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昔我往矣（二）

千禧年在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也像被放走的風筝越來越遠。被拆掉的老樓，被推平的農田，半夜裏也會聽到的轟轟的發動機的聲音，舊舊的公交汽車，慢慢的從街口駛過來。每一天都是這樣的，從熟悉的牛奶味開始從暖暖的被窩結束。

他們一年級下學期的時候開始換牙齒，夏岚有天吃排骨的時候突然門牙旁邊的牙齒沒有任何征兆的就掉了！他看了看旁邊安安靜靜吃飯的弟弟，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家裏的阿姨給他們做晚飯已經回家了。夏岚吃到了滿口的血腥味，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但他知道自己一嘴的血一定會把弟弟吓壞了。

他猛地喝了一口湯，結果因為太急了，那顆牙齒也被他吃進去了。這下，夏岚真的要哭了。他以前陪爸爸去過醫院，看過一個因為生病頭發牙齒都開始掉的人，他以為自己生了大病。

他心灰意冷的把那塊沾着自己血的排骨啃幹淨，把碗放到水槽邊。他想哭又怕吓到他弟。自己對自己說你要堅強，董存瑞還炸碉堡人家還沒哭呢，他自己安慰自己。倒是夏笙看到收拾碗的時候看到剩下的菜，只能自己踩着椅子，塞到了冰箱裏。

直到睡覺前夏笙都沒有發現他哥的不對勁，把腦袋埋在他哥的身上時，嫌他臉上濕濕的髒，于是開燈想要擦幹。

結果剛一開燈，就被他哥眼睛紅紅，嘴巴紅紅的樣子個弄楞了，他還沒開始說話，就看見他哥癟着嘴：“寶寶。”什麽也不說，就要開始哭。

他一張嘴，夏笙就看見他哥的牙齒掉了：“哥，你換牙了？”

“換牙？”夏岚擡頭，一臉的天真無知。

夏笙也不想給他哥解釋什麽，看他哥這一表情他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用手把他臉上擦幹淨，說了聲，好困，就開始睡了。

夏岚的悲傷攔腰而至，诶，這是沒事的意思？诶，好吧，好困。

他們的成長過程中因為沒有個在身邊的長輩兩人鬧過很多笑話，好歹夏笙看的書比較多，蠢事大大少了一半。

兩人第一次做飯的時候，就是個災難，他們四年級的時候，已經十歲了。那個嚴肅的爺爺不知道怎麽想的，就把幫他們做飯洗衣收拾房間的阿姨辭退了。跟他們說完，你們要自強自立然後就走了。

第一天他們吃面，第二天他們吃面，第三天夏笙看着桌上的面條是怎麽也不想動筷子了。阿姨走的匆忙，走之前只教會了夏岚煮面，水燒開，把面條扔進去，等三分鐘就可以撈出來，真是即方便又方便。夏笙是無論如何也要吃飯的，夏岚不知怎麽腦洞大開，不想用鍋煮，偏偏要用鍋，他還信誓旦旦的和他弟保證這樣比較好吃。是的，他們以前去過農家樂，那裏是真的農村，人們還是用棉花杆子和木棍來燒火煮飯，的确是用鍋，但是人家還放了水。

夏岚不知怎麽了，把米倒進去，點火，然後蓋上蓋子。燒了不到兩分鐘，那股糊味是怎麽也掩飾不住了。

夏笙看着他哥尴尬的表情難得貼心的給他哥支招：“是不是要翻一翻？”

夏岚才在凳子上面色嚴肅的點點頭，翻了翻，接着一直在夏笙的翻一翻中，夏岚勉強把他們的第一份食物弄上了桌，至于叫不叫飯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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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夏岚無師自通的炒了雞蛋，鑒于炒米飯實在是難吃，這道雞蛋相比之下就美味很多。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夏笙都比較疑惑，為什麽外面的飯和家裏的都不一樣，不，是和哥哥的不一樣，但想着萬事開頭難，也就忍着吃下去了。他們家的菜譜就是蛋湯，蔥煎蛋，蛋羹，水煮蛋，總而言之，就是蛋蛋蛋。

幸好的是，兩個月後，爺爺過來驗收成績。夏家當家人看到黃黃的一份炒米，和一桌子蛋，終于請了個阿姨教他們做飯。

就是這樣生活偶爾會脫離軌道，但是又會慢慢的爬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