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鬧事

開業當日,白素素只在店內露了一面,與許仙打過招呼後便從後門離開。開業之後,白素素每隔四五天才到店內後堂坐上片刻,與許仙閑聊幾句。因她行事低調,又不在店內與許仙談論經營事務,夥計們也只當她是與許仙相厚的公子,并不拿她當東家看待。

許仙得白素素倚重,做起事來也分外盡心,将店內一切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又因店面位置選得好,只開業一個多月,來診病抓藥的人便絡繹不絕。

這一日,白素素又帶着陳青到店內後堂小坐。夥計給他二人看上茶,便轉身去前廳知會許仙。陳青看着那夥計穿過後院轉過小門,才向白素素道:“看這許仙平日行事磨叽,想不到做起掌櫃來倒是個能頂事的。”

白素素一笑:“各人皆有優點,許仙雖然有時行事稍偏,但藥學醫理上是不差的。”

陳青搖搖頭,轉向室內去看牆上新挂的一副水墨人像,端詳了片刻,不由笑道:“這許仙真是有趣,別人都挂些山水仕女圖,他倒好,挂個白胡子老頭充數。”

白素素起身走到畫前看了看,又看了潦草的題詞,道:“他既然在此處挂上這副畫像,想必自有他的用意。”

二人說話間,那剛剛去傳話的夥計從前廳匆忙跑回來,對白素素歉道:“白公子、陳公子,對不住,我家店主今日有事不便待客,還請二位改日再來。”

白素素見那夥計神情慌張,不由追問道:“可是店裏出了什麽事?”說着便疾步趕向前廳,那夥計攔不住,只得追在白素素、陳青二人身後小跑。

幾人快步走到小門處,只聽廳內正有人大聲哭號,白素素挑簾一望,一位老者正躺在大廳正中,一名男子伏在那老者的身上嚎得正兇,口內還含混地嚷着什麽。那男子鬧出的動靜頗大,藥堂外已圍了一圈人,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地圍觀看熱鬧。那許仙在那男子身旁又是勸又是拉,急得滿頭大汗。

白素素向廳內掃視一圈,對身旁夥計低語幾句,那夥計便到廳中喚了邱靈出來。白素素将邱靈向院內帶了幾步,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邱靈滿面驚慌,道:“剛剛那男子扛着老人進門,許師父以為他是來診病的,就向內迎,誰知那男子走到廳中将老人向地上一放就突然嚎了起來。說他舅舅吃了店內的藥就昏死過去了,說許師父是庸醫,還要他賠人命來。”

白素素微微皺眉,又問道:“他抓的藥可确實是從店內出去的?”

邱靈嗫嚅了一會,直到陳青催促,才猶豫着說道:“這幾日看方抓藥的人多,那男子只說從店內拿了藥,卻沒有出示藥方。而且……而且……”

陳青不由急道:“而且什麽?快說。”

邱靈看向陳青:“那男子像是那日在禦街上……丢了錢袋的那個。雖然看上去瘦了不少,但五官輪廓未變,我湊近聞了聞,身上味道也很相似……只是這次沒那麽大酒味。”

陳青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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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素追問道:“許仙可給那老者診過脈了?那人是死是活?究竟什麽病?”

邱靈答:“那男子來了之後便開始嚎哭,許師父慌了手腳,還沒顧上給人診斷。”

白素素讓邱靈去前廳叫許仙給那老者斷一斷生死病情,再來回報自己,邱靈聞言急急忙忙往前面去了。

陳青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忽然道:“那男子是個潑皮無賴,上次在禦街上我便聽人說他慣會使這些坑蒙拐騙的手段,這次他必定也是和那地上的老頭串通一氣來耍詐訛錢。”

白素素勸了幾句,又在後院等了不到一刻鐘的功夫,邱靈便跑了回來,報道:“許師父說那老人是重症風寒,加之體弱消瘦又高熱不退,所以昏迷不醒。”

白素素點頭道:“既是風寒就還好辦。你跟許仙說我這裏有治療風寒體弱的秘方,讓許仙把那老人擡到後院,再将那痞子請到廳內角落看上上好的茶水點心,不要讓他追過來。”

邱靈點頭去了,又耗了一刻,前廳內傳來一陣高聲擾攘,聲消後,只見邱靈領着夥計将老人背到後堂,許仙在夥計身側扶持,又讓人将老人安置在客房榻上。

白素素跟到室內,将幾名夥計支回前廳,又勸許仙去門外稍等,許仙卻不想走,在白素素身後急道:“白公子究竟有何秘方?這位老人身體不甚強健,又燒成這樣,怕是藥石無用了。剛剛那痞子在前廳高聲叫嚷,說是若不見人活着出去他便不肯罷休。白公子,那痞子訛錢事小,在下是怕若這老人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這藥堂就開不下去了!”

白素素轉身道:“我知道了。許公子門外稍等,病人耽誤不得。”話畢轉回身去探那老人脈搏。

陳青搶上一步道:“許公子,我們白兄自有分寸,你還請門外稍等吧。記得,切莫讓人闖進來。”說着将人推出門外,把門一關,又在門上施了道禁入法術。

房內只剩白素素、陳青、邱靈三人。

白素素探過老人脈象,起身正要施法,卻被一只突然出現的手按了下來,白素素一驚,轉身只見桐君正站在身側。

桐君向白素素搖了搖頭,道:“你這小蛇,也太性急了些。”話畢拂開白素素,俯身看了看榻上的老人,又掀開那老人的眼皮瞧了瞧,掰開他的嘴向口內望了一望,繼而又為他診了脈。

陳青見桐君不緊不慢,不由急道:“桐仙翁,醫者父母心,救人如救己。您倒是快一些……”話未說完,便被白素素攔下,陳青看了看白素素,抿嘴不語。

那桐君診了脈象,又擡起手稍掐了幾下,點點頭道:“倒是個有幾分福氣的。”話畢從腰間錦囊內摸出一粒藥丸,塞進那老者嘴裏,又在他喉上點了幾下,看着他将藥咽下肚去,才轉頭向陳青說道:“幾日不見,你倒學了不少新詞。”又一笑,道:“醫者父母心、救人如救己,固然不錯。可你知道行醫之人最忌急躁。”

陳青看了看榻上呼吸逐漸平穩的老者,又看看桐君,尴尬一笑,道:“那許仙已經給他診過一回,說是體弱,又兼風寒……”

桐君搖搖頭,截斷道:“就是皇帝禦醫曾給他診過,換了大夫也要重新再診一遍。醫者看的是病人,不是旁人診斷。”見陳青依然尴尬傻笑,又搖了搖頭,轉向白素素問道:“你剛才是想以法術強行抽去他體內病氣?”得白素素肯定答複後,繼續道:“你原身為蛇,體寒性陰,若強行施法也只能讓他頂上一時,只怕過不了兩天,他仍要複發,倒時可就真的藥石無用了。”

白素素一怔,道:“在下未學過醫理……幸虧桐老仙翁及時阻攔。”話畢一禮。

桐君一笑,又轉向邱靈,道:“你有資質,又虛心肯學,是個好孩子。若想精深,還當繼續努力。”

邱靈見二位兄長皆受了訓斥,唯恐自己也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讓桐君瞧了去,沒成想竟得了誇,不由喜道:“謝仙翁爺爺誇贊,以後我一定加倍努力。”

陳青不由奇道:“桐老仙翁從未來過藥堂,怎會知道邱靈有藥學資質?”

桐君笑道:“我雖未身至,但在藥堂內也有耳目。”見陳青仍是一臉疑惑,繼續道:“那許仙在前廳後堂皆供了我的畫像。”一頓,笑道:“就是那個挂在牆上充數的白胡子老頭。”

陳青一呆,繼而一陣尴尬,之後便又是行禮又是致歉。

桐君不以為意,哈哈一笑,道:“不過是句戲言,小蛇妖不必緊張。”又一頓,轉身看了看榻上老者,道:“再過一時,此人便要醒了。他吃了我的藥,醒來後便可下地行走,只是仍會體虛無力,你們給他喂些湯水粥飯便可。”話畢便起身告辭。

白素素知道此刻不便多說,便和陳青、邱靈一同與桐君行了禮,目送他消失在室內。

待桐君走後,白素素打開房門,那許仙正在門外急得團團轉,見白素素出來不由搶上來問道:“如何?白公子秘方可見效了?”

白素素向他點點頭,又交代他找些粥飯來,許仙得了令便轉身向前廳去了。

過了片刻,許仙穿過後院一路小跑着奔進後堂,向白素素道:“我已讓夥計去熬粥備飯了。白公子還要什麽東西?藥材器具,皆是現成的……”說着轉眼向榻上看去,不由一呆。那老人已然醒來,正靠在榻上直勾勾盯着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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