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楊柳依依（五）

四月中旬，黑板上的倒計時又不知不覺的少了好幾天。板報上的原本隽秀的字體也變成了整齊的考試答案，和A4紙上清楚的考點，就連課桌上的粉筆灰也像是多了一層似的。

夏笙好幾次想要和他哥談談，可是他哥總是岔開話題。慢慢的，夏笙也覺得無所謂了。

夏笙又做完了一本練習冊。夏岚又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球賽。

今天的課居然是小測，夏笙也就只能定下心來做起了卷子。題目不難但是總有些心神不寧。老師很忙的樣子前面一直在不停的寫着東西，後來幹脆走到夏笙面前讓他去講臺上坐着。講臺上有穿門而來的風，可是過多的熱量，讓人覺得煩悶，夏笙從上課到現在都覺得有點難受，兩手都冒着細汗。很久都沒有去看醫生了，今天躲不過去了。

極致的難受讓他對外面感覺很明顯，先是低低的聲音，接着是幾個人出去的聲音。剛開始的時候，只是一兩人出去，夏笙擡眼看了看沒有注意，結果開始出現後面一大排的人嘩啦啦的往外走，那些坐不住的人都轉頭看着他們，弄出了很大的聲音。夏笙沒法做下去了，看着往後門大搖大擺走的人：“龍扶搖你們出去幹嘛？”

龍扶搖痞氣兮兮的邊說邊往後門走：“放水啊。”他的聲音剛落，後面的人稀稀拉拉的笑起來。

“你們是小學生嗎？上廁所還要一起。”

“班長要一起去啊，直說嘛，我又不攔你。”龍扶搖虛虛的靠着後門，懶懶的笑着。班裏的聲音更大了，龍扶搖喜歡惹事，但是在班裏還是比較安分的，加上有個好爸媽，就算打了幾次架也一直安安全全的呆到了現在，成績還比較好，壞壞的樣子很惹人喜歡，班上後幾排的男生幾乎都喜歡跟着他鬧。

夏笙看了看大多數停下筆來的人，拿粉筆盒壓了壓試卷，慢慢的走到後門。他的個子和龍扶搖差不多高，“先回去坐着，這麽多人一起出去我只能當特殊情況記名字。”

“記吧，我就上個廁所還要攔我，你算老幾。”笑意斂起來，有些惡意。說着就去推夏笙的肩膀，夏笙側了側身，他不想鬧大，他也不清楚這人突然發難是什麽意思。不經意往樓下看突然就有些明了，他們是在四樓可以看得比較遠，最遠的田徑場那邊好像圍了很多人，應該又是打架。夏笙不打算插手這些事，他自己的煩心事都解決不了。

“進去，他們回來了你再出去。”夏笙沉下臉，聲音聽上去很冷漠。班上瞬間就安靜了，一雙雙眼睛看着他們。後排的幾個男生隐隐的圍過來，站在龍扶搖的後面，也擋住了大多數人的目光。

“你管我！”龍扶搖準備側身走過去，就看到夏笙拉着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說着：“你下去是不是因為那裏的事，我很認真的告訴你，你上次打架已經留校察看，如果再惹事，你爸也沒辦法。你還想不想呆在這裏？都已經呆到現在了，為什麽就不安分點？”龍扶搖幹脆的去推他：“你管得着嗎，吓我？”他看着夏笙瘦瘦的，也沒有使勁。看到沒有推動，有些惱火的皺着眉，他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被夏笙堵在這裏，太難看了。

夏笙抿着唇，沒有動。龍扶搖轉頭看了看一教師盯着他的人，好看的眼睛斂起來。定定的看着夏笙，他的火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可是他要面子，不想就這麽結束。重重的一推夏笙：“你也就是一條狗！拽什麽拽。”說完他準備就回座位的，剛一轉頭就聽到尖叫聲。他回過頭看到那個半分鐘前還沉沉的看着他的人，頭撞在門框上，血從額頭流下來，極致的紅和極致的白沖擊着他的視線。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打了一拳掀翻到一邊。

整個班突然就沸騰起來，有人尖叫有人去叫老師有人趁機溜了出去，龍扶搖站在那裏沒有動，他知道自己真的闖禍了。他看見夏岚慢慢的拖着夏笙的頭，移到走廊上，過多的血讓他不敢再動。臉是白的，快速卻有條理的打着120，讓圍過來的人讓開不要圍着，他脫下襯衫包着他弟的頭，白色的襯衣很快被血染紅，應該被吓壞了，就算自己隔得有點遠，也可以聽見他咬着牙，發出的“咯咯咯咯”的聲音，從頭至尾卻沒有看過他一眼。

龍扶搖茫然的想着自己剛才根本就沒有用多大的力，因為驚訝唇色也變得蒼白。不可思議看着地上的夏笙，他閉着眼，一直都沒有睜開。龍扶搖雖然喜歡打架，就算是見血也沒有這樣的，一般是在手上或者身上。他聽到自己大聲的心跳，告訴自己鎮定，慌張沒有用，他必須自己處理。推開站在他面前的人，蹲下去幫着夏岚按着夏笙流着血的額頭。接着他聽到自己幹澀的聲音：“把他抱下去吧，争取點時間。”

夏岚面色蒼白的看着他，沒有說話。後面的楊泯一看見他就狠不得殺了他，繞到他前面要把夏笙抱起來，結果一摸到夏笙一腦袋的血，濕滑粘膩的血就不敢動了。他們教室在最裏面，現在還沒老師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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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岚咬咬牙準備抱着夏笙站起來，龍扶搖怕他站不穩，反而更嚴重。沉默的蹲下去：“你按着他的頭，我抱他下去。”

“好。”

人群自動的散開，龍扶搖小心的下着樓梯，他能感受得到夏笙的心跳聲，明明應該摸不到，聽不到的，可他就覺得感覺到了。他們到樓下的時候，救護車剛好停在籃球場，幾個醫護人員訓練有素的沖過來。龍扶搖一直強迫着自己冷靜，看着夏笙被推到車裏，看到夏岚臉色蒼白的鑽進去。

還沒轉身就被人打翻在地，龍扶搖站起來就踢了他一腳，抓着楊泯的領子。楊泯的力氣根本就不能龍扶搖比，他聽到龍扶搖有些疑惑的聲音：“剛才也是你打我？”

“你該打！放開我。”龍扶搖看着自己和楊泯一手心的血，拉着他就到了洗手臺邊上，沉默的洗着手。“如果要打架就下次，現在我要回家拿錢。不過就你這樣，也打不贏我。”

楊泯沉默的放下自己揚起的手，是了，自己根本就打不贏他，還很有可能被打一頓。想着夏笙剛才的樣子就覺得可怕，他很快的跑到班上，收拾了東西，就準備去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