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許走

晚上十一點,院子裏寂然無聲。

大多數人睡了,阚黎把後院架子上晾曬的果幹收起,倒進密封的袋子中,他拎着袋子回廚房的路上,腳步停下,冷眸看向客房邊的黑色人影,警戒道:“你是誰?”

這邊是葉璃的居所。

離着有三米的距離,門前帶着黑色沖鋒衣帽子的男人擡起眼眸,他的語氣顯然冷淡,明顯不善,“我是舒雲禮。”

是沒聽過的名字。

但葉璃身邊的人很少,稍微排除,對上體貌特征就能知道。

阚黎聲音一低,神情更加戒備,“你是來找葉璃的?”

鏡頭後面臨時被拉過來的舒梧回,從小馬紮上站起來,頗為無奈的出現,把越來越近的兩個人拉開,“我們沒有惡意,現在他們在休息,咱們先去別的地方說話?”

兩人僵持不下,舒雲禮眼底墨色愈濃,插着口袋,邁開長腿先離開。

舒梧回掏出手電筒,突然笑起來:“走吧。”

這是一個小山村,他們三人一路走到遠處的山坡後。

阚黎的性子像匹小野狼,特別是面對不喜的人,臉上從頭到尾挂着冷臉。

即便進入娛樂圈也不改變,更何況是面對處心積慮要拐走葉璃的舒雲禮,字字咬緊,“我弟弟有我照顧,他說了,現在和你不聯系了,舒先生,現在請回吧。”

“不,他在和我聯系,阚先生要聽聽嗎?”

在談判桌上,舒雲禮是積年累月的勝者,掌握籌碼衆多。

在這邊三番兩次沒有把控,失去原本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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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陰郁的眸子直視,蒼白矜貴的指尖拉起帽檐,露出一張俊美的面孔,“我想就是因為你這份态度,璃璃才不會告訴你實情。”

言下之意,他們好着呢。

“你…”

舒雲禮語氣溫潤,慢條斯理回道:“我來只是想多看看他,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還有,璃璃晚上怕冷,請阚先生給他拿一床厚實的被褥。”

還喊璃璃,語氣這麽親密做什麽!!

阚黎冷冷瞥了他一眼,眼睛冒火的往回走,“我是他朋友,不用你說。”

活了二十多年,還沒見到過舒雲禮故意氣人的樣子。

舒梧回默默鼓掌,有些可憐這位小孩,拎着手電筒照着前面的地,特地上下看了他一眼,“哎呀,氣一個小孩做什麽。”

舒雲禮漠然打斷:“他先氣我的。”

你們兩人一口一個先生,誰比誰都不客氣,心理年齡加一起三歲不到,真該讓葉璃好好看看。

舒梧回無聲吐槽,感覺來的這一趟挺值。

雖然是半道被抓過來的體驗感不是很好,但能見到這樣的場景,足以說明舒雲禮遲緩的開悟了,不再是整天高高在上,冷眼旁觀的掌權人,而真正的擁有喜怒。

他很期待舒雲禮有更多的改變,不至于以後孤家寡人一輩子,那可太可憐了,說不定會越來越神經。

“你放心,這些事情我全部都保密,一個字也不會告訴爺爺的。”

舒雲禮眉眼漆黑,重新戴上帽子:“謝了。”

舒家是個龐大的家族,人人在其中都有一份不自由的限制,這是享受舒家培養的代價。

即便他優秀、冷漠、能夠用清晰明确的方式把舒家帶向更高的位置。

可在上一輩眼中,舒雲禮是最不合格的一個繼承人,沒有原因,只因他并不是舒家所希望的人。

半年了,舒雲禮遲遲的提起他的哥哥,一年前被他親手踹下去的無能廢物,舒家長輩按照繼承人規格培養溺愛的“人才”,差點兒就把整個舒家賠上賭桌。

“舒子錦在療養院過得怎麽樣?”

舒梧回想了想,每天送到他桌子上的報告單,“嗯,從一天想跑出去三次到一個星期準備跑出去一次,還是天天罵我們,哦對了,爺爺也罵。”

“啧,真該讓他聽聽,省的見你沒有好臉色。”

舒雲禮嗓音淡漠,早不在意了,“繼續關着,關到他清醒為止。”

這個世界上總是有一些得不到的東西。

比如親人的公平,他人的友善,身體的健康…

“我回去睡了,你別吓到人家啊。”

“嗯。”舒雲禮坐回小椅子上,視線沉沉的看向葉璃的屋子,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薄唇越發抿直。

但也總有必須得到的,是葉璃。

将近淩晨,阚黎壓低腳步聲,推開房間門。

床頭的燈亮起來,席聞樂披着雪白的毛絨毯子,一雙眼眸懶懶的睜開,他很是困倦,看到阚黎時松了一口氣,自然的躺回去:“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回來了,睡吧。”

常駐嘉賓住的是大的雙人間。

金色的發絲毛茸茸的翹起,席聞樂縮在毯子裏,漂亮的指尖攥着毯子,眼睛一閉,光速睡着。

總會讓他想起幼時母親送給他的金發玩偶。

阚黎脫下外套和衣服,換上睡衣,一回頭,席聞樂又睜開了眼睛,毫不回避的看着他,“你剛才做什麽去了?看起來怎麽這麽煩?”

阚黎:“……”

罷了,阚黎扣好衣服,坐到床邊,“你要聽嗎?”

半響,席聞樂坐起來,簡簡單單一個字,“聽。”

阚黎把困擾他的事情說出來,美人撈過枕頭,撐着下巴,莫名帶起笑,“沒有想到,你還會困擾這個。”

“葉璃喜歡,你支持。葉璃不喜歡,你也支持。”

“作為朋友,做到這些夠了,無論對方是不是好人,年齡大不大,如果他想去體驗一次感情,你都可以在背後保護他。”

美人話音一落。

席聞樂跨過床間的距離,長腿一盤,坐到阚黎的旁邊,漂亮的一張面孔靠近,他微微歪頭,“阚黎,我好像也比你大六歲,會覺得我老嗎?”

阚黎冷戾的眸子撞入他的視線,喉結動了動,氣息有點喘,“我…不會。”

席聞樂輕輕眨眼,往後偏移:“你不會,葉璃也不會的。”

他若無其事的起身,一副什麽都沒做的無辜樣子,“睡覺了,晚安。”

阚黎抓緊席聞樂細白的手腕,把人直接扔回床上,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嗓音泛啞,“席老師,來聊聊我們的事情吧。”

“我們有什麽事情?”

今夜的阚黎完全不同,狼崽子被接二連三的沖擊激起了獸性,“很多事情,既然老師不記得了,我幫老師慢慢回憶。”

席聞樂剛好是最後一把火。

阚黎伸手摟住了席聞樂的脖頸,他的唇低了下去,指腹在細膩的頸上滑過,彼此間呼吸糾纏,“老師,今天葉璃問我脖子上的是什麽?”

“我在回來的路上查到很多。”

“我想老師教我了,學生應該交上一份完美的作業。”

席聞樂是愛豆中的專業舞者,舞齡将近二十年,此刻卻被壓制的無法動彈,“我是前輩。”

“我知道。”

床單是深藍色的,細長好看的頸微微下縮,眼角逐漸沾上了眼淚,只能看着狼崽子咬他的脖子,擡起頭時,唇邊沾着血。

什麽親人,分明是在啃。

阚黎根本沒有學會,席聞樂一腳踢開他,對方一只手緊緊抓着他的手腕還不松開,“水平太差,退貨。”

阚黎把另一面的燈也拉開了,“是麽?”

狼崽子舔了舔唇上的血,把人重新拉了回來,視線沉冷,“我是差生,麻煩老師好好教我。”

黑漆漆的院子裏,逐漸飄起了細雨。

剛睡醒的葉璃,縮在溫暖的被窩裏,接起鐘生的電話,“怎麽了?”

“剛才學校辦公室失竊,你的畫丢了,老師讓我通知你再交一副上去。”

小美人揉了揉頭發,慢慢清醒了,烏黑的發絲垂在眼角邊上,他蹭蹭松軟的枕頭,軟軟安撫朋友。

“別擔心,我知道了,阿生,好好休息哦。”

院長收下葉家不止一點好處,不會讓他再次拿獎。

更讓葉璃篤定的是出發前葉貝的态度,“阿生,告訴輔導員,在截至日期前,我會交上去的。”

他丢的那幅畫,是自己以前的舊稿。

小美人挂掉電話,找到厚外套認真套起來,才拉開門探頭,“真的下雨了。”

一天睡了太久,再松散的精神也睡飽了。

院子裏有值夜的工作人員,葉璃去廚房燒了熱水泡茶,端給大家,他以前做過臨時場工,雖然一天下來拿到了兩百塊錢,人的骨頭快累垮了。

“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再過兩個小時能換班,辛苦的是你們了。”

“沒有呢,還是晚上難熬一點。”小美人抱着一杯熱茶坐在亭子下,回頭看鏡頭邊上撐傘的人,怎麽不過來呢。

他端着杯子過去,“你好,先休息一下吧。”

工作人員:“謝謝。”

他遞完轉身時,腳下一滑,咚一下被人抱住了,沒有摔在地上,軟眸眨巴,聞到了熟悉的清冽冷香。

那人松開手,舉止正常的撐起掉落的傘,一言不發的準備離開。

周邊的工作人員急忙問他,怎麽樣,有沒有摔到。

小美人搖頭:“沒事兒。”

他快速擦了擦褲腳上的水痕,順着方向跑過去,指尖拉住男人的衣角,“舒雲禮,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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