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裝可憐騙回家
“葉少爺,先生病倒了。”
管家的電話打來時,葉璃正待在爺爺家翠色的庭院樹下,頭頂綠色的枝丫遮住陽光。
他閉着眼睛,鴉羽般的眼睫纖細濃密,正躺在柔軟舒适的靠椅裏休息,在接通的第一刻,所有安靜打破,“我現在回去。”
“他…嚴重嗎?”
管家态度溫和如舊,在安撫他,“請過醫生了,先生還在昏迷,您在哪裏,我派車來接您。”
“不用,我打車回去快一些。”
電話快速挂斷,葉璃彎腰穿上鞋子,他的手在抖,手腕也不适的痛起來,系鞋帶的動作很快。
痛意可以忍耐,細致的動作卻越快越錯。
今天的氣溫很好,院子裏熱熱鬧鬧的,他們一行人剛從醫院檢查回來,在街口的老餐館吃了飯。
老爺子慢悠悠的靠在中間的藤椅上,笑眯眯的帶起老花鏡看起商婉的診斷書,周邊圍着一圈年輕小孩,有鐘生、商奚和商婉,還有鄰居小朋友湊過來玩,分着葉璃買的零食吃。
本來應該是一個舒适的午後。
鐘生離他最近,先發現他的不正常,蹲下給他系鞋帶,黑框眼鏡下的眼眸,仿佛能看懂一切,“這麽着急,要去哪兒?”
葉璃好看的桃花眼眸逐漸紅紅的,擡手自暴自棄的揉了揉頭發,不知道怎麽了,這麽慌,“他生病了,我得去照顧他。”
鐘生沒問是誰,慢慢的給他順毛,“我送你,你先和爺爺說一聲,我去巷子口開車等你。”
自從上次分開後,葉璃一直沒有收到過舒雲禮的消息,他們之間的聯系突然被對方剪斷了,毫無征兆。
舒雲禮從未從自己的生活裏消失,每天依舊能收到舒宅的加餐和小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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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始終見不到那個人。
這樣的舉動導致這段時間裏,葉璃的狀态也不太好,常常很茫然的發呆放空。
葉璃很快收拾好自己,去和老人家說話,“爺爺,我朋友生病了,我去看看他,先走了。”
沒有小孫子嚴格的監督吃飯健身,老爺子樂得自在,臉上挂着笑容,心思很明顯,“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軟軟白白的棉花糖對着老人甜甜一笑,轉頭對保镖嚴肅的說:“按照醫囑,忌口運動計劃繼續不能停。”
老爺子笑容僵住了,“去去去,你忙就趕快走。”
被嫌棄的葉璃又把話去跟隔壁的阿姨說了一遍,才放心的離開,下周放假再過來看爺爺。
鐘生開車穩穩的把葉璃送到了舒宅門口,有些驚訝他來的是這裏,還沒說話,人跑出去了,只能探頭出窗戶囑咐一句,“有什麽事兒,聯系我。”
葉璃跑着揮手,“好。”
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鐘生在門邊待了将近一個小時,看到保安過來驅逐才開車,憂心忡忡的離開。
他聽家裏人說過,住在舒宅的人非富即貴,不好招惹,粘上就是一個麻煩。
葉璃會認識誰呢。
如此讓他擔心的,希望是個好人。
舒家的走廊很長,牆壁由繁複的花紋設計。
沒有光線時,充滿了沉悶的氣息,少年一路跑過去,白色的寬松衛衣揚起衣角,宛如刮過一陣清爽的風。
他呼吸急促的停在門邊,清澈剔透的眼眸裏泛着不安,看向剛走出來的醫生,“醫生,他還好嗎?”
高大英俊的青年穿着白大褂走近,低下頭打量他,饒有興致的問道:“你是葉璃?”
棉花糖平緩好呼吸,茫然的看向對方:“怎麽了?”
為什麽知道他的名字,他們明明沒有見過。
管家輕聲掩上房門,走來介紹道:“葉少爺,這是先生的四堂弟舒梧回,是一名醫生。”
舒梧回搖了搖頭,表達自己是誰不重要,開口對眼前的乖順緊張的美人說起病情:“沒事兒,他自己作的了,發燒還要熬夜工作,不暈他暈誰。”
“這些藥呢,用法都在上面,這人不愛吃藥,你監督他吃。”
葉璃抱着對方塞過來的一袋子藥,被幾步推進了卧室,怔怔點頭,“好,哦。”
乖乖的,漂亮的,像沒有爪子的貓咪。
沒有想到舒雲禮喜歡這樣的。
舒梧回抱起一見到他就躲的起司,先是rua了rua昏睡的貓咪,對管家淡淡說道:“我的善心到此為止。”
當初舒梧回選醫科大學,還是跟舒雲禮一起去野外探險回來做的決定。
明明什麽都會,多大人了還能暈在書房,說起來舒家人哪個信,也就騙騙單純小朋友。
起司一醒,怒怒掙紮:“喵。”
舒梧回胳膊一松開,貓咪立刻跳下去往卧室的方向跑。
門關着,只能巴巴的蹲在門邊,像只小狗一樣守着。
挺有意思的,好像在等葉璃。
舒梧回腳步停下,改口道:“做戲做全套,等拔針的時候再喊我,我今天不走,回房間休息了。”
誰讓他欠舒雲禮的呢。
管家微笑,好似習慣了:“是。”
…
葉璃抱着醫藥袋子,一步步的往床邊慢吞吞的走,烏黑純然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盯着床幔,小小的呼了一口氣。
他在經歷生死後,一直很讨厭醫院,讨厭生病,更不想再體會任何的離別。
房間一片寂靜,葉璃不靠近床,不過去看人,只待在小桌子旁邊,把舒雲禮要吃的藥倒出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
他看了一會兒,重新轉過頭,軟白的手指拿過小剪子,認真的分成次數。
三天的藥全部分好,靜靜的站起來,沒有理由再猶豫了,發紅的指尖藏在衣袖裏,在揉着發痛的手腕。
他壓低腳步聲,小心翼翼走過去拉開一角。
床上,蒼白俊美的男人緊閉雙眸,他額邊黑色碎發微微發着亂,穿着深色發硬的辦公襯衣,領口扣子解開,露出的脖頸肌膚冷白。
仔細看去,眉眼間殘留着疲倦感。
想來是很累才會病倒的。
葉璃蹲了下去,柔軟的發絲輕輕的抵上舒雲禮的手臂,怎麽生病了呢。
他只敢輕輕的碰一下,淚腺便發酸,很快下起了雨,眼眸逐漸升起蒸騰的霧,無法控制的往下掉着眼淚,聲音很小很小,心髒也難過起來,“為什麽生病了呢。”
“舒雲禮,你好讨厭,先是你不理我的。”
咫尺間的距離,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想要靠近。
但是不可以,漂亮委屈的美人眼巴巴的抱着膝蓋,他蹲在床邊,悶悶的低頭擦眼淚,身體要比床還低了,越想越不難受,縮成小小的一團。
尤其是這些天的冷遇,讓他的思緒越發亂了。
早知道不過來了,仍不受控的心疼着舒雲禮,連錘一下都不舍得,不知道要拿他怎麽辦。
床上,黑發黑眸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大片陰影遮住了葉璃,另一只輸液的手背因動作泛起青痕,豎着藥液的塑料管子搖晃起來。
他嗓音發啞,不輕不重的垂眸出聲,“璃璃,這麽讨厭我嗎?”
“很讨厭我,還是來見我了。”
葉璃看到他醒很開心,但不想讓他看自己,捂起了臉, “你既然醒了,我就走了。”
明明是想念的神情。
舒雲禮薄唇泛白,漆黑陰郁的眸子深處壓抑着更多不可言明的想法,他伸手,用力拉住了人,趴在床邊咳了咳,模樣很是可憐,“寶寶,在家陪陪我,好不好?”
“為什麽要陪你?”
葉璃很少生氣,尤其是對重要的人,但他完全無法看懂舒雲禮,“是你先不理我的。”
僅有壁燈亮着的屋內,暗沉的光線透過床幔,舒雲禮低下頭,面無表情的扯掉了手上固定好的礙事吊針,回血的針孔往下流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完全難以預料,葉璃睜大眼睛,冰涼蒼白的指尖壓在眼角,為他擦掉了眼淚,“我很生氣的。”
舒雲禮深邃幽暗的眸子看向他,清淡嗓音帶着哄人的觀感,是熟悉的溫柔,“寶寶,生氣的時候,不要用這樣的眼神。”
濕漉漉的眼睛,如何看都是受了委屈的樣子,更是葉璃的專屬,即便把所有都遮藏起來,舒雲禮一定會最先認出這雙獨特的眼睛。
舒雲禮并不在意的擦掉手上的血,黑眸靠近,吻上他薄薄的眼皮,“我道歉,也承認。”
“在我這裏,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
葉璃烏眸垂着,格外擔心的看他的手,連聽都難免不專心起來,“別說了,你先輸液。”
“不着急。”
葉璃抿唇,重重否決了,“不行,我擔心。”
他軟軟的手擡起,蓋住舒雲禮發燙的額頭,“你還在發燒,重新輸液和吃藥,你先選一個吧。”
“先選一個?”
聽從醫囑的葉璃起身拿過一份藥,端起水杯,直接給他選,“先吃藥,吃完再輸液,雙管齊下。”
果然,舒雲禮蹙起眉,很不願意,“我好了,不用吃藥。”
棉花糖眼眸彎起,總算知道他會抗拒的事情,軟聲哄道,“你不好好治病,我現在走,不回來了。”
不回來了…
男人額角的黑色碎發垂落,蒼白有力的手扣住細細的腕子,森郁危險的眸子藏匿,仿佛能吞噬一切,連帶着青筋暴起,呼吸也是滾燙的熱度。
他俯身抱緊,一字一句道:“寶寶,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