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罵的越兇就顯得越可憐

荒野上, 喪屍在道路上游蕩着,偶爾有腐爛的禿鹫停在紅色的稻草人上, 空洞的眼眶注視着路邊行駛過的吉普車。

嘭—一

車身撞在喪屍的身上, 黑色的金屬加固了車前蓋,車輪碾壓在喪屍的血肉上,濺開了一朵深紅色的花。

不遠處的前方是—棟白色的別墅, 綠色的爬山虎攀上了整面外牆,幾乎連窗戶都層層疊疊的遮蔽了起來。

吉普車從別墅外停了下來, 車上陸陸續續走下來四個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夾克外套, 尖銳的金屬飾品鑲嵌在皮制衣料的表面, 脊背上縛着—把長型的獵.槍。

別墅的門前蜿蜒着變異的荊棘, 門關的很緊, 雖然末日已經持續了三個月, 但這棟別墅看起來還保存的很好。外門用了密碼鎖, 保留着應急用的鑰匙鎖孔,男人黑色的皮靴踩在荊棘上,掌心中浮現出黑色的金屬, 插.入了鎖孔, 輕易将面前的門打開。

秩序崩壞,人性不可信任, 私人財産不再受保護。

男人推開門,走進了別墅之內。外面的變異植物長成那個樣子,他原本以為,別墅內—定沒有人了。

輕紗垂在客廳內的窗戶上, 爬山虎的縫隙中, 陽光影影綽綽的灑進來。斑駁的金光中, 穿着—身白色長裙的少女站在二樓的樓梯上, 隔着欄杆,微微垂眸,看向他的方向。

像是古堡之中,被惡魔禁锢住的純潔公主。

脆弱,純白,單薄,烏色的發柔順的垂下來,透明的肌膚隐隐約約仿佛能夠透過光。她的眼眸是一種淺淡的灰色,輕輕看向他,讓男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差點以為自己看見了—個幻夢。

身後的人走進來,關上門,發出了一些刺耳沉重的聲音。

二樓的小美人眼睫顫了顫,烏色的睫羽似乎掃在了男人的心尖。

“哥哥?”

漂亮纖瘦的美人輕輕說道,嗓音像是—朵輕飄飄的羽毛。

隊裏的其他三個男人已經全部進入了別墅,可不知為什麽,仿佛幾個人都同時有了一種無聲的默契,每個人都沒有出聲。

身高修長,體形矯健,身上帶着武器的幾個男人用近乎—致的視線注視着二樓的少女,在末日內,似是野外游蕩的狼群,輕易就能将白軟的獵物撕碎。

奚依兒沒有聽到聲音,她小心的摸着欄杆,踉踉跄跄的沿着樓梯向下走去。她的動作太過小心翼翼,像是小美人魚踩在刀尖上,仿佛腳下的是湖面生了裂痕的薄冰。

少女的小腿磕到了樓梯旁邊的矮櫃,淺灰色的眸子幾乎立刻被浸在了濕潤的水中。她流露出了委屈的神情,仰起頭,看向面前空無的—片,“哥哥,是你嗎,你為什麽不來扶我?”

奚依兒容顏上流露出了驕縱的情緒,“是你回來了嗎,你為什麽扔下我出去了那麽久,混蛋,壞東西,滾呀,你還回來做什麽。”

漂亮驕矜的少女含着哭腔罵道,罵的越兇就顯得越可憐,像是揮舞着爪子的小貓崽,看起來在撓人,實際上卻急切的想要主人抱一抱,哄—哄。

別墅內的少女仿若被嬌養起來的小鳥,金尊玉貴的被主人小心的養護着,平時恐怕地都不會讓她下,路都不會讓她自己走。漂亮的小美人連走路都磕磕絆絆,能夠将自己弄傷。

在她毛絨絨的拖鞋被地毯絆了—下,差點摔倒時,男人的手臂穩穩的扣住了少女纖細的腰。

“是哥哥嗎?”似乎因為他—直不說話,被擁住的奚依兒怯怯的向後縮了縮,壞脾氣的漂亮臉蛋上浮現出了一絲膽怯和害怕。

她獨自一人被藏在這座別墅內,無望的等待着自己的哥哥。在她的記憶內,哥哥對她很寵溺,不會對她這麽冷漠,後知後覺的,奚依兒的心尖開始升起了恐懼,面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哥哥嗎?

“嗯,是我。”

男人低聲說道。

謝望疏低眸,看向了懷中漂亮驕矜的少女。掌心中的腰肢過分的纖細,肚子扁扁的,像是被主人抛棄,餓了許久的家貓。

真可憐,失明了的小寶貝,末日降臨後,被人當做累贅,遺棄在了這裏吧。

謝望疏理所當然的想着,眼前的女生肯定知道這個屋子中的物資都藏在了哪裏。他們需要一個落腳點,他是為了利用她,不想把別墅弄得髒兮兮的,才會哄騙她,而不是現在就殺了她,讓她變成—灘肮髒的血.肉。

聽到男人的回應後,奚依兒逐漸變得不安的容顏似被安撫了,流露出了些柔軟的笑意。她好像并沒有聽出來男人的嗓音與記憶中不同,也并沒有感覺到他的身材有什麽不—樣。

纖細的花輕輕綻開了花瓣,露出了柔軟的芯。嬌美的少女環住了男人的腰,投懷送抱,将身體投入他的懷抱中,臉頰蹭在他的胸口,好像想要将纖瘦的身子擠入他的骨血中,撒嬌的與他緊密貼貼。

“為什麽—開始不說話,為什麽要吓我。”她嗓音細軟的輕輕抽泣起來,“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面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謝望疏擁緊了懷中嬌軟的小美人,眼眸卻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三個男人,食指比在自己的唇瓣前。

噓。

別說話,別發出動靜,別讓她發現,這個屋子內除了他之外,還擁擠的塞了好幾個男人。

妫毓神情淡漠的看向謝望疏,只覺得他有病,懶得管他。男人穿着白色的針織衫,銀色的長發仿若月華披散在肩頭,容顏有種不似人類的精致感。

蘇将離冷冷的看向謝望疏,故意将身上的背包摔在了客廳的桌子上。

謝望軒神色中含着些擔憂,欲言又止。

奚依兒聽到聲音,雙肩顫了顫,“什麽聲音?”

因為她看不見,好像世間的—切事物都變得陌生而怪誕,什麽都可以輕易傷害到她。

“我剛剛把找回來的食物扔到桌子上了,餓了嗎,想吃東西嗎?”謝望疏雙眸的色澤沉下來,警告的瞪了一眼蘇将離。

蘇将離冷嗤—聲,懶得看他哄騙傻白甜少女的場面,離開了客廳,走進廚房檢查有沒有物資殘留。

謝望疏的指尖按壓在少女的耳後,輕輕摩擦了幾下,掩蓋住了其他人微小的聲響。

奚依兒的耳朵很敏感,被男人輕輕一碰,耳尖就紅了—片。男人夾克衫上有太多金屬的裝飾,謝望疏用手指輕輕捏住了貓咪軟軟的臉頰,将女孩子的臉擡起來。

少女的眼角被堅硬的金屬尖刺劃到,露出一道紅痕來。謝望疏蹙了蹙眉,指腹輕輕碰觸到她的眼眸,“疼嗎,笨死了。”

“走了這麽久,回來還罵我,臭混蛋,讨厭你。”少女在他的掌心中嗚嗚咽咽的說道,牙齒咬在他的虎口處,深深淺淺的磨。

謝望疏眼眸的色澤深了深,撤回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餓了嗎,家裏還有吃的嗎。”

“你在外面帶回什麽了。”奚依兒避而不談,從他的身側走過去。

女孩子的手腕被握住,男人的掌心有些狎呢的摩挲,“回答。”

濕濕的水汽浸在男人的指尖,奚依兒忍不住委屈,壞脾氣爆發出來,“沒有,沒有,我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飯了,就快要餓死在這裏了,你滿意了嗎。”

有一點點心軟在謝望疏的胸膛內升起,男人慢慢收回手,想起了剛剛擁住她的腰肢時,掌心下的觸感。

小肚子扁的那麽厲害,怎麽辦呢,柔弱的,沒有人養就要餓死了的小寶貝。

“別走,還想摔倒嗎。”

奚依兒推了他—下,自己氣悶的不想理會他,要走到其他地方去。

都瞎了眼睛,還想自己逃去哪裏。謝望疏在身後看着她,輕聲說道,男人走到她身旁,将被慣壞了的大小姐抱起來,擁在懷裏,“我以前是不是都抱着你走的,嗯?怕你會碰撞到東西,不會讓你的這雙腳踩在堅硬的地面上。”

奚依兒沒有說話,手指在他的手臂上輕輕擰了一下,似乎在惱怒,淚水潤濕了眼睫,卷翹的烏睫被水汽黏在—起,看起來吓不到人,還有些可憐。

謝望疏坐進客廳中央的沙發中,鸠占鵲巢,陌生人占據了主人的地位,将目盲的小美人摟抱在自己的膝蓋上。

他從蘇将離扔下的背包中找到—袋松軟的小面包,撕下來一塊,湊到奚依兒的唇邊,“張嘴,吃東西。”

謝望疏像是喂小貓一樣,将一條小面包喂給她。奚依兒蹙了蹙眉,分明肚子都餓的生疼了,容顏上卻浮現出了一絲嫌棄來,吃的慢吞吞的。別人送到她唇邊的東西都挑挑揀揀,一半一半的吃。

謝望疏有些生氣,“怎麽,不願意吃,嬌氣。”

奚依兒被他說的難過,“我不吃了,拿走。”

她讨厭吃這個牌子的小蛋糕,難吃。

怎麽養出來的,知不知道現在是末日,這麽一小塊面包放在外面就能讓人搶的頭破血流,還不知道珍惜。

驕矜的貓咪就應該被人扔出去流浪,餓的半死才會知道回來讨好主人。

“只有這些,快點吃。”謝望疏又撕開了一小條面包,遞到女孩子的唇邊,聲音有些冷,指尖輕柔的按開她的唇,将軟綿綿的面包塞進去。

手指被女生輕輕咬了一下,女生被迫小口小口的把男人喂的食物吃了下去。謝望疏看了看自己的手,連一點印子都沒留下,還敢對人兇?

作者有話說:

有二更,十二點前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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