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郎怎麽會繡女人的衣服

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欲斷魂。

杏花城。

城外,白幡豎起, 飄飄蕩蕩的白色紙錢灑落在半空中, 像是—只只慘白的蝶。

四個人擡着一口黑棺,遙遙的,打首的送葬人唱着凄厲的曲子, “奚家女呀,克夫命呀, 克死了郎君, 紅杏又出了牆呀, 腹懷貍妖, 三月生呀…”

細長的小路上, 送葬的隊伍從奚依兒身旁走過, 她看着那口棺材, 冥冥之中有種感覺,裏面躺着的,就是她的屍體。

“小姐, 小姐?”

奚依兒回過神, 身後的男人穿着一身青色的長衫,他的右眼呈現出—種很清澈的藍色, 像是有外國人的血統。男人長相英俊,容顏如同刀刻斧鑿,身材矯健,肩寬背厚, 胸肌将寬松的衣服撐起顯眼的輪廓。

“這次參加副本的應該就是我們六個人, 系統還沒有發布任務, 大家不如先彼此簡單介紹一下。”

男人的旁邊還站了四個人, 他們都穿着古代人的裝束,長衫,襦裙,看不出朝代。

剛剛喚了奚依兒的男人首先開口說道,“我叫莫見山,是—個警察,這是我第十六次參加副本了。進來的時候我穿的并不是這套衣衫,看來系統已經為我們安排了身份,應當是想要我們進入前面的杏花城。”

奚依兒微愣,這是她第—次進入副本,卻沒有失去記憶。

莫見山看向了奚依兒,露出了開朗的笑意,“奚小姐,我認識你,你是電視臺的主持人吧,我看過你主持的節目,好像是叫,走近什麽的?”

“《走近藍星》,我叫奚依兒,是—個主持人,第三次參加副本。”奚依兒輕聲說道。

已經有兩個人做了自我介紹,剩下的人便會不自覺的遵循規則。

六個人中,有四個男人,兩個女人。

奚依兒旁邊的女人率先說道,“孟輕竹,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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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輕竹穿着一身紫色的襦裙,她蹙了蹙眉,習慣性的擡手,想要扶—扶鏡框。女人的手扶了個空,她的臉上并沒有戴眼鏡,也許是系統在她進入副本後消除了眼鏡的存在。

孟輕竹身側的男人看起來有些體虛,臉色慘白,眼眸下方一片烏黑,看起來很沒精神的模樣,“烏亦熙,程序員,系統不做人,我剛熬了兩個晚上,我人快猝死了還抓我進副本。”烏亦熙看向莫見山,“警察叔叔,救我狗命,帶我過副本啊。”

“随便叫我什麽都可以,你們沒有遇見過以名字為咒的技能嗎,這麽沒有防備心嗎,警察叔叔。”說這句話的男人長相很斯文,話語卻拒人于千裏之外,他看着莫見山,露出了—個戲谑的笑容。

奚依兒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男人的身上。他長得很普通,面容沒有任何記憶點,身材不胖不瘦,身高也是夏國男人的平均高度。

可在這些人中,奚依兒卻最關注他,男人開口,“我會獨自通關,別跟着我。”

他說完,就自己選了—條路,轉身離開了。

在奚依兒預見的畫面中,公交車發生了爆炸,引發爆炸的人坐在奚依兒的左前方。男人似乎是—個信奉了邪神的教.徒,使用技能或者道具卡摧毀公交時,還癫狂的喊着“邪神将臨,人類必亡”。

他們竟然進入了同一個副本。

莫見山嘆了口氣,他見識過太多人類的多樣性,在副本裏想着害人,膽戰心驚防備他人的都不少,“那我們先—起向杏花城走吧,也許進入城鎮後,系統會發布相關的任務。”

其他四個人都沒有意見。奚依兒身上穿着的是—件粉色的襦裙,将她襯托的有幾分不谙世事的嬌氣。

她走的不快,落在了最後,自稱是程序員的烏亦熙原本走在她前面,卻緩緩放慢了腳步,湊到了奚依兒的身旁,“奚小姐,你聽到剛才送葬人唱的歌了吧。”

烏亦熙雖然看起來身子虛,身上的裝扮卻比其他男人要精致許多,腰上還系了—塊看起來成色很好的玉佩。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兩塊饴糖,塞給了奚依兒一塊,“你進入的副本少,也許不清楚,副本裏存在一種情況,叫做預言死亡。你沒發現除了莫見山外,其他人都沒和你說過話嗎?預言不可更改,你在他們眼裏,已經是個死人了。”

奚依兒接過糖,扒開,“那你為什麽要來和我說話。”

烏亦熙彎了彎眼眸,“因為我看過你的節目,是你的小粉絲呀。”

他看着奚依兒一點都沒有防備心的含住糖,送糖的人卻反而流露出些不自然,“你就這麽吃了,也不怕我給你下毒?”

奚依兒輕笑,“你不是說了預言不可更改,那個人唱的歌裏,我又要紅杏出牆,三月還要生個貍妖,總不會在這裏被你毒死。”

烏亦熙看着她的笑容,不由摸了摸鼻子,偏過頭,耳根有些發紅。

遙遙的,能夠看杏花城的城門。

—塊寫着城名的石碑立在厚重的鐵門旁,紅色的字跡經過風吹雨打,顏料像是血跡—般流淌下來。

石碑上的文字在人的眼眸裏逐漸變得像是漩渦—般,偏旁部首跳躍的混雜在—起,扭曲成了一個模糊的“妖城”。

—一—一一—一——一—

紅色的嫁衣衣料柔軟,指尖輕輕撫摸在布料上,像是觸碰着順滑的流水。嫁衣上的花樣繡了一半,少女的纖纖細指捏着針線。

女子的閨房熏着淡香,室內雖然裝飾簡樸,卻布置的幹淨整潔。床榻上,奚依兒穿着粉色的襦裙,看着膝蓋上的嫁衣,下一針卻久久沒能繡下去。

這嫁衣是她繡的嗎?繡的這般好,她怎麽覺得,自己卻連下一針應該穿在哪都不知道。

室外傳來嘭嘭的敲門聲,奚依兒擡起眸,門外的人力氣很大,房門不斷的震動,連帶着整個屋子都在一起抖動。

房間反鎖着,奚依兒坐在床榻上,沒有動。

門外的撞門聲越來越大,像是有一只怪物在外面沖撞。門原本是被反鎖着的,在這樣接二連三的碰撞下,搖搖欲墜。

終于,門外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依兒,給娘開門啊,娘都是為了你好,哪裏有姑娘不願意嫁人的。”

奚依兒隔着門,提高音量回道,“我何時說過不願意嫁。”

“…你不用跟娘撒謊,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這麽多天鬧絕食,不就是不願意嫁到謝家去嗎?”

“女兒家害羞不願意承認心意的說法,你怎麽能當真,我這些天分明是在廢寝忘食的繡我出嫁時,要穿的嫁衣。”

“…你想通了就好,四日後就是你們的大婚之日,你要記得,你的嫁衣必須在那一天前繡好。”門外的女性用警告的嗓音說道。

門外的聲音停下了,似乎人已經離開了房門前。

這個收拾的很精致的閨房,現在仿佛變成了囚禁女子的牢籠。

奚依兒垂下眼眸,她記起了,她四日後,要嫁給謝家的大公子,謝望軒。

那人是個病秧子,馬上要死了,她是被嫁過去沖喜的。

“喵~”

她放下手中的嫁衣,向窗外看去,貓的影子晃在窗紙上。奚依兒站起身,推開了窗戶,窗沿上,趴着一只黑色的貓,貓的一只眼睛是琥珀色,一只眼睛是藍色。

貓對她叫了一聲,像是示意她跟着它走。

奚依兒沒有動,貓歪着頭,像是想了想,輕盈的跳下了窗沿,踮着優雅的貓步,離開了奚依兒的視線。

半響後,奚依兒聽到一聲驚呼,“啊,哪來的貓啊,撓死我了!”

是剛剛在門外,自稱奚依兒娘親的女人的聲音。

“夫人,您沒事吧。”她的身旁,似乎有丫鬟在着急的說道,“夫人,我們快點找醫師來給你看看吧。”

“妖貓,是妖貓,你們,都過來,去把它抓住,打死它!”女人的聲音歇斯底裏,帶着兩分瘋狂。

奚依兒順着窗戶向外面看去,院子中的小厮丫鬟都被貓吸引,沒有人顧及她這裏的情況。

這些人,原本應該是用來看管她,防止她逃婚的。

奚依兒原本想要跳窗戶離開,已經擡腳爬上窗戶的時候才像是想起來什麽,轉過身将嫁衣疊起來抱在懷中,又将她所有的積蓄,一點碎銀子快速握在手心中。

奚依兒哪裏會繡嫁衣,神明才知道她之前的半件嫁衣是怎麽繡出來的,她得出去找人把嫁衣繡好。

幸好,這個院子有狗洞,她不用爬牆了。

她抱着嫁衣,離開了他們家所在的街道,沿着偏僻的小道走了一段路。旁邊的牆沿上,那只貓像是神出鬼沒的幽靈一般,又一次出現了,它對着奚依兒叫了一聲,向前幾步,又回過頭,像是示意她跟上來。

奚依兒想了想,還是跟着它走了過去。

貓帶着她七扭八拐走到了一小片沙地上,貓剛走到這裏,就像是累癱了一樣,非常沒有形象的用肚肚接觸着地面,伸直了四個小腳腳,癱成了一張貓餅。

短暫的歇了一會後,貓從地上爬了起來,在沙地上用四只爪子來回一拱一拱的往前走,不像是貓,像是一只黑色的大蟲子。

[莫見山]。

奚依兒看着貓爬出來的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貓終于費勁巴力寫完字,轉過身,似乎很期待的用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看着她。

奚依兒沉吟了片刻,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是妖貓?”

貓那張臉上突兀的出現了與人很相似的無奈情緒,雙腿站起來,叉着腰“喵喵”叫着,仿佛在罵罵咧咧。

最終貓還是任勞任怨的重新回到沙地上,在[莫見山]三個字後,加上了另一個名字[謝望疏]。

“緝拿妖貓,殺貓者有賞!”隔着一堵牆的街道旁,傳來了城主府侍從的吆喝。

黑貓的後肢很有力,一下就跳到了奚依兒的懷裏,咬着她的衣袖。

城中有妖貓作亂,偷香竊玉,令許多夫人都懷了妖胎,現在城主正在派人全城殺貓。

巡邏侍從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懷中的貓卻像是賴定她了一樣,這小混蛋怎麽都扯不掉,她的衣服都要被它撕壞了。

奚依兒只能帶着貓穿過小路,繞過了侍從,她低頭用手指戳着貓的額頭,指指點點,“流氓貓妖,我是要嫁人的,不要壞了我的名聲。”

少女拉着貓的爪子,冷酷的将貓扯了下來,扔在地上。

貓生無可戀的看着她,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還是跳上牆,離開了。

奚依兒的手指摸了摸手臂中的嫁衣,微微蹙眉,臭貓,在她的嫁衣上,都留下了貓爪印了。

她想着,自己應該是要到布店看一看,能不能找到繡娘幫她。奚依兒剛剛走出小巷,就看見了街對面站着幾個十分眼熟的家中丫鬟和小厮。

“小姐,是小姐,我看到她了!”

膀大腰圓的小厮兇戾的眼眸瞪向奚依兒,叫喚着人向她的方向走過來。

奚依兒後退了兩步,下意識躲進後方的巷子中,腳步逐漸加快,跑了起來。

不行,會被抓到的。

被發現逃走,會被打個半死,只能在床上趴着等待嫁人的。

羊腸小巷像是一根攤長的面,越來越長,越來越狹窄,兩邊的牆無形的向內逐漸靠攏,仿佛一條永遠逃不脫的死路。

側面似乎是一個很大的宅院,院牆有些高,白牆青瓦。

身後追趕的腳步聲近了,沉重的砸在地面上,“小姐,小姐,別逃了,我們看見你了。”

她的心髒有些急切的跳着,慌不擇路中,她只能想到躲進別人家的院子中。

很可惜,這家人似乎不養狗,奚依兒沒有找到狗洞。

好在奚依兒小時候很調皮,招貓逗狗,爬樹下水,什麽都會。

奚依兒抱緊着杏樹,翻過牆,她扒着牆頭,偷偷看過去。丫鬟和小厮從巷子中跑了過去,沉甸甸的肉在他們身上上下晃悠,在他們身後,黑色的影子扭曲成了怪物。

“小姐,你在那裏做什麽?”

奚依兒吓了一跳,她回過頭,腳下一滑,身體便墜落下去。

短暫的幾秒鐘,睚眦必報的少女看準了突然出聲的男人,砸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的脊背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地面上,他發出了一聲輕哼,聲音很好聽,像是春日的風。

男人躺倒在地面上,烏色的發鋪在綠色的草地上,他用手扶了扶自己的腰,疏淡的眉眼輕蹙,露出幾分疼色,“小姐,你為何要翻牆,進入謝家?”

謝家,謝望軒?

奚依兒雙腿盤在男人的腰間,笑意盈盈,眉間的花钿灼灼其華。

“我來找你呀。”

“找我?”男子容顏中帶着兩分病容,眸中閃過些不解。

“相公四日後便要娶我,難不成,現在竟然還不認得我嗎?”少女親昵的對他說道,第一次見面,便撲到她的身上,裙擺散落在他的腰間。

謝望軒蒼白的臉色浮現出幾分紅暈,“你是,奚小姐?”

“不然你還想娶幾個妻子?”奚依兒假意嗔怒。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謝望軒連忙反駁,他身子不好,常年養在宅院之中,卻也知道禮義廉恥,正妻唯有一人,他哪裏會多娶幾個。

謝望軒咳了幾聲,想要扶奚依兒起來,手掌要接觸到少女的腰間時,卻懸在半空,有些羞于碰她,“你沒有摔到吧。”

奚依兒彎起眼眸,“相公好好接住我了呢。”分明是她自己故意沖着人砸過去,卻說的仿佛是謝望軒主動來救她一般。

謝望軒自然也不好反駁,男人扶着腰站起來,“你沒事就好。”

奚依兒有些擔憂的看着他,別是讓自己砸壞了腰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奚依兒的視線,男人松開了扶着腰的手,看向屈腿坐在地上的奚依兒,慢慢向她伸出手,“奚小姐,我扶你起來。”

男人的手指修長,青色的血管蜿蜒在手背上,顯出幾分脆弱的易碎感。

奚依兒握住他的手,起身的時候就勢撞在他懷中,擡起眼眸,手指輕輕在眼下揉了揉,嬌滴滴的,泫然欲泣,“謝公子見諒,我家人看我看得緊,不許我在婚前和你見面。可我仰慕謝郎許久,心中實在想見你,這才…翻牆進來。”

謝望軒被她說的愣神,玉做的青年紅透了耳尖,有些羞赧局促,“是這樣嗎,我以為,你不會想嫁給我。”

謝望軒不是不清楚,他身子骨一日比一日虛弱,說是娶妻,實為沖喜。謝家強逼着奚家嫁女兒,聽聞,那家的女兒不願意,不但絕食,還想逃婚。

他看着眼前明媚活潑的女子,心髒微暖,漸漸升起一絲喜悅來,對于這場婚約多了兩分期待。

“下次不必如此,還有幾日,我們就可以成婚,婚後,自然能日日相見。”

少女紅着眼眸,會變臉一般轉瞬間晴轉陰雨,“你不想見到我嗎,你不喜歡我?”

謝望軒自幼就是個病罐子,他喜好讀書,寫得一手好字,善經商,卻因為身上的病,無法與常人一般外出吟游作樂,也從未與女子親近過。他常日裏最多看見的便是低眉順眼的丫鬟,哪裏知道怎樣哄着女子開心。

“沒有,我怎會不喜歡你。”謝望軒笨拙的說道,滿眼無奈,卻因為面前之人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他雖然之前從未見過她,卻也不由對她格外寬和。

“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嗎。”奚依兒殷切的看着他,清澈的烏眸中裝滿了他的身影,像是滿心滿眼都是他。

“嗯。”謝望軒輕輕伸出手,像是對待子侄一般,無師自通的摸了摸少女的頭。她是他的妻子,自然應該是他的責任,書上的文字落成了面前的女子,詩文中描繪的夫妻和睦,相敬如賓有了畫面。

“我家中有一個習俗,一件嫁衣,由夫妻二人共同繡成,婚後才能幸福美滿,白頭到老。”奚依兒捧出懷中繡了一半的嫁衣,眸中含着兩分羞意,看向男人,“謝郎,我今日特意帶了嫁衣來,你願意幫我繡好另一半嗎?”

這世間,哪裏有女子必須親手縫制嫁衣,而男子卻什麽都不用做的道理。

謝望軒眼眸垂下,看着奚依兒懷中大紅色的嫁衣,這才明曉了少女翻牆而來的原因。竟然是為了這樣做不得真的習俗,而特意違背了父母之令來見他。

她就這樣,想要和他幸福美滿,白頭到老嗎?

謝望軒眼眸中浮現了兩分柔軟,他的妻子,原來真的這樣喜歡他。

謝望軒輕輕接過嫁衣,指尖撫摸過衣料,看向奚依兒,“你與我一同進房間吧。”

謝望軒的房間很寬敞,目測比奚依兒自己的閨房大了四、五倍。屏風上繪着些清雅的梅花,房間中熏着很清冷的香氣。

真好,奚依兒滿意的乖巧坐在凳子上,以後這裏就是她的房間啦。

謝望軒拿了一點糕點放在奚依兒面前,給她倒了一杯茶,“這個酥酪味道還不錯,不算很甜,你先嘗一點。”

他不說,奚依兒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胃部隐隐的不舒服,好像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一樣。哦,對了,她之前在鬧絕食來着,怎會如此,她不是一般只是裝個樣子,私下裏會偷偷藏吃的嗎。

奚依兒斯文的小口吃着糕點,謝望軒出去了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同那個丫鬟奴仆那裏要到了針線。

男人坐在塌上,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衫,下擺繡着青竹,像是高雅的君子。而他的手中捏着鮮紅的嫁衣,清冷的谪仙一瞬落入了凡塵,謝望軒只微微沉吟,便很快穿針引線,指尖穿梭在紅衣之中。

奚依兒撐着下颌,隔着桌子好奇的看向他,“謝郎怎麽會繡女人的衣服。”

謝望軒有些無奈的擡眸,“我是第一次繡衣,我會繪畫,繡制花樣,與拿筆繪畫沒有太多差別。”

“謝郎真是賢惠,能有謝郎做我的相公,我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奚依兒習慣性的說着甜的膩死人的情話。

謝望軒從耳根一直到脖頸紅了個透,他本就從來沒做過繡衣服這樣的事,他的這雙手拿過筆,撥過算盤,卻唯獨沒碰過這樣細小的針。

他的心思一亂,針就紮進了指尖中,謝望軒微愣,難以想象他竟也會如此笨拙,妻子該不會因此嫌棄他吧。

他還沒有回過神,少女就已經走到了他身前。奚依兒在他的面前半蹲下,裙擺散落在地面上,女生的兩只手捧起了男子白皙的手掌,微微傾身,唇瓣微啓,含住了他流血的指尖。

軟軟的舌尖輕輕在傷口上舔了舔,有些癢,奇怪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心髒。謝望軒神色懵懂,心髒怎麽會變得既酸且麻,他的病情似乎又加重了。

作者有話說: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出自——《清明》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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