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了一些羊骨,加入秘制調料,熬煮三個小時,骨頭被煮的發白,湯色醇厚香濃。這時加水和面,将面揉成面團以後,不斷加水揉搓,洗出面筋。洗出的水倒入骨頭湯中,依次加入蘿蔔、豆皮、粉絲、菠菜等物,最後再将揉出的面筋放進鍋裏,大火燒開,小火讓湯變得更加粘稠,一大鍋胡辣湯就做好了。

那個什麽趙副将提醒了姜雲珠,深秋時節,又是山裏,可不正适合喝這個嗎,熱熱的,辣辣的,一碗下去,七竅盡通,什麽毛病都沒有了。

姜雲珠用勺子舀出一碗,加上蔥花、香菜,首先遞到陳老爺子跟前,“外祖,你嘗嘗。”

姜家人早被那羊頭湯的香味撩撥的不行了,陳老爺子聞言,摸索着接過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碗裏的東西。

似湯又不全是湯,一股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吃到嘴裏,胡椒的味道立刻在嘴裏炸開,随後是羊湯的鮮味、蘿蔔的甜爽、豆皮的清香等味道層層遞進,又裹挾在一起,辣中帶酸,綿香潤口,仿佛靈魂都被喚醒了。

陳老爺子喝了一口,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直等到把一碗湯都喝完,他才滿足的放下碗。這時,他鼻尖竟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怎麽樣?”姜雲珠急切的問。

“舒服。”陳老爺子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實在太舒服了,這碗湯喝的。

姜雲珠要的就這這個效果,當即笑着追問,“那外祖覺得,我賣這湯怎麽樣?”

她想賣胡辣湯,可陳氏卻不同意,家裏現在就那麽點銀子,拿去做生意,萬一賠了,他們家這一個月喝西北風嗎?

沒辦法,姜雲珠只能求助陳老爺子,他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陳老爺子沒急着回答,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問,“你這鍋湯成本多少?”

姜雲珠早算得清楚了,當即道,“本來這湯用羊肉煮味道會更好,但用羊骨便宜,這些羊骨只要九文錢,多買還能再便宜些。剩下就是面粉,四兩面粉,三文錢。

菜,這湯叫八珍湯,就是裏面有八種菜,這些菜根據時令不同,可以随意調配,我用的都是現在最便宜美味的菜,加起來三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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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調料、柴火等,算三文錢,這鍋湯成本總共十八文錢。”

陳老爺子聽得驚奇,這麽一大鍋肉湯,成本竟然這麽低?

“那你準備賣多少錢一碗?”他嗅到一些不同,立刻問。

“兩文錢一碗,這鍋湯應該有二十碗,也就是能賣四十文左右。”

陳老爺子聽了又是一愣,這麽好喝又用料十足的湯竟然只要兩文錢一碗?不過就算這樣,也有接近一倍的利潤了。好生意,這确實是門好生意。

他摩挲了兩下拐杖,忽然道,“這湯最好再配上點東西。”

這個姜雲珠也想過了,她想做一些白餅跟炖肉,白餅可以泡在湯裏,夾了肉,也能獨自吃。主要這個方便,在家裏做好,到那兒就能賣。

在山腳的那個集市賣吃食,要的就是快。

陳老爺子發現,他這個外孫女想做生意,不是随便胡鬧,事事她都已經想到了。

“我覺得行!”他鄭重道。

陳氏剛才也嘗了姜雲珠的湯,又聽她說得頭頭是道,心中也開始猶豫。現在又聽陳老爺子這麽說,她吶吶,要不,讓姜雲珠試試?

“要做就好好做,我嘗你的湯,感覺跟白餅似乎不大配。配肉炊餅不錯,可是肉炊餅太貴了。”陳老爺子這時忽然道。

姜雲珠聽了,直想給他挑個大拇指,果然,老人家眼光毒辣。這胡辣湯,确實不該配白餅,該配油馍頭。油馍頭,類似油條,只是比油條小,只有手指長短粗細。

剛炸好的油馍頭又松又脆,滾進胡辣湯裏,兩者相輔相成,美味加倍!

不過油馍頭太麻煩了,小小的一個,又要揉面又要炸,所以她才放棄了。

“怎麽能怕麻煩。”陳氏趕緊道,她不怕麻煩,她只怕投進去的錢打了水漂。

“好,那就做油馍頭。嗯,肉炊餅也得做。”姜雲珠有自己的考慮。

這事似乎就這麽定了下來。

今天這鍋湯不能浪費,陳氏先是盛出一大罐,讓姜雲珠給村長還有許老爹送去,自己又盛了一罐,給馮老太太送去。馮老太太就是租給他們房子的那個老婦,她之前給姜家送過餅子跟熱湯,陳氏一直記在心中,有機會自然要回報一二。

剩下的,就留着晚上喝,給姜城補補。

兩人從家裏出來,各自往左右去。

陳氏那裏不用說,馮老太太見她送東西來,立刻熱情的招呼她進去。知道她不容易,家裏正好蒸饅頭,臨走的時候,她給她拿了五六個饅頭,弄得陳氏很不好意思。

村長家,許青山正焦躁的站在院中,姜城今天已經去礦山上了,他也想去,可是他表叔卻不讓他去……

這時他一擡眼,正好看見一個人抱着一個瓦罐站在那裏。

“雲珠。”許青山趕緊上前,接過她手裏的瓦罐。

“我做了點湯,我娘說送給村長還有許伯嘗嘗。”姜雲珠笑着說明了來意。

她聲音清揚,說話時笑渦淺淺,許青山幾乎忘了回應。

“我送去給表嬸。”許青山慌忙抱着瓦罐進了屋。

不一時,一個面容和藹的婦人出來,熱情的跟姜雲珠寒暄起來。

她就是顧永德媳婦林氏。

姜雲珠一一應答,然後提出告辭。

許青山送她,直到門口。

姜雲珠扭頭,他還不把他手裏的空瓦罐給她嗎?

許青山抱着瓦罐,還真不舍得撒手。

“我表叔說我家有驢,做拉腳的營生雖然賺的不如礦上多,但是輕松些,也自由。”他說到這裏,怕姜雲珠誤會,又趕忙補充道,“其實我不怕辛苦,我想去礦上的。”

他想快些賺些錢,蓋屬于自己的房子,然後……他不敢看姜雲珠。

姜雲珠還納悶,之前他說過要跟她爹一起去礦上的,怎麽後面沒了聲息,原來是這樣。

“村長也是為了你好,我覺得他說得對。”姜雲珠立刻肯定道,可惜她家窮,買不起驢,不然她也不讓她爹去礦上的。

“你真的覺得拉腳好?”許青山雙眼晶亮。

姜雲珠點點頭。

“可是拉腳賺錢少。”許青山忐忑道。

少嗎?姜雲珠可覺得這生意前景廣大。武陵縣這麽多礦工,挑幾個人多的路段拉腳,何愁沒有客源。

人多了,就可以把價錢定的便宜一點,或者包月。一個月坐車只要四十文,在山上住要三十文,那傻子才在山上受那個罪呢!

一輛驢車能坐七八個人,都包月,就是三錢銀子,一天跑兩趟,就跟去礦上賺的一樣多了。

這還只是早晚,其他時間,也能賺錢的啊。

等做大了,可以多買幾輛驢車,多做幾個路段,還能兼職送貨,甚至……好吧,姜雲珠想遠了,不過她是真覺得這是個好生意,不然等她以後有了本錢,讓姜城跟許青山合夥做這生意算了。

她稍稍把自己想到的一兩點跟許青山說了,算是報答他跟許老爹逃荒路上的照顧之情。

許青山啞然,還可以這樣?可是她好像說的真有道理。

頓時,他信心滿滿,“雲珠。”他覺得姜雲珠真的好,又好看,又聰明。

他正要再說點什麽,那邊路上卻過來一個人,他身材秀颀,長眉星目,斯文俊逸,秋日的陽光缱绻的萦繞在他身上,如水墨暈染,又如美玉生暈。

姜雲珠自問見過不少出色的人,但還是忍不住多看了青年兩眼,沒想到這山村裏還有這樣的人物。

許青山也看見了青年,立刻招呼道,“表弟。”

青年露出一個溫煦的笑容,如竹間露,松下風。

許青山趕緊給兩人介紹,姜雲珠,跟他一起逃難來的,顧宴州,他的表弟。

“宴州跟我不一樣,他是個讀書人,前年就考中了秀才,就等明年朝廷開了科舉……”說起顧宴州,許青山心有榮焉。

姜雲珠聽他說着,只覺得顧宴州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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