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姐姐

江晗開車一直開向郊外，一路上都是那些蕭條的景色。

最後，江晗在一間療養院前踩下剎車。

院子裏的綠化做得很好，即使已經到晚秋，衰黃的草地裏依舊藏着微弱的氣息，引來一只命已垂近日暮的蝴蝶。

一個女人穿着一襲白裙，光着腳踩在草地上，跟着那蝴蝶兜兜轉轉，裙擺也随着女人的心情飛揚起來。那滿臉的爛漫，整個人快樂得自由自在。

看到這幕場景，江晗心中有了些許慰藉，只要那女人是快樂的，她做什麽都值得。

蝴蝶飛向療養院大門的方向，女人擡起頭，看到虛飄無力走來的江晗，臉上露出純粹的甜笑。

“姐姐！”

女人笑得像個孩子，不顧一切地跑向江晗。

那天真的模樣也讓江晗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女人跑着跑着，也沒留神腳下，一不小心就被石頭絆倒在地。

江晗跟她還有段距離，見女人撲倒在地上沒有動靜，江晗暗叫一聲不好，趕緊跑上前。

女人在地上蜷成一團，眼神呆滞，嘴裏不停喃喃着“好疼”，卻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她的白裙早就被灰塵玷污，頭發也沾上了灰。

“小晨，你沒事吧？”江晗喘息着，蹲下身伸手扶她。

“別碰我，別碰我……好疼……”江晗的手一碰到江晨，江晨就咿呀亂叫，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寫滿恐懼。

“我是姐姐啊，小晨別怕，沒人會傷害你的。”江晗輕聲安撫着情緒失控的江晨。

可江晨依舊不肯讓江晗碰她。她就像個從天堂掉到地獄的天使，眨眼間，所有純粹爛漫都在她身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為慌亂和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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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晨一直卧在地上，江晗心頭一陣絞痛。

“小晨，”江晗無力地說，“我們起來好不好？地上涼。”

江晨搖頭搖得像只撥浪鼓一樣，不知不覺地流淚。

看着她這樣，江晗忍着哽咽，強行将她扶起來。

“不要，不要……姐姐快來救我，救救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江晗這一舉動刺激了江晨，她毫無理智地沖江晗嘶吼，捶打、抓撓江晗。

江晗扶着她，任她怎麽打，怎麽吼，江晗都不肯松開江晨，她不能讓江晨倒在地上失控。

“小晨，你看清楚，我是姐姐啊。”江晗一遍一遍地告訴江晨她是姐姐，聲音如游絲般無力，她沒辦法像那些醫生一樣，直接将江晨打暈，也沒有鎮靜劑給江晨注射，她能做的只是不停重複着安撫，喚起江晨僅存的幾絲理智。

打累了，江晨坐地上縮成一團。

江晗知道，那是她保護自己的姿勢。

江晗跪在地上，用半個身體将受傷的江晨緊緊地抱在懷裏。

江晨開始還會掙紮，但聽到頭上有個聲音說：“有姐姐，沒人可以傷害你。”時，她變得格外安靜。

過了許久，江晨在江晗懷裏沉沉地誰去，江晗才叫了江晨的主治醫生張雪欣來幫忙。

張雪欣一看就猜到了是什麽原委，給江晨打完鎮靜劑，才讓護工把她送回病房。

江晗一直緊緊跟着江晨。護工一把她放在床上，江晗便趕緊上前幫睡着的江晨換下髒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