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賣身錢

她心口猛地一跳,目光如刀鋒般冰冷的射向林氏。

林氏仿若未見,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你被抓/奸在床時,便是要死的,你母親跪下求我,寬限幾日給她找證據,證明你的清白……”說到這裏,林氏妩媚風韻的面容扭曲,若不是她一時犯糊塗應下來,容煜如何會性情大變,導致之後的事,促使他視她如仇?

一片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

沈若華看着林氏的眸子裏透着深淵寒冰般的冷,令人心底發顫。庭月生怕她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拉拽着她的手臂。

她的目光冷冰冰的側過落在庭月的臉上,庭月眼底的關切與不安,使得沈若華冷靜下來,體內翻湧而出的戾氣,陡然散去。

沈氏那般冷傲驕矜的人,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麽能夠令她折彎一身傲骨,卻為了原主,忍受林氏加注的屈辱。

沈若華的喉嚨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十指緩緩收緊,骨節泛白。她緊盯着林氏的膝蓋,冷冽道:“你的大恩,沈若華定當銘刻在心。”

她大步離去,林氏觸及她陰郁的目光,打了個寒顫。

——

天氣陰郁,涼風狂肆,大有暴雨降臨的趨勢。

庭月清晰的感受到沈若華身上散發出壓抑至極的氣息,卻不知該說什麽寬慰。擡頭望一眼灰色天空,疾步跟在她身後:“小姐,這天要下雨了。”

沈氏對原主的付出,這一份情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沈若華只覺得不堪重負,心中沉悶。

她就像是一個小偷,偷來一段不屬于她的溫暖,心底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更多的是愧疚,以至于不能心安理得的占用這具身體,欺騙着他們的感情。

“庭月,如果……我不是母親的女兒,她……”

“小姐!”庭月厲聲打斷她的話,面容嚴肅道:“您就是夫人的女兒!”

“是……”沈若華低頭,冷漠而倔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異樣微瀾:“……我是她的女兒。”

語氣堅定。

——

沈若華回到院子裏,腳步驀地一頓,遙遙望着廊下長身玉立的男人。他穿着一襲柔軟如雲的雪白錦袍,領口袖邊繡着銀色回紋,一枝探入廊內的豔麗花信襯得他修長清逸的身影,宛如初升明月,不言不語間自有一股清雅高華的氣質。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望着他精致無暇的眉眼裏暈染着淺淡的笑意,靜靜地凝望着她。神思恍惚間,仿佛曾經也有人眼角眉梢帶着點點溫情,朝她信步而來。

他的目光越過欄栅落在沈若華身上,一樹灼灼海棠花,蓋不住她的耀眼鮮明。

“回來了?”容韶眸光微微一動,往前走一步,站在臺階邊沿駐足:“我還以為要拿銀子去贖你。”

一句話,方才萦繞的旖旎氣氛轟然粉碎。

沈若華紅唇微抿,瞪他一眼:“拿你的賣身錢?”

容韶故作沉吟,像是在思考:“不知你給的夠不夠。”

沈若華冷笑一聲,卻沒有忘了正事,示意他進屋,讓庭月守在外面,關上門。

“大胤國礦産是由皇上把控,不能私占?”沈若華目光冰冷,仿似化不開的堅冰:“我方才在林氏手裏見到銅礦的賬冊,侯府裏賬本我都看了一遍,如果銅礦當真是屬于平陽侯府,那麽必定不會如此拮據,打起沈府的主意。”

她擡頭看向容韶,緩緩地說道:“平陽侯在朝中并不很受皇上的重視,而鎮國公府卻如日中天,旁人都猜測皇上将礦産交給鎮國公府為他掌控,可我如今卻覺得交給了平陽侯,林氏為了能證明府中拿得出龐大的銀子,暗中偷拿了賬本出來。”

“你說的不錯。”容韶難得松口與她說起朝堂上的事。

沈若華卻微微皺眉,略一思索,提筆寫了鎮國公、平陽侯和皇上幾個字:“看來皇上真正全心信任的是平陽侯,而鎮國公府……不過是擋箭牌。”

老鎮國公與江老将軍、太祖皇帝一同打江山,二人及子孫後輩忠心耿耿,卻免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場。

“我只是想不明白,老平陽侯不過一介讒臣,并不受皇上器重,怎得平陽侯襲爵卻成了皇上的心腹?”沈若華若有所思道:“難道是因為君瑕這大奸臣,讓皇上對讒臣之後有親切感……唔!”

容韶伸手彈一下她的腦門,沈若華捂着腦門,不滿地瞪他:“你做什麽?”

“你整日裏便是如此胡思亂想?”容韶目光涼涼的移到她的臉上:“得一個人賞識與器重,已經在利益之上,關乎生死了。”停頓一下,又道:“用心去看人,少聽些傳言。”

生死麽?

能比得過利益?

天子的信任究竟有多牢固?她想要挑戰一下呢!

如果銅礦毀了……

沈若華完全沒有聽見最後一句話,思考着前半段話。她捏着筆杆搖晃,望着窗外,目光飄忽,并沒有落到實處。就連聲音也有些飄渺,不太真切:“容韶,你好像從來未曾喊平陽侯一句:父親?”她轉過頭來,微微歪着頭,目光探究的望着他。

容韶沒有看她,只是将臉轉向窗外,看着外面深黃飄零的枯葉,唇邊含着一貫的淺笑,沈若華卻覺得那抹笑意透着刺骨的森寒。

屋子裏陷入了一片沉默。

沈若華意識到那句話觸碰到他的秘密,也不知該說什麽圓場,只得反複咀嚼着方才的談話,企圖從中抓到一條線索。

這時,門外傳來微雲的聲音:“小姐,方才有一位掃灑的麽麽塞給奴婢一張紙條,讓奴婢交給您。”

半晌,沈若華開口:“進來。”

微雲推門而入,目不斜視的将紙條交給她。

沈若華展開,挑了挑眉,嘴角帶着一抹興味:“看來,我低估了晉陽。”

她被容煜囚禁,竟還能将信傳遞到她手裏。用林氏的把柄與自己做交易,替她将信送去給相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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