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誰呢?
山姥切國廣進來的時候,鈴木咲正靠在窗邊悠閑的翻着一本書。
也不知道是不是敷了茶葉的關系,她眼睛的紅腫基本上已經消了下去,就這樣随意翻書的樣子看起來閑适極了,完全不複昨夜拽着自己的衣服,倉皇無助得像拽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樣子。
聽到他進來的聲音,審神者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似是有那麽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雖然知道現在對方現在完全有不想看到自己的理由,但山姥切國廣還是微微低頭拉了拉頭上的白布,“今天應該是我來擔任近侍。”
“這樣啊,”鈴木咲不知可否地應了一聲,“那你先收拾一下桌上的餐盤吧。”淡淡的語氣是種理所當然的命令。
山姥切國廣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到底不是那種能夠暢所欲言的類型,片刻之後還是一拉白布轉身過去收拾東西了。
鈴木咲看着金發打刀的身影,嘴角諷刺的揚了揚,就這麽一把要把自己心思完全表達出來都困難的社恐刀,竟然也和本丸裏的其他付喪神一起玩這個游戲?
山姥切國廣收好東西準備端下去的時候鈴木咲突然開口了,“等一下。”她還是想要知道。
金色頭發的付喪神有些不解的回頭,“還有什麽事嗎?”
鈴木咲換了只手撐着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麽要和他們一起玩這個游戲?”
山姥切國廣,是她在這個本丸最相信的刀劍啊。金發的打刀或許不善言辭,或許有些別扭,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騙她。
為什麽會玩這個游戲?山姥切國廣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他,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如果真要去想,大概在最開始的時候他也并不是想玩的,但是他拒絕不了,拒絕不了本丸裏其他興致勃勃的同伴們。
他們拉着他拽着他,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各種各樣方式,再然後他就跟着沉淪了下去,再也無法自拔。
金色頭發的打刀太久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鈴木咲看着他碧色的眼眸漸漸蒙上陰霾,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到了現在他問這樣的問題還有什麽意義呢?
她只是一個如過客般的審神者,而刀劍們一起相處了那麽長的時間,是可以相互托付後背的戰友,他們又憑什麽會站在她這個審神者的這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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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論如何都是意難平,她最相信的山姥切國廣辜負了她,在最後給了她重重一擊。
她一直都記得,她最後拉住山姥切國廣的衣服,幾乎帶着絕望詢問他答案。她想着不管怎麽樣,山姥切是絕對不會騙她的,她擡頭看他的樣子,大概就像看着最後的救贖。
然而金發的打刀避開她的眼睛,用平時那種和她說慣了話的好聽嗓音告訴她,“主人,這只是個游戲而已。”
不知不覺間,鈴木咲握着書本的手在使勁收緊,胸口湧動着的,是難以抑制的怒火。
“不用回答了,你下去吧。”她硬邦邦的扔出這樣一句話,然後轉過頭去不想再看到山姥切國廣那張臉,她怕再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沖上去拳打腳踢。
但是有用嗎?沒用的,不但沒用,而且不值得,他們不值得她做出這樣的動作,想要他們難受,有的是其他辦法。
看着自家主人轉過去臉,山姥切國廣到底什麽話也沒說出來,只是默默的端着東西離開了。
等門關上之後,鈴木咲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強壓下那股怒火,重新翻開書還沒開始看,就又有人進來了,是拿着襪子在本丸裏找了審神者一圈的一期一振。
看到已經自行回屋的審神者,水色頭發的太刀半句都沒有詢問和責怪,只是有一點點無奈的語氣,“您到現在都還光着一雙腳,着涼了怎麽辦?”
鈴木咲頭也沒擡的随意翻着書,“你們都還沒死,我怎麽會死?”
一期一振就像是沒有聽出自家主人這句話的陰陽怪氣一般,徑直走到她身邊但跪了下來,将手裏的襪子小心翼翼的穿到她腳上,“您看,腳心都已經涼了。”
鈴木咲任由一期一振動作着,片刻之後卻像是心情很好的對着人露出笑靥,“一期哥,我剛看書看到有趣的東西呢。”那種甜蜜的語氣,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一期一振邊認真做着手上的工作,邊溫聲詢問的,“什麽有趣的東西?”
“我看到時之政府的資料裏說,你是之前在大阪城被燒掉的時候被燒毀過一次吧?”鈴木咲揚起手裏的書本,她手裏拿着的是時之政府下發給審神者的刀劍男士們的資料。
一期一振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即才又是繼續,“是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的記憶已經随着大火被燒掉了。”
審神者聞言就是笑了,笑得特別的開心,“都沒有記憶了嗎?那你是誰呢?”
一期一振擡頭對上自家主人似乎還有些天真和無辜的笑容,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湧上來,他盡力露出和平日別無二致的笑容,“主人,您在說什麽?我是一期一振啊。”
鈴木咲嘆笑着看向一期一振,“你說你是一期一振,但是你看,你沒有記憶,也沒有過去,就算現在你的存在都是之後再刃。”頓了頓,她直視對方的眼睛,“你,真的是一期一振嗎?還是是什麽連你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東西?”
水色的太刀的臉色變了,剛還挂着的溫柔笑靥就這麽僵在了那裏,審神者的話還在繼續,“我們每個人都有過去,都有以前的記憶,也都是真實存在,你呢?”她的手指虛虛地在空中畫過一期一振的嘴角,“你覺得你自己是在真正的笑着嗎?你的笑容都是虛假的。”對她笑的那麽溫柔的時候,都是假的呀。
下一刻,鈴木咲湊近已經完全僵住的一期一振,聲音已經近乎溫柔了,“所以,你,是什麽東西?”瞬間,水色頭發的太刀如遭雷劈般臉色煞白,僵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