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梁上
前世的白素素對許仙就沒有什麽好感。
那一世，據《白蛇傳》改編的連續劇熱播，因為同宿舍的舍友追看，白素素也跟着看過幾集，那時她就嫌許仙太過懦弱。堂堂七尺男兒，只會嘴上說要保護自己的娘子，但緊要關頭喊得最多的卻還是“娘子救我”，真是要多讨人嫌就有多讨人嫌。
此刻，白素素依然坐在益生堂的房梁上。上午已經過去一半，那許仙正坐在案邊對着藥方發呆，店主家則在一旁看着小夥計給人抓藥。
不一會，白素素身邊一動，白素素一笑，低聲道：“怎麽不去玩了？”
“我買了饴糖，拿來給大哥吃。”邱靈擠在白素素身邊坐下，将手中一個紙包遞到她身前。
白素素低頭看了看紙包，向邱靈笑道：“多謝邱弟，費心了。”說罷就伸手去接，不料一只手從白素素身後一截，将那紙包搶了過去。白素素轉頭，不期然看到一張嬌俏的臉正含嗔帶怨的對着她身後的邱靈怒目而視。
“陳賢弟。”白素素對那女子點了點頭，不再管那包饴糖，繼續低頭看梁下的許仙。
“這饴糖分明是我買來給白兄吃的，怎麽一時沒看見就到了你的手上，成了你送給白兄的？”陳青不依不饒地向着白素素身後的邱靈低吼。
邱靈将扁了扁嘴，小聲道：“這有什麽關系，反正都是要拿來送給大哥的，你送我送不都一樣？”
陳青氣哼哼地不再理會邱靈，把紙包向白素素懷裏一塞，說道：“你吃。”
白素素一笑，拆開紙包先往陳青手裏放了一顆，又在邱靈嘴裏塞了一顆，最後才拿起一顆送到自己嘴裏。
陳青接了糖，心情轉好，對白素素笑道：“白兄，你看我今日這副裝扮如何？”
白素素偏頭把陳青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陳青今日身着青色華服，插了滿頭珠翠，兩只耳朵上挂了一對碩大的珍珠耳環，襯得一張臉小了好幾圈。
陳青見白素素扭頭看向自己，忙向她解說：“我這滿頭的步搖、金簪都是我用各式花朵變來的，這耳環是花圃裏的白石，我施了法術貼在耳朵上。這身錦衣倒是我自己的，我瞧那街上的富貴女子都穿這樣的衣衫，于是就将自己的衣裳變幻了一下。”
白素素看了看陳青一身裝束，笑笑不語。自那日游湖回來之後，陳青扮女子就扮上了瘾，只是品味……
邱靈忍不住開口道：“二哥，你要是臉上再抹兩坨胭脂，頭上簪朵紅花，就像妓館裏的老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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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不由皺眉撫腮，說道：“那胭脂我實在用不慣，異香異氣的，抹在臉上也難受得緊。”
邱靈見陳青滿腦子想的都是扮女子，連取笑的話都聽不出來，不由捂着肚子笑倒在房梁上。
白素素雙眉一挑，向陳青問道：“你們去了妓館？”
陳青還想着胭脂，聽白素素發問，順口答：“沒有，倒是在成衣鋪裏見過幾個挑衣裳的鸨兒。”話畢又纏着白素素問自己一身裝束如何，硬是要白素素給自己品評品評。
三人正笑鬧間，只聽梁下許仙疑道：“梁上什麽響動？”
白素素急速施了個法術，将三人身形隐去。
店主聽見許仙發問，也擡起頭向梁上看了一會，卻什麽也沒看見。店主家不由皺眉：“莫不是鬧耗子……這一屋子藥材……”不待說完，便叫來小夥計吩咐弄幾副驅鼠器具和幾味驅鼠藥方。
陳青嘴角一撇，道：“有本蛇仙坐鎮，只怕半個臨安城的耗子都已經跑光了。”
白素素心下一動，盯着陳青看了半晌，随後一笑，搖搖頭不再理會。
那陳青還在自顧自地想着什麽，忽然轉過頭對白素素道：“說到藥材，聽說這臨安城每兩年便要舉行一次什麽‘藥會’，各藥堂醫館的人皆會選出自己的得意弟子參加。”
陳青話音剛落，梁下的店主就開口對許仙說道：“許仙，五日後便是‘清和藥會’。上次的藥會你染病未去，今年為師有意讓你去藥會上見識見識。這幾天，你将店裏的事先放一放，專心準備一下。”
許仙起身應了聲是。
店主盯着許仙的臉看了一陣，又道：“你這兩天神思恍惚，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許仙臉一紅，尴尬道：“徒弟沒有心事。”
店主點了點頭：“你若家中有事，可以直說無妨。是不是你姐姐又病了？”
許仙臉紅更甚：“姐姐安好，多謝師父記挂。”
店主又點了點頭：“沒事就好，五日後的藥會很重要，你要安心準備。”話畢便轉身離開了。
店主才走，陳青就忍不住低聲笑道：“不是許仙的姐姐病了，是這許仙病了。”說着轉向白素素，“這幾天我總見到許仙一個人在西湖湖邊亂晃，看樣子像是在找什麽人。”
白素素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說道：“今天不用再看了，我們回去。”說完便起身穿過屋頂，向小院飛躍而去。
白素素在院中落地，一擡頭卻見書房門大敞四開，不由疾步上前，擡步進屋，只見一位老人坐在書案前，拿着本游記正優哉游哉地讀着。
白素素一怔，随即一笑，道：“老仙翁，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那老人擡頭，對白素素也是一笑：“我很好。我算到你住在這裏，來看看你。”
白素素正想答話，忽然院落裏傳來“咚”的一聲，一轉身，正好見那陳青側身倒在地上，邱靈在一旁又是皺眉又是想笑：“早就告訴你扮女裝不方便，你偏要換了女身才去找白大哥。這下可好，摔倒了吧？”
陳青揉着臀，邊起身邊龇牙咧嘴地說道：“只有化作女身才能做如此妩媚婀娜的裝扮，你懂什麽。”
那老人聽到聲響，已然走到門邊，聽到陳青的回答，又看了看他滿頭的珠翠和一身繁複的衣裙，不由呵呵一笑：“你這小蛇妖，好好的男身不做，偏要去糟蹋‘妩媚婀娜’四個字，真是……”話未說完，不禁搖了搖頭。
白素素向陳青、邱靈道：“這位是在峨眉山上指點我的老仙翁。”又向老人道：“這二人是我在臨安城內遇到的同族，現與我同住此院。”
陳青跌倒時掉了一地的金簪步搖，此刻也顧不上去撿，躬身一揖向那老人見了個禮。那老人家見陳青化得女身，卻偏偏行了個男子禮節，又是呵呵一笑，搖了搖頭轉身進了書房。依然在桌邊坐下，對門外道：“都進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