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亡靈序曲(二)

“曲世小姐怎麽會有這樣的猜測?”五條悟問。

“因為母親死得太突然了,”曲世櫻子說道,“她身體非常強健,每天都會慢跑十公裏, 怎麽會突然死于心疾, 這樣太奇怪了。”

“曲世小姐僅僅因為這種原因懷疑死去的父親,這也很奇怪吧。”野薔薇毫不客氣怼道。

“不,”對方搖頭解釋道,“不只是這樣。”

她擡頭看向太宰治,眼中蓄着眼淚,“太宰先生,真的很可怕, 我竟然在母親的遺體身上,發現了父親的設計标志!”

“櫻子小姐,請不要太驚慌, 平靜下來,”太宰治安撫道,“設計标志是怎麽回事呢?”

“我的父親是一位建築設計師,他很優秀,設計的建築也得過不少獎,”曲世櫻子面露懷念之色,“父親是個很有個性的人,不僅設計的建築很有特色, 還喜歡在設計圖紙上留下自己的專屬标志。”

“具體是什麽呢?”五條悟問。

“是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因為父親生前很喜歡蝴蝶,”說着, 她眼中滿是驚懼, 伸手抓住太宰治的風衣一角, 尋求一絲安全感,“然後我就在母親的遺體上,發現了那只蝴蝶!”

瞧着對方驚疑不定,甚至有些神經質的表現,五條悟毫不客氣問道:“曲世小姐,你表現得這麽害怕,恐怕還有什麽事情隐瞞着我們吧。”

曲世櫻子輕咬着唇,糾結再三,還是說出了實情,“再隐瞞也沒用了,太宰先生,我可能也被父親詛咒了。”

她突然撩起被袖子遮住的小臂,只見珍珠白的皮膚上,赫然镌刻着一只振翅欲飛的黑蝴蝶!

“太宰先生,我果然是被父親盯上了吧,”曲世櫻子淚眼婆娑,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請你一定要救救我!”

“确實有詛咒的氣息,但是不是你父親詛咒的你,我們還不确定,”太宰治拽回自己的風衣,保持着無懈可擊的笑容,“不過請你放心,我們靠譜的五條君一定會解決的。”

「靠譜」的五條君問道:“你父親是怎麽死的?”

“五條老師,說話不要這麽直白啦!”野薔薇提醒道。

五條悟面無表情道:“你父親是怎樣寄的?”

野薔薇:“……”

“沒關系啦,父親已經死了很多年,我和母親都已經從失去父親的傷痛中走出來了,”曲世櫻子斂起眸子,藏起流露出的傷感,“只是沒想到,是父親先不放過我和母親。”

“不好意思,又說了無關緊要的話,”說着,她聲音有些哽咽,掩飾性地撩起頰邊的碎發別在耳後,繼續道,“父親是死在去監獄的路上的。”

“監獄?”悠仁說。

“我在讀國中的時候,因為父親某樁不合理的設計,導致一棟建築坍塌,最後背負責任被迫锒铛入獄,結果死在那棟建築的受害人家屬為了洩憤,在路上用手槍擊殺了父親。”曲世櫻子敘述着。

她語氣平波無瀾,有着歷經世事的滄桑,面上的哀傷難掩,眼中眼淚将落未落,十分惹人垂憐。

“所以你父親就算複仇,應該也會去找那個殺他的人,怎麽會找上你們呢?”太宰治問。

“因為……父親的纰漏,是母親舉報的,”曲世櫻子紅着眼,緩緩敘述着,“母親知道是父親的纰漏才害死那麽多人,心裏很難過,就向警方舉報了。”

“這算是大義滅親嗎?厲害。”悠仁真心實意誇贊道。

“小弟弟你別開玩笑了,”曲世櫻子抹開眼淚,“就因為母親做的那種事情,害得我們到了這種地步。”

“所以你想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呢?”五條悟問。

“如果能解除父親對我的詛咒就最好了……其實我還想見父親一面,告訴他,我這麽多年來,真的很想他。”

她拿起桌上放置的相片,擦去表面蒙着的灰,笑容淡然。

“五條老師,這個事情怎麽解決呢?”悠仁撓頭,“感覺曲世小姐現在很苦惱的樣子,我們也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詛咒的氣息,不該幫忙祓除嗎?”

“我感覺那個曲世小姐怪怪的,”第六感一向很強的野薔薇,食指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但是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勁,老師你們怎麽想的?”

“我不喜歡私下點評別人,”五條悟扶着搖搖欲墜的墨鏡,煩躁地抓着翹起的一縷白毛,“但那個女人,完全是滿嘴謊言,聽着真讓人不爽。”

“沒錯,演技還很拙劣呢。”太宰治客觀評價道。

悠仁:“嗯?”好像在短短半小時之間,自己又錯過了很多。

野薔薇秒懂:“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理論上來說,那個女人自己惹的麻煩,就要自己承擔後果。”五條悟一搖一擺地往高專走,嘴裏叼着根小竹簽子。

“不過作為咒術師,沒法放着詛咒不管吧。”悠仁道。

“怎麽不可以放着不管呢?”五條悟說,“就算是咒術師,也不是什麽人都得救的。”

“她真的很狡猾,”太宰治嘆氣,“不得不破除這個詛咒了。”

他擡手撩起風衣袖子,露出細白手腕新生出來的「蝴蝶」。

衆人:“……”

他們很默契地撩起自己的袖子,發現手臂上沒有多奇怪的東西,紛紛松口氣。

看來那個女人,只将禍水引向了太宰治一人。

“太宰老師,你什麽時候被詛咒的?”

太宰治回憶道:“昨天咖啡店遇到曲世櫻子,回宿舍之後就有了,當時只感覺手腕有些刺痛,一看才發現長了只蝴蝶。”

說着,他又忍不住擡手仔細看上兩眼,以欣賞的口吻說道:“還挺好看的。”

野薔薇、悠仁:“……”老師,這是會讓你沒命的詛咒啊!

五條悟跟着點頭:“确實很好看。”

“對吧,五條君和我一樣有眼光!”太宰治驕傲地揚起頭。

“所以這個詛咒該怎麽解決呢?”悠仁憋住吐槽的沖動,憑着一己之力将話題扯回來。

“如果純粹靠暴力袚除,可能會對治的身體造成傷害。”五條悟擰眉,煩躁地摸摸頭。

“沒關系,這具身體早已經千瘡百孔,暴力一點也沒關系哦。”太宰治眉眼彎彎,笑得漫不經心。

“不行,還是要好好愛惜身體才行,”五條悟敲定結果,一錘定音,“還是要去找到根源,直接袚除。”

“不用,曲世櫻子中詛咒的程度比我更加嚴重,可能不出三天,詛咒就會發作,”太宰治說,“需要心急的不是我,而是她。”

他眼中蓄着寒意,因為背着光,呈現出一片不甚明顯的陰影。

“我很讨厭威脅,既然是求着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面臨死亡的恐懼,她總該拿出真正的姿态吧。”

三天過去了,太宰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判斷有略微失誤,曲世櫻子還是沒有找上門來。

四人聚在會議室,氣氛凝重。

沒有外人,野薔薇随口直說道:“那個人不會拖着詛咒發作,就是不肯來找我們,然後就死了吧。”

“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太宰治嘆氣,頭疼扶額,“我承認大意了,曲世櫻子真是個不可小瞧的女人。”

“事情已經超出治的掌控之外了嗎?”五條悟問道,他表情緊繃,顯然也被困擾着。

對方搖頭:“不,只是事情朝着棘手的方向發展了。”

悠仁問:“太宰老師,到底怎麽了?”

太宰治提點道:“我們搞錯了一點,我們将曲世櫻子當成了受害人,如果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呢?”

虎杖悠仁一點就通,恍然大悟道:“詛咒是曲世櫻子下的,她在自導自演!”

其餘人欣慰的點點頭:還是挺聰明的。

“她是咒術師嗎?為什麽要給自己下詛咒?”

“這就要看她到底想幹什麽了。”太宰治說,“正好下午有時間,抽空去見她一面吧,她應該等我等得很辛苦。”

語氣輕松得不成樣子,仿佛下一刻會因為詛咒死去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一樣,沒心沒肺至極。

“話說……太宰老師居然要去找她嗎?”悠仁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

他不太理解,一向追求死亡的太宰老師,為什麽不直接借着這個機會死掉,這是明明很難得的機會啊?

在之前,他也有很多機會死掉,但都沒有成功……老師其實是不想死的吧?

在場其餘人讀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悠仁,你不是信奉正确的死亡嗎?”五條悟突然一臉嚴肅插嘴道,“被詛咒殺死,可不是正常的死亡哦,至于其他的事情,小孩子就不要多問了。”

太宰治雙手抱着後腦勺,坐在旋轉椅上,沒有絲毫顧忌,漫不經心回答對方的問題:“沒有什麽大道理或者厲害的想法啦,只是不想選擇以這麽醜惡的形象死去,被詛咒死去,聽着就很可怕呢。”

話留有餘地,沒有說的是:只是難得對這個世界産生了留戀,覺得還算有點意思。

他不動聲色看了五條悟一眼。

一行人再次來到出租屋,敲響曲世櫻子的房門。

門應聲而開,坐在沙發上的人手裏端着茶杯,顯然已經猜到了他的到來:“surprise!太宰先生又見面了——”

太宰治無言,自來熟地走進屋內,給自己斟了杯茶。

見對方不回話,曲世櫻子站起身,将茶杯放好:“神情不要這麽冷淡嘛,這會讓作為愛慕者的我內心很受傷呢。”

五條悟不耐煩對方的兜圈子,直接問道:“你是咒術師對吧。”

“一來就這麽單刀直入啊,不過猜得不錯,我确實是一名詛咒師,不過你的詛咒可不是我害的哦。”

作者有話說:

上選修課的時候,老師談到某教育家塗爾幹,寫了一本書叫做《自殺論》,然後balabala……

我室友突然和我說:那這個教育學家,和噠宰應該很有共同話題吧。

我:腦回路對上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