓緊身下的被褥，低笑道：“嫣兒，既然你醒了，就莫要裝睡了。”
那語氣溫柔有着寵溺。
梅語嫣的睫毛顫抖的厲害，緩緩的睜開眼睛，軒轅徹側身坐在她的身邊，那神态配合着那溫柔寵溺的語氣，竟然形成了悲憫。
這男人在可憐她。
她不稀罕！
她掙紮着想要坐起來，軒轅徹看着她狼狽的樣子，抛出了一句話，止住了她的動作。
“你現在最好不要亂動，否則莫怪朕點你的穴道，讓你好好休息。”
看着他唇邊的笑意，她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的時候，眸裏的脆弱，痛苦悉數不見。
換做的是，平靜，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靜。
“我還能夠活多長時間？”她現在關心的是，她還能不能活到秋後狩獵。
“朕不會讓你死。”軒轅徹眯着眸子，看着躺在床上失去了所有靈氣的女人。
“哦？”梅語嫣的聲音微微揚起，失去血色的唇畔勾起了一朵笑意，“你難道會為了一個你從來都不怎麽在乎的替身，去向你頗為忌憚的丞相要解藥？”
軒轅徹猛然彎腰，臂肘沉在她的頭兩側，對上那雙如同死水平靜的眸子，“你這是在*朕和梅鳳書反目嗎？梅語嫣，你還沒有重要到那個地步。更何況，胭脂紅根本都沒有解藥。”
哦，原來竟然真的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和他所說的不讓她死，這豈不是相悖嗎？
那她是不是該高興一番，能讓皇帝如同普通男人一般，對她說出這永遠都不會實現的假話。
梅語嫣唇角的笑意越發豔麗，明明臉色慘白到一絲顏色都沒有，卻讓人越發覺得這張容貌麗色無雙。
軒轅徹低頭，攫住她的唇瓣，暴風驟雨般的吻有着狠厲。
梅語嫣的眸子眯了眯，垂在身側的手絞緊被褥，察覺到她不反抗，唇卻抿的緊緊的，他的眸中倏然滑過冷意，強勢的撬開她的唇。
他咬痛了她，梅語嫣乖巧的張開唇，任他掠奪，等到那吻綿延到修長的頸，手也在她身上四處游移，似乎是想要蓄意挑起她的敏感，她看着那暖黃的床幔，昨夜她就是在這張床上成為他的女人。
似乎，除了身上的男人是真的，別的都是假的。
她低聲道：“軒轅徹，你能不能快一些。我很累。想要一個人待一會兒。”
軒轅徹猛然擡頭，看着她蒼白的面孔，她的視線很空茫，漆黑如玉的眸子虛空的釘在窗外的某一點，那被他吻得紅腫的唇似乎是整張臉上唯一的色彩。
“綠漪的背叛，對你而言真的那麽重要嗎？她不過只是一個奴才。如果你實在覺得傷心，朕可以派人殺了她。梅鳳書就算得知這個消息，也不會為了一個奴才和朕翻臉。”
聽着軒轅徹那輕飄的語氣，她所在意的綠漪，如同妹妹一般的綠漪在這些男人的口中，也不過只是一個奴才罷了。
本來已經幹涸的眸，再一次變得濕潤。
“別殺她。”她轉身，想要背對着軒轅徹，可軒轅徹不允，強勢的制住她的肩膀，看着身下這張緊閉着雙眸，卻還是不停流淚的臉。
視線再一次放到她看似安靜垂在身體兩旁的手，她的手白皙小巧，就算上面有墨林捏出來的紅痕，依舊是極美的一雙手。
只是，這手此刻繃得緊緊的，像是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抓住身下的被褥，像是在找一個什麽依靠，又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麽，明明，她除了安靜流淚之外，并沒有任何神态。
心，忽然變得極軟。
他張口道：“好。那就不殺。”
手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将她白皙小巧，捏成一團的手，納進掌心中。
梅語嫣猛然睜大眼睛，想要躲開他的掌，他卻不準。
本來泛着溫柔漣漪的眸，此刻染上了幾許兇狠。
“軒轅徹。”因為哭泣而沙啞的嗓音，并不算好聽，軒轅徹卻忽然一笑，眸子裏面的兇意轉柔，低聲應道：“嗯。”
梅語嫣腦海中再一次聽到，綠漪那低柔又堅定的嗓音：“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的。”
她閉着眼睛，想象不出綠漪在說這話時候，那張臉上會流露出什麽樣的表情。
“既然胭脂紅沒有解藥。你就告訴我，我究竟還能夠活多長時間？”她的聲音很平靜，似乎像是在問別人的生死。
“朕會想辦法研制出解藥。朕不會讓你死。”
“如果我活不到你研制出解藥的時候呢？我還能活多久？一個月？兩個月？”
“半年。”軒轅徹終于緩緩答道。
梅語嫣睜開眼睛，低聲喃喃道：“只有半年啊。不知我能不能看到鳳鹫宮開滿梅花的那一天。”
她的眸子彎起，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深深。
綠漪在對她下藥的時候，可曾想過，她的生命什麽時候結束？
綠漪心中可有一絲為她感到難過？
有吧。如果沒有的話，在粉荷*她再一次對自己下藥的時候，她不會殺死粉荷。
想到這裏，梅語嫣的唇邊再一次碾出細碎的笑意。
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緊緊的握住，她有些詫異的望向面色染上怒氣的男人。
“梅語嫣，如果你敢死，朕就把綠漪那個奴才千刀萬剮，為你償命。”
“軒轅徹，你夠了。”她失笑，“你這樣，我會真的以為你對我是有那麽幾分在乎。可是，如果真的在乎，你應該會對付梅鳳書。何必要為難一個小小的綠漪。綠漪就好比是一把染毒的匕首，被大哥放在我身邊，我被這把匕首刺傷，即将殒命。匕首本來沒有想要傷我的一絲。你何必要毀了這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