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喬毅來的時候喬芷正望着屋頂發呆，躺在床上挺屍似的一動不動。喬毅站在她床前俯身與她對視，疑惑的問，“傻妞，又在發什麽呆？”
喬芷這才發現了他，眨了眨有些幹澀的眼睛，“我在研究為什麽現在醫院的牆壁都不是白色的了。”
喬毅擰着眉，不明就裏的看了眼牆壁，把手裏的保溫盒放在桌上，“爸說你現在還是多吃點清淡的東西比較好，所以福嬸熬了雞絲粥，不過——”
喬毅眯起眼笑了笑，“雞絲都被挑出來了，只有雞湯，怕不好消化。”
“……”
喬芷可憐巴巴的望着喬毅，苦着臉，“我謝謝你了，還不如別告訴我呢。”
“哦。”
喬毅慢悠悠的把保溫盒裏的雞絲粥倒出來，香氣四溢，整個病房彌漫着濃濃的雞湯味兒，喬芷砸吧了下嘴，眼巴巴的跟個小狗似的盯着喬毅……手裏的湯碗。
“我不是怕你待會再碗裏找半天才發現什麽也沒有麽。”喬毅打趣道，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作勢要親自喂她。
喬芷扭過頭，伸手要自己吃。
喬毅也不和她計較，把碗遞給她。喬芷小口吃着，喬毅這才打量了一眼病房，不情願的問，“葉霖西呢？”
喬芷吃東西的動作頓了頓，小聲說，“唔，去給我爸送點東西……很快就……”
喬毅緊緊盯着她，似乎一眼就洞穿了她掩飾的真相，嘴角抿得死緊，片刻後沉聲道，“什麽東西？比你還重要？”
喬芷沒說話，病房裏安靜的只剩下她吞咽的細微聲響。
“你開心嗎？”
喬毅忍了很久還是沒忍住，他其實很想爆發來着，很想抓着她的肩膀狠狠搖醒她，到底這樣的婚姻她得到了什麽？
可是看着喬芷那瘦削的肩膀，單薄的身體，還有那仿若做錯事把頭埋得幾乎要陷進湯碗裏的可憐樣兒，他頓時什麽氣都撒不出來了。
喬芷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把粥碗遞給喬毅，喬毅皺起眉頭，板着臉說，“再吃點，跟貓食似的。”
喬芷撅起嘴說，“你一直在兇我，我吃不下。”
“……”
喬毅氣得鼻子都歪了，吸了口氣才壓住火，“行，我不說話，你慢慢吃。”
喬芷彎起眼角笑了笑，“哥，你別生氣。”
“來不及了，我已經很生氣。”喬毅冷着臉觑她一眼，哼了一聲，“嫌我啰嗦……”
“沒有。”喬芷抱着碗又是一副苦哈哈的表情，讨好道，“我是不想你老為我操心，每次看到你不高興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也知道自己很氣人，恨不得打自己一頓，要是打一頓就能清醒過來就好了。”
喬毅看着她不說話，喬芷擡手摸了摸耳垂，“要不，你打我一頓出出氣。”
喬毅頓時無語的俯身過去掐了掐她的臉，“你是包子嗎？任人捏扁搓圓，還是當自己聖母啊。”
喬芷莞爾，她的臉頰還被喬毅捏着，笑起來的時候看着有些滑稽又可愛，聲音也變得甕甕的，“我傻呗，你不是老叫我傻妞。”
喬毅無奈的嘆了口氣，伸出掌心揉了揉被自己捏紅的臉頰，笑着打趣，“早知道就沒事喊你一休了，那樣你大概就聰明得一點也不用我擔心。”
“那樣我就變和尚了，不對，大概會變尼姑。”喬芷傻乎乎的笑起來。
喬毅看着她沒心沒肺的假象，其實心裏很難過吧？幹燥的手心覆在她頰邊忽然有些舍不得離開，喬毅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勢，居高臨下的凝視她的眼睛，輕聲說，“傻妞，要是想哭的話哥的肩膀借給你，天塌下來還有哥替你撐着。”
喬芷眼眶有些紅，抿着唇搖了搖頭，“唔，我不哭，為什麽要哭。”
喬毅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把她抱在懷裏，“哥特想揍那小子一頓，快勸勸我。”
喬芷本來因為他這動作有短暫的不适感，可是聽到他的話頓時又有些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結實的胸膛，“喬上校，沖動是魔鬼，打人不對哦。”
喬毅笑起來，喬芷貼着他胸口的地方随着笑聲輕輕起伏相摩擦着，能從他熨帖的襯衫下感受到炙熱滾燙的體溫。
喬芷臉有點紅，不自然的直起身。
喬毅也發現了她的不自在，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轉移話題，“還要喝嗎？”
“不喝了。”喬芷皺着眉把碗推過去，“光有肉汁沒肉渣……”
喬毅把碗放回桌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看着她，“哦，本來有一點的，福嬸怕你個肉食動物吃不下，于是把肉切特別細。”
喬芷愣愣的聽着，“後來呢？”
“後來讓我看火她去買菜了，我不小心睡着就給熬糊了。這是我自己熬的，好喝麽？”喬毅渾不在意的說着，還眯起眼一臉得意的笑了笑。
喬芷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最後怒道，“難怪那麽難喝，我還想福嬸什麽時候廚藝下降這麽多，喬毅！你太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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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霖西覺得自己好像猜到了點什麽，但又不敢往深裏想，他覺得這個“葉南風”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南風。整容手術再完美也無法改變一個人本來的神态和眼神，剛才他們雖然沒有太多眼神觸碰，但是光是那一颦一笑就謬之千裏。
他默默的觀察着南風，不僅神态，就是連說話的口吻和對食物的愛好都不一樣。
南風和傅展年站在一邊聊天，他倒沒看出來南風對傅展年有好感，傅展年喜歡她是顯而易見的。
可那丫頭和他說話時總是眉頭深鎖，眉眼間似乎都有些應付和不耐的神色。
外貌變了點，但是不太多，可是也是不同的感覺，葉霖西對着她似乎沒了剛才那一刻的心悸。總覺得這個人和自己記憶裏四年前的身影無法重疊。
甄妍為什麽要弄個假的南風過來？似乎有些說不通，可是若是真的，那又有些無法解釋的違和感。
葉霖西的內心猛然一怔，難道是他和南風的事被甄妍知道了？于是甄妍害怕南風跟着她來參加晚宴會遇到他？
那南風呢，甄妍把她藏起來了？
葉霖西想了無數種可能，全都是甄妍把南風囚禁的畫面。接着不斷腦補出TVB港劇裏那些母親逼迫女兒嫁給一把年紀的富商之類的狗血情節，他越想越抓狂，覺得似乎真的一切臆想都變成了真的，南風好像真的被甄妍脅迫、囚禁，暗無天日。
他陰郁的看了眼遠處談笑風生的甄妍，再看了眼那個冒牌貨，忽然看到她往大廳外走，幾乎沒怎麽考慮就跟了出去。
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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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看風景，全然沒留意身後有人跟着，葉霖西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就連這背影也是陌生的。
他走過去，伸手從她腰間抱住了她，胸口在怦怦直跳，可是卻盡量讓自己克制又平靜的調笑出聲，“你怎麽這麽不乖，現在回來又是想做什麽，嗯？”
南風的身體瞬間僵硬住，難以置信的側過臉，看到他時一臉錯愕，“二、二哥？”
葉霖西眯起眼，鷹隼般蟄伏着細心觀察她的反應，他想知道冒牌貨究竟什麽時候會露出馬腳。于是戲谑的抓起她的手腕，手指一寸寸撫摸，卻不帶一點欲/望。
“聽說你整容了？”
懷裏的女人完全震驚了，不可思議的盯着他緩緩滑動的指節。
“你手上的疤呢，一起消了？不是說那是你愛我的證明麽？”
葉霖西繼續試探，哪裏有什麽疤痕，不過是試一試罷了，若是她真是甄妍找來的冒牌貨，肯定會自亂陣腳。
南風從他懷裏掙脫出來，驚恐的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
葉霖西忽然又有些不明白了，她處處都和葉南風不一樣，可是現在眼裏的震驚又不像是假裝的，她似乎對過去真的沒一點印象。
難道真的是選擇性失憶，把他忘得一幹二淨了？
葉霖西沒辦法接受這種事實，但是又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切弄得越來越糊塗。其實他自己更不願面對的是，他愛了七年的女人，怎麽可能認不出來真假。
于是好像為了證明自己對南風的愛一般，他篤定的說，“你果然不是葉南風。”
南風驚愕的睜大眼，似乎某些東西得到了印證，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葉霖西看着那全然陌生的眼神，心髒難受得快要裂開一樣，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南風？若是真的南風用這般防備又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他大概會難受死。
葉霖西倉皇逃走，幾乎不敢再看一眼，但是心裏卻越來越堅定一件事。
不管南風記不記得他，他一定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真的南風在哪，假的南風又是誰？或者說，他離開的那四年發生了什麽，南風到底經歷了些什麽事。
葉霖西沒有再回大廳，直接搭電梯去了停車場，腦子裏渾渾噩噩，坐在車子裏發了很久的呆。
停車場陰冷的氣溫讓他理智不少，冷靜下來腦子似乎也更加清醒。他想了很多，甄妍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弄個假的南風出來，至少，甄妍這次會回國，直接原因都是因為南風。
葉翔天和甄妍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這次會再牽扯不清，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個女兒。
如果沒有南風……葉翔天就不會再管甄妍，說白了，甄妍這麽多年的青春全都賭在了這個女兒身上。
葉霖西想着想着不禁後背一涼，這麽多猜測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下，那就是真的南風……不在了。可是這個不在，該如何解釋。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得一遍遍自我催眠，或許一切并沒有他想的那般糟糕，都是他自己陰謀化了。
或許真的只是南風忘記了他，忘得太徹底而已。
葉霖西一個人陷進那惡性循環中不斷糾結着，直到手機響了才回過神，看到手機上的號碼他頓時愣住了，喬毅的？
再一想……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妻子還在醫院。
喬毅當然不會給他什麽好臉色，電話裏的聲音也是冰渣似的冷死人，“不管你現在在忙天大的事，11點前要是不趕到醫院有你好看的。”
喬毅沒給他說話的時間就掐了電話，葉霖西看了眼時間，已經10點半了，醫院的門禁是1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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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毅從衛生間出來，喬芷正躺在床上看《炊事班的故事3》，笑得東倒西歪，亂沒形象。喬毅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兇巴巴的說，“好好躺着，也不怕扯到傷口。”
喬芷這才忍着笑躺好，看了眼喬毅，“哥你還不走嗎？馬上11點了。”
喬毅心不在焉坐在一旁的沙發裏，半仰着，低頭拿手機看時間，“噢，一會走——”
喬芷狐疑的看了他好幾眼，喬毅頭也不擡的兇了句，“別盯着我看，再看要收費了。”
“哥，對看自己的人收費這種事，怎麽感覺很像賣……”喬芷後面的字兒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喬毅陰沉着臉瞪自己，頓時噎住，悻悻的閉了嘴。
喬毅又看了眼時間，心想葉霖西這小子要是敢不來他明天一定去葉家門口逮他，到時候非揍掉他一顆牙不可。
喬芷挪了挪身子，稍一動就覺得小腹扯着疼，面部扭曲的乖乖躺好，看着一臉神不守舍的人咕哝道，“哥，你在想什麽？”
“想你老公。”
“……”
“……”
喬毅沒好氣的重複道，“想着怎麽揍那混球。”
喬芷撇了撇嘴，心想怎麽還在想這事呢，“你也太執着了，哥，你是軍人！”
“軍人怎麽了？”喬毅繼續低頭擺弄手機。
“軍人怎麽能随便打人呢，你又不是流氓。”
喬毅擡頭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揶揄道，“我倒覺得葉霖西那小子更像流氓，欺負完你就跑，四年前是這樣，現在還這樣，最好以後他能改一改，要是還是這副德行，我非好好收拾他不可。”
喬芷張了張嘴剛想說話病房門就被推開了，葉霖西走了進來，看到喬毅時微微停頓了幾秒，颔首道，“大哥。”
喬毅看了眼喬芷，果然神色間都透着驚喜，心裏泛起一絲酸澀，卻也覺得很滿足，其實傻的又何嘗只是那傻妞，自己不是更傻？
喬毅故作潇灑的拿起外套，對着葉霖西冷冷道，“我走了，你好好照顧她。”
葉霖西點了點頭，在他身後低聲說了句，“謝謝。”
喬毅頓了頓，壓着嗓音說，“好好珍惜眼前的，別等失去才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這章裏有段重複《如果》的情節，于是我多更了點，字數很足吧，嘿嘿
喬毅腫麽腫麽好呢，不過男二都是用來守護的啊，越深情越适合男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