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冷戰

柏惟松一般是八點出門, 晚上七點到家。

貝迩算準了時間,在床上躺到了九點才磨磨蹭蹭地起床開始收拾行李。

她本沒有帶什麽很難搬的物品,除了衣服就是一些暑假在學習的專業書籍, 兩個箱子就解決了。

合上行李箱, 貝迩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 盯着床單若有所思。

雖然柏惟松家定時會有人上門清潔整理,可自己畢竟是客人,沒道理把自己住過的房間留給主人收拾。

貝迩嘆了口氣, 把自己睡過的床單被套拆了下來。

房間自帶的衛生間裏設施很齊全, 配有洗衣機和烘幹機, 因此貝迩只用把床單塞進去再拿出來就行了。

剛被烘幹的床單被整整齊齊地疊了起來放進衣櫃裏,貝迩又拿了抹布細細擦拭了房間各個角落,房間被打掃後一塵不染的,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人住過。

她呼了口氣,總算是收完了。

拿過手機一看,已是中午了, 無論如何柏惟松肯定已經不在家了。

貝迩提着行李箱笨拙地下着樓梯,裝滿了書的行李箱實在是重的吓人, 她一邊要防止箱子砸到腳, 一邊還要看路,狼狽極了。

貝迩正想在樓梯中臺放下箱子休息一下,突然手上一松,箱子被人拿走。

她吓得一抖,擡頭一看, 正是此刻本應該在公司的柏惟松。

“拿不動不要逞強, 可以找我幫忙的。”男人的語氣有些無奈, 似是在為這個嘴硬的小姑娘頭疼。

貝迩還沒從被吓到的慌亂中走出來, 聲音有些抖:“柏先生,你怎麽還沒去公司?”

柏惟松接過箱子往樓下走,過了好久才回話:“今天公司不忙,偷懶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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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迩點點頭,心想自己的運氣可真是衰,柏惟松幾百年才有的一次休息日居然被自己撞上了。

柏惟松把箱子放在客廳,又重新走了上來:“還有行李嗎?”

貝迩點點頭:“還有一個箱子。”

“我可以進你的房間嗎?”

貝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明明是他自己的家。

雖然心裏這麽想,可貝迩終究是沒說出來,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得到了小姑娘的允許後,柏惟松徑直走向她房間,剛進去就愣住了。

原本滿滿當當的書桌上一件東西都沒有了,床板上也只剩一個光禿禿的床墊,整個房間仿佛都失去了生氣。

柏惟松突然想起自己離開那個從小生活的家時看到的也是這樣的場景,孤孤單單的,提醒着他是個孤家寡人。

貝迩跟在柏惟松後面走了進來,看見他正在打量房間,心裏不免有些忐忑:“柏先生,我簡單打掃了一下房間,是不是沒打掃幹淨啊?”

柏惟松從回憶裏抽身,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很幹淨。”

幹淨地就像小姑娘不曾來過一樣。

柏惟松沒再說話,提着箱子沉默地往樓下走。

貝迩悻悻跟上。

柏惟松不上班,司機自然不在,男人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坐上了駕駛座。

貝迩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上了副駕,坐在後面豈不是把柏惟松當成司機了,她還沒這麽大的膽子。

柏惟松應該是去過很多次南大,輕車熟路的,連導航都沒有開過。

貝迩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轉過頭一直盯着窗外的街景看,不去想坐在駕駛位的那個人。

以往一起開車回家的時候,貝迩總是叽叽喳喳個不停,柏惟松雖然話不多,但也會溫柔耐心地回應,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般沉默過。

貝迩鼻子微微有些酸,從昨天到現在,這種委屈感就一直萦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她假裝揉眼睛,用指腹拭去眼角的淚水。

汽車停在了南大生活區,柏惟松熄火,沒有說話。

他肯定是在等着自己快點下車。

貝迩心裏委屈極了,松開安全帶,徑直摸向開門手把。

右手被人拉住,貝迩沒回頭,掙紮着想把手抽出來。

男人微微加重了力道,不會讓貝迩感到疼痛,但也使她沒有辦法把手拿回去。

貝迩洩氣:“柏先生,我要下車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喑啞:“我知道。”

“所以您可以放開我嗎?”貝迩有些生氣,他什麽都不說,偏又做出這樣的行徑。

柏惟松沒有放開,靜靜地拽着她,沒有說話。

心頭積壓的委屈和不滿瞬間爆發,貝迩的眼淚像不受控制一般往外冒。

什麽人啊,明明是他對自己冷冷的,現在又這樣子不讓她走,有什麽意思嗎。

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滴在自己的手上,柏惟松一愣,擡起頭才發現被自己拽着的小姑娘早已是淚流滿面。

他瞬間慌了,自持的冷靜早已被抛到九霄雲外,立馬松開了貝迩的手。

柏惟松掏出懷裏的手帕遞到貝迩面前:“對不起。”

貝迩淚眼朦胧地看着那方素色的手帕,沒有理會。

她從自己的書包裏掏出紙巾,胡亂擦了擦臉,還好她今天沒有化妝,不然此刻肯定花成一團沒法見人了。

“不用對不起,我想我們還是好好冷靜一下吧。”

貝迩背好書包下了車,不再管身後的人,匆匆跑進校門。

她知道,按照柏惟松的習慣,肯定會一直停在那裏目送自己進學校,可她不願回頭看,怕自己又在他面前落于下風。

柏惟松透過擋風玻璃盯着前方,小姑娘慌亂的身影消失在校門後。

他收回視線,驅動着汽車往公司去。

最近忙着金融會議的事情,原本在外地的出差都被延長了整整一天,他又怎麽可能在這個緊要關頭有休息時間。

曠工一個上午不過是想送貝迩回學校,卻沒想到她硬生生拖到了快中午才下樓。

柏惟松并不生氣,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況且他也明白小姑娘是生自己的氣了,不想看見自己。

他知道這氣從何而來,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內心那卑陋可憐的心思。

張必青發的朋友圈裏那只入鏡的手他一看就知道是貝迩的,後臺向她表白的男孩子看起來勇敢而青澀,是他不曾有過的少年意氣。

還有孫教授,他看得出孫教授眼裏對貝迩的擔憂,而這份擔憂正是由于自己和她之間的關系。

柏惟松嘆了口氣,其實自己不過就是個膽小鬼,不敢去争取可能會失去的,他反反複複地想,是不是張必青和那個告白的男孩子更适合貝迩一些。

今早有無數次想開口挽留貝迩,終是沒能說出口。

柏惟松嘆了口氣,把車子停在了停車場,進了公司。

剛進辦公室沒多久,就有人敲門。

“請進。”

是張必青,抱着幾個文件夾關門走了進來。

“柏總,這裏有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張必青把文件放在柏惟松的辦公桌上,恭恭敬敬地說。

柏惟松點點頭,從筆筒裏拿出鋼筆,微微浏覽了一下文件就簽了字,好看的瘦金體簽名落于紙面。

這些文件是已經經過多次審核的,柏惟松在此之前也已細細校對過,所以現在并不需要花很久的時間。

“柏總,這裏還有一份郵件,發件人是一所私立學校。”張必青抽出一封郵件遞到柏惟松眼前。

男人簽字的手一頓,連忙擡眼,見那封郵件封存完好,并沒有拆開的痕跡,心裏微微松了口氣。

“我知道了,謝謝你。”柏惟松把簽好的文件遞還給張必青,禮貌地笑了笑。

張必青心中狐疑,據他所知,柏惟松家族的人都在國外,且他本人不可能有孩子,可他卻收到了一所中學的入學通知書,實在奇怪。

不過他不敢表露出來,沒有助理過度關心老板私生活的道理,他現在還不能在柏惟松面前暴露。

張必青接過文件,走了出去。

柏惟松拿過那封郵件拆開,是他給林丞聯系的私立學校發來的入學通知書。

林丞體弱,在學習和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一般的公立學校制度森嚴,林丞的身體吃不消,柏惟松托了關系為他聯系到一所可以根據學生本人情況調整課程的私立學校。

對于學校,柏惟松有過很多不美好的回憶,他也害怕林丞和自己當年那樣遭受欺負,本來想效仿爺爺當年的做法給他請家庭教師。

可林丞不願意,自小身體不好,沒正經在學校待過幾天,所以格外想體驗學校的集體生活,柏惟松沒辦法,只能由着他,大不了多在跟學校的溝通方面多費點心。

照顧林丞是他答應過那個人的事情,不僅出于責任,更出于那些曾經有過的情誼。

柏惟松給照顧林丞的保姆打了個電話,讓她下午先帶着林丞去逛逛學校,和那邊的老師接觸一下。

保姆忙不疊地答應了。

“對了,他最近身體比較虛弱,最好用輪椅推着他去,我會讓司機去接你們的。”柏惟松體貼地吩咐道。

保姆還沒搭腔,電話那頭就傳來刺耳的重物落地聲。

“我不坐輪椅,拿開。”少年冰冷沙啞的聲音傳來。

電話被挂斷,應該是保姆忙着去查看林丞的情況了。

柏惟松放下手機,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下午的陽光照進來很刺眼,他遮住眼睛,自嘲道:

“你啊,還真是一件事情都辦不好。”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甜回來了,放心~

感謝新來的小天使們支持呀

本文已從《一見即吻》改名為《溫柔十萬夜》,不要迷路喲!

專欄預收文《美夢成真》,請多多支持呀

評論區不定時掉落紅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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