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瀕死的天鵝(九)

……

“唉?可是明明是高橋秀他……”不等虎杖悠仁解釋清楚,五條悟便出言打斷。

“其實事情的真相是怎樣,高橋奶奶你很清楚不是嗎?”

太宰治輕笑,将幻境裏看到的東西原原本本敘述一遍,只将高橋秀自己喝藥,替換成是若山雅美逼迫喝的。

高橋雪聽完面如死灰,眼中再泛不起一點漣漪,仿佛被抽去了身體中最後一點生氣,成了塊被腐蝕透的枯木。

她知道的,根本不是若山雅美殺的,也不是豬飼料逼迫,而是……

從頭到尾她都知道,自始至終所蒙騙的,就她一人而已。

“事情到這差不多就清楚了,”五條悟扶了扶墨鏡,餘光看向躲在一旁不說話的豬飼廖,“已經到這個地步,再掩蓋也沒有用,豬飼小姐,可以将高橋秀臨死前交給你的東西拿出來了。”

“沒……沒有什麽東西。”豬飼廖搖頭,眼神卻飄忽閃爍,看着一副心虛至極的模樣。

“豬飼小姐真像飯店烹饪的水煮鴨,全身都煮軟了,只有嘴還是硬的。”五條悟感嘆。

“還要我們說得再明确一點嗎?高橋秀的遺書,應該在你那吧。”太宰治微笑,眼中滿是篤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聽罷,豬飼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生理性顫抖,幅度不大,卻難以掩蓋。

她在害怕。

高橋雪一聽遺書,頓時來了氣力,直起佝偻的脊背,沖着豬飼廖撲過去,緊繃的喉嚨發出嘶啞的喊聲。

“豬飼廖!把阿秀的遺書給我!給我!”

聲嘶力竭,字字泣血。

豬飼廖躲得狼狽至極,頭發散亂,臉上的妝容被汗打濕,花成一團,非常有礙瞻觀。

見衆人只是幹站着看熱鬧,絲毫沒有幫忙的想法,她不得不無奈妥協,高聲道:“別追了,我把東西拿出來!”

高橋雪聞言停止追趕,衆人也好奇地等着她的動作。

豬飼廖無奈嘆氣,走進奶茶店收銀臺,用鑰匙打開其中一個鎖得嚴實的小盒子,從裏面掏出折疊的紙張。

衆人只需一眼,就看出是高橋秀的日記,而且最有可能是遺失的最後一頁。

頁腳微微泛黃的紙頁被展平,露出內裏。線與線之間,是高橋秀娟麗工整的字跡。

裏面不再是記錄着尋常的瑣碎日常,也不是想象中指控若山雅美的證據,而是一段随筆:

“或許我早就死了,死在缥缈的理想裏,死在無望的感情裏,死在破碎的三觀裏;但我又好像活着,活在生活的壓力裏,活在社會的角落裏,活在旁人的輿論裏,活在親人的期盼裏。”【注一】

……

高橋雪最先無法接受,崩潰得大哭,聲音嘶啞尖利,沒有絲毫壓制,似将過去承受的悲痛與壓力,都傾注在這哭聲中,通通釋放出來。

社會公衆的偏見、高橋雪的期盼、練習芭蕾舞的壓力、社團的欺壓、若山雅美的精神控制……

壓死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後一根稻草,而是每一根;害死高橋秀的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每一個人。

豬飼廖垂着頭,再難支撐強裝出來的高傲,語氣中滿是懊悔喪氣,“如果那個時候,是我去練習室,不讓他吞下克尼羅那種毒藥,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或許克尼羅對高橋秀而言,本身就不是毒藥,”太宰治笑着,眼中滿是嘲弄,“是解藥也說不定。”

“你就是收到這封遺書,才會情緒失控,逃出劇院吧。”五條悟說。

“啊,說起來還要謝謝他,不過高橋秀那家夥,死前還故意給我一封遺書,他估計恨死我了吧。”豬飼料苦笑。

“不,恰恰相反,他已經原諒你了哦。”五條悟搖頭,指着日記寫着的內容。

“你看這段話有幾個字被重複描了一遍,将平假名替換成片假名看看?”

虎杖悠仁探頭,解讀道:“上面寫的……”

“我原諒你了,”豬飼廖面無表情,晶瑩的淚珠順着臉頰滑落,“他說,我原諒你了。”

他從頭到尾幹幹淨淨,不染纖塵。

真是……自私啊。

太宰治走到豬飼廖面前,手指輕點她的額頭,細碎的光環繞在她身上,仿佛像水一般溫柔地包裹着。

“好了,事情解決。”太宰治拍拍手,輕松道。

“那我們走了哦。剩下的事情,就請兩位小姐自行解決吧。”太宰治眉眼彎彎,很沒有責任心,完全不打算包了售後服務,不再管豬飼廖和高橋雪,毫不猶豫地走出奶茶店。

見他走,衆人也急忙跟着出來。

悠仁還是隐約有些擔心,“剛才高橋奶奶蓄意傷害豬飼廖,我們走了,豬飼廖不會報複高橋奶奶吧?”

“不會的。”五條悟嘴角噙着笑,沒有繼續解釋的打算,虎杖悠仁卻窮追不舍問:

“五條老師怎麽能肯定呢?”

“你仔細想一想哦。”太宰治提醒道。

野薔薇看不過去了,笑罵道:“虎杖你這個笨蛋,真當豬飼廖不知道高橋雪有惡意嗎?光是姓氏都能猜到高橋雪和高橋秀的關系了。她一直都知道,但即使這樣,也還是把她留在店裏做工。”

“沒錯,收留高齡的老太太工作,本來就很匪夷所思,除了夾帶私情,很少有別的原因了。”五條悟說。

“她這是想贖罪吧,”悠仁恍然大悟,“包括轉行不再跳舞,都是為了贖罪。”

是贖罪,也是自我懲戒。

流轉的空寂中,不知誰說了句:

“這麽看,豬飼廖還算挺有人性的。”

一時間誰也不再說話。

“對了,那只咒靈怎麽辦?”野薔薇轉移話題。

悠仁不禁感嘆:“說起來,那個咒靈真是惡劣,把所有人當成樂子,還故意讓我們誤以為它只和青花劇團有關。”結果偌大一個青花劇團,在它眼裏都只是一個玩具。

“它躲起來了,但我們一定會找到的,只要它作惡,就跑不掉。”悠仁篤定道,“你說對吧,五條老師!”

“啊,這次任務完成獲得的經費,治你說我們可以花在哪呢?”五條悟興奮道。

“沒想到這點小錢,五條家主還挺看中的。”太宰治揶揄道。

“啊,畢竟是從高層摳出來的經費,怎麽用怎麽舒服,”五條悟叉着腰,得意道,“我要花光,一分都不剩下!”

“關于怎麽花錢,我倒是很有見解。”太宰治笑着,只是怎麽看都很像不懷好意的模樣。

五條悟嘴一抽,說出了一句三十秒後,他一定會後悔得恨不得撤回的話:

“所以可以怎麽花?”

作者有話說:

相關引用:注一:出自神通廣大的網友。

這個副本完啦~開新副本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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