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妃
深夜,舞陽公主越青蘿的寝室的柱子上被射進去一只箭,箭上綁着一塊小小的玉佩,還有一張白紙,白紙上寫着“你母妃在冷宮裏。”
見大功告成,化為小狼崽的阿玄施施然咬着夜行衣從長樂宮中溜了出去,心裏想着小爺的箭術依舊很棒,不虧是草原上的漢子,就是這麽棒。
銀朱正準備喊,就被越青蘿制止了,“我倒是想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給我來了這麽大一個驚喜。銀朱把箭取下來給我看看。”
銀朱顫抖着手把箭從柱子上取了下來,雙手呈給了越青蘿。
看到玉佩的一瞬,越青蘿頓時臉色大變,那永遠挂在臉上的笑意也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越青蘿緊緊地攥住手中的玉佩,當看到白紙上的字,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憤怒之下,越青蘿拂袖将身邊的一個瓷瓶揮到地上,一瞬間瓷瓶被砸的四分五裂,吓得宮女銀朱立馬跪在地上,顧不得地下的碎瓷片紮進了腿,“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見銀朱的裙子上漸有血跡滲出,越青蘿似是冷靜了下來,後退兩步坐在了凳子上,“銀朱,這裏沒你的事了,把這裏收拾了,就退下休息吧,你腿上有傷,明後兩天都不必你當值了。”
銀朱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向越青蘿行禮,“對了,讓宮外的宮人們都不必守着了。還有,今晚的事,我可不希望有什麽閑話傳到我這裏來。”
“是,奴婢知道,今日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瓷器,幸好公主心善,還賞了奴婢幾日休憩。”
待到銀朱一瘸一拐的離開,越青蘿在蠟燭上燒掉了紙條,躺回了自己的床榻上,卻怎麽也睡不着。
望着手中的玉佩,越青蘿內心天人交戰,既怕是個陷阱,但是若是真的母妃還着。。。。。。
一個時辰之後,越青蘿穿着侍女的衣服,臉上畫着濃厚的妝容離開了長樂宮,前往了冷宮。
待到了冷宮門口,門口的侍衛攔下了越青蘿,越青蘿拿出通行令牌,侍衛便放了越青蘿進來。
阿皎和阿玄躲在關着葉蓁娘的房子牆角偷偷的觀察着,見有人走了進來,便放緩了呼吸,生怕被人發現,待那人走進,看到那人臉上濃厚的妝容,阿皎忍不住向着越懷瑾吐槽了起來“這半夜看到這個妝容實數吓人,不過,沒想到你的好堂姐居然來的這麽快,我想着她怎麽也得多想一段時間。”
“堂姐以前雖然很愛捉弄我們,但是人不壞的,但是自從她母妃去世之後,她就再不和我們來往了,大抵是覺得活着的人是我吧。”
眼見着越青蘿一間一間的房看了過來,越懷瑾和阿玄打起精神,生怕自己藏得不夠隐蔽,被越青蘿看到就不好了。
越青蘿終于找到了囚禁着葉蓁娘的屋子。
越青蘿看從小窗口望向屋內,只見屋內女子蓬頭垢面,跪在地上雙手沿着地板一寸一寸的摸着,雙手污髒不堪,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越青蘿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忍住胃裏的翻湧感,越青蘿沿着窗口仔細的觀察着,只聽得屋內人似乎斷斷續續的哼着什麽,時不時得叫幾聲“阿蘿”,聲音和語氣同已經逝去的蕭王妃葉蓁娘一模一樣。
越青蘿忍不住回應了一聲“母妃”,母妃二字一出口越青蘿便覺得後悔,房中之人污穢不堪,怎麽會是自己的母妃。
越青蘿內心懊悔之際,房中人聽到越青蘿的聲音,怔愣了一下,馬上爬了起來,沖向聲音的來源。“阿蘿,阿蘿,母妃錯了,昨天母妃不是故意丢掉你的,你不要生母妃的氣。阿蘿,我的阿蘿。”
房中女子狀若瘋癫,動作間手腕上的一小片燙傷映入越青蘿眼簾,越青蘿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呆在了原地。反應過來後,逃也似的離開了冷宮。
見越青蘿離開,阿玄和越懷瑾面面相觑,并不明白越青蘿為什麽和見了鬼一樣的離開,明明口口聲聲為了母妃,見到人卻跑開了,“阿瑾,你帶小狼崽回去睡吧。”阿皎說。
“可是。”
“回去吧,今天越青蘿不會再來了。”
見阿皎興致不高,越懷瑾乖乖得帶着阿玄回到了自己屋子,回到屋子,越懷瑾找了一件阿玄的衣服,在房間的另一邊給阿玄做了個窩。
“阿玄,你今晚就睡窩裏吧。”
阿玄覺得奇怪,“可是前幾天我都是睡床上的。”
越懷瑾臉上泛起紅暈,“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不能同塌而眠。”
“為什麽啊,這是你們越國的講究嗎?”阿玄依舊很是迷惑。
“反正從今晚開始,你就睡窩裏。”越懷瑾語氣略顯兇悍。
見越懷瑾這個樣子,阿玄委委屈屈的爬到了窩裏,見阿玄已經躺下,越懷瑾從阿玄的包裹裏找了件稍微柔軟些的衣服疊了疊,給阿玄蓋上,“阿玄,好夢。”
越懷瑾自己也躺回了床上,蓋好被子,見今日阿皎十分沉默,便問道“阿皎,你怎麽了?”
“慘慘柴門風雪夜,此時有子不如無①。只是突生感慨罷了。”
“阿皎,我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你能不能教教我?”
“問吧。”阿皎很爽快的答應了。
“男子和女子為什麽不能同塌而眠啊,我之前問過母後,母後連茶杯裏的茶都噴了出來,告訴我等我大婚就知道了。可是我真的很好奇,阿皎你能不能告訴我啊?”
聽着越懷瑾認真的語氣,阿皎覺得自己也很想噴一噴,深覺自己活着的時候大概是造孽太多,要不為什麽大半夜要回答一個妙齡少女這個問題。
“這個嘛,男女未婚同塌而眠,是不受姻緣娘娘的允許的,所以不能同塌而眠。”斟酌着講出了這句話,阿皎覺得自己若是有身體,還得絞盡腦汁編這等瞎話,怕是汗水得浸濕了衣物。
“好了好了,明日還得練功,早點休息吧。”
越懷瑾壓下自己求知心,乖乖的閉上了眼睛,見越懷瑾睡熟了,阿皎內心放松了下來,但是想起了東邊房子的葉蓁娘,不由得覺得悲哀,一個哪怕瘋了還在心心念念自己孩子的母親,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認不出自己,心裏該是如何的難過。
想到這裏,卻不由失笑。葉蓁娘早已瘋癫多年,怕心心念念的也只有自己幻想中的乖巧女兒,今日屋外來人,又怎麽會使她難過。若是自己的母親,罷了連自己都想不起來是誰,哪裏還記得哪個是自己母親,想了亂七八糟的一堆,不知何時阿皎也陷入夢鄉。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回到自己寝宮的越青蘿換掉衣服,洗掉臉上的妝容,躺在床鋪上緊緊地用被子裹緊自己。
然而過去許久,越青蘿依舊難以入眠,想起冷宮中的瘋癫女子,內心始終難以平靜。尤其是想到那人手腕上和母妃一模一樣的傷痕,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呢,如果不是巧合,誰又會做下這麽大一個局,又是為了什麽呢
帶着疑惑,越青蘿捏了捏手中的玉佩,“母妃,阿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您幫幫阿蘿吧。”
是夢,夢中的越青蘿回到了幼年的時候,幼時性格頑皮,橫沖直撞間不小心碰到桌子,桌子上的茶壺瞬間翻倒,滾燙的茶水順着桌角流了下來,眼見茶水就要流到自己身上,母妃一把将自己抱進懷裏,而茶水不可避免的流到了母妃手腕上,後來便留了疤痕。
夢中的疤痕清晰可見,可突然間母妃臉上,身上淨是鮮血,突然間又化作今日見到的瘋女人。
越青蘿驟然驚醒,從床上翻坐起來,将重新帶回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扯了出來,怔怔望着玉佩出神。
“跑快點,哪有這麽偷懶的。”阿皎操縱着越懷瑾的左手,抽一下自己,在旁邊一起跑步的的阿玄疑惑地看着越懷瑾,怎麽會有人自己抽自己呢,這該不會也是越國風俗吧,真是太奇怪了。
跑完步喘氣的時候,越懷瑾忍不住問了阿皎,“阿皎,昨天堂姐來過了,我們接下去怎麽辦啊?”
“等。”阿皎老神在在的說“只要你堂姐對她母妃之死起了疑,這件事的幕後之人必然想辦法打消你堂姐的懷疑,要麽證明屋中之人不是已經死去的蕭王妃葉蓁娘,要麽就是,殺人、滅、口。”
“那蕭王妃豈不是有危險?我們怎麽保證她的安全啊?”越懷瑾頓時緊張了起來。
“我只答應幫你查到你父母的死因,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有什麽關系。”阿皎的語氣突然間冷了下來“你總不該以為我是來濟世救人的吧,世間之事一飲一啄必有定法,他人的命運既幹涉不了,也改變不了。你能付得起改變的代價麽?”
越懷瑾除了初遇再沒見過阿皎用這般的語氣同自己說話,心中便也升起一股委屈來,“阿皎你既不願意,大可袖手旁觀,我自己去做。”說罷便再不言語。
阿皎心中怒罵“小蠢貨,小蠢貨!”卻也斷了心有靈犀,心想我倒是看看你怎麽做。
是夜,越青蘿再度孤身喬裝而來,這次直接摸到了關着葉蓁娘的屋子,拿着不知哪裏找來的鑰匙,打開了房門上的鎖,進到房間裏,不多時躲在門外牆根的阿皎和阿玄聽到了女子壓抑的哭聲。
一炷香之後越青蘿再度悄悄離去,之後幾日都是如此。幾日下來葉蓁娘的狀态所有好轉,成日裏安靜了許多,臉上似是長了些肉,每日依舊是呆坐在之前的地方。
“阿瑾,我們每天晚上都來這裏守着也沒什麽用啊,明天能不能不來了啊?”阿玄略帶哀怨的問着越懷瑾。
“但是啊,那個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我堂姐天天來此處,居然沒人發現,也太奇怪了點。”
“有沒有可能是你堂姐運氣好啊?”阿玄說。
“怎麽會,兄弟姐妹裏就數她運氣最差,但凡賭運氣的游戲從沒贏過,我堂姐到門口了,噓。”
一人一狼不再說話,悄悄隐藏好自己。越青蘿依舊是輕車熟路的進了門,沒過多久只聽得越青蘿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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