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養成帝王
結滿碎冰的湖面漸漸歸于平靜。
陰沉的天色下裴祯朝遠處的花園入口看了一眼,低低與那淚痕未幹的少女蕭玄素說：“太子的人現在還在那裏守着，恐怕你很脫身離開。”
蕭玄素凍的臉色發白，卻已經漸漸回過神來，抓着鬥篷冷的發抖道：“是他輕薄我！他該死,該死！”
她聲音是抖的,卻滿是恨意。
謝棠馬上查看了裴祯片刻前的心裏活動,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蕭玄素進宮陪皇後，來這花園裏透氣，剛好撞上了太子，而太子正在此地服用五石散，在這毒藥的作用下嗨的像是喝了假酒,支開了蕭玄素的婢女,又讓他的人守在花園入口，就開始對蕭玄素動手動腳。
扒了人家衣服，甚至口出污言穢語說：“你早晚要是我的太子妃，不如早些快活快活。”
蕭玄素險些被玷|污，一直躲在花園裏的裴祯突然沖出來用一張滿是五石散的帕子死死捂住了太子的口鼻，直到太子吸入粉末快要窒息才将他推入滿是碎冰的湖中。
這也是太子為什麽只在湖中掙紮了兩下就沉了下去，連叫聲也沒有。
裴祯會躲在園子裏,自然不是巧合,是因為他摸清了太子每日這個時候給皇後請完安就會在這裏吸食五石散,他早就動了要殺太子的心,一連幾日都躲在這裏等一個時機,今日剛好就撞上了太子輕薄蕭玄素。
而他手中的五石散，正是太子前些日子被他撞見了吸食五石散後，給他的，試圖拉他一起吸食。
裴祯與她講過這件事,這些日子裴祯那邊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她通常會把他的心理活動屏蔽掉，不然每天響個沒完，打擾她正常的生活。
沒想到裴祯那時就已經打算了用這個五石散去殺太子。
畫面裏，裴祯豎指讓蕭玄素禁聲低低說：“他确實該死，今日是他自己服食五石散失足掉進湖中的，與你我沒有關系，明白嗎？”
蕭玄素吃驚的眨了一下眼睛，慢慢點頭，又啞聲說：“可是、可是他的人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他落水怎麽會跟我沒有關系？”
“你姑母更相信奴才的話？還是你的話？”裴祯問她：“你姑母疼你？還是太子？”
蕭玄素愣在了那裏，她姑母自然是更疼她的，她從小就入宮陪在姑母身邊長大，姑母曾與她說過，無論誰是太子她都會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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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過是姑母抱養來的卑賤美人之子，她們蕭家與崔家才是至親，是姑母最大的靠山。
裴祯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張幹淨的帕子遞給她，低聲道：“擦幹淨臉，梳理好頭發和衣服去西暖閣中坐着，你沒有在這裏見過我，若是有人問起你太子落水，你就告訴她你不知道。”
蕭玄素還是不懂的皺着眉頭。
裴祯耐心的說：“你只是遇見了太子在服食五石散，打了個招呼就去西暖閣中了，你什麽也沒瞧見。”
蕭玄素終于明白了，接過他的帕子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從灌木叢中起身朝着西暖閣小跑而去。
陰沉的天色下只剩下裴祯，他望向歸于平靜的湖面，臉上浮現出近乎天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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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棠在系統外看着，他看似天真，卻有一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
好，好的很，他這一次看似兇險，其實做的很好，他把自己和女主蕭玄素綁在了同一條船上，要麽蕭玄素和他一起坐實太子是失足落水，要麽他與她共淪亡。
他可是為了救蕭玄素，保住她的名節才殺了太子。
做的很好。
謝棠聽見系統裏花園外傳來婢女的聲音，似乎是蕭玄素的婢女回來了要去找蕭玄素，卻被太子的人攔下了。
畫面裏裴祯似乎想躲回原本的地方，他一定不能被發現在這裏，一旦發現就脫不了身了。
謝棠決定順水推舟，幫他一把。
她點開商城迅速的購買了【晴天霹靂】和【杯弓蛇影】，花了20萬積分。
立刻又點開了另一位宿主裴鴻度……
忽然傳來敲門聲，房門外鋤禾的聲音響起來：“阿棠小姐，少爺請您一起去門口看熱鬧呢！”
外面遠遠的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那似乎是報成績的人敲鑼打鼓的來報喜。
謝棠應了一聲說：“等一下，我換身衣服就去。”
“您可要快些，少爺等着您一起聽喜訊呢。”鋤禾道。
“好。”她飛快的将畫面切到裴鴻度那邊，裴鴻度正在國策殿中與幾位大臣讨論着幾張試卷，她将兩個道具直接一起使用在裴鴻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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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響雷“轟”一聲直接劈在了裴鴻度頭頂的屋頂上，将那殿堂的屋脊直接劈了開，碎瓦泥沙一般砸下來。
同一時間在那被劈開的屋脊之中一條巨大的白蛇幻影出現在衆人眼前。
“陛下！”
“護駕！”
謝棠在那一片混亂之中立刻點擊将宿主裴祯傳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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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祯被傳送過來的瞬間就看見了眼前混亂的景象，雷聲一下響過一下，被劈開的殿堂之頂，碎瓦粉塵砸落，一條巨大的白色蟒蛇盤在裂縫中朝着下面的裴鴻度張開血盆大口。
一衆的大臣在混亂之中叫嚷着。
“護駕！陛下！”
“蛇！白蛇！”
裴鴻度在龍椅裏摔了下來，巨大的蛇頭幾乎貼在他臉上。
侍衛從殿外沖進來，裴祯站在離裴鴻度最近的地方。
這是……
——“去救駕。”
裴祯的耳朵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菩薩！菩薩這是……在替他脫身？
他立刻反應過來，轉身一把抽出身後侍衛的佩劍，撲身上前護在了裴鴻度的身前，擡手一劍朝蛇頭斬下，這才發現那蛇……好像只是幻影？
“轟——”閃亮的雷再次劈下。
謝棠為了将氛圍拉滿，又增加了一個【電閃雷鳴】【大雨滂沱】，20萬積分“叮”的花掉。
“轟隆隆——”
震天響的雷劈下，大雨在白蛇幻影消失的瞬間就落了下來，比人造雨還要猛烈。
劈開的屋頂上一截斷木突然砸了下來。
裴祯轉身抱住了裴鴻度，那斷木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背上。
裴鴻度在電閃雷鳴之中看見自己兒子那張蒼白的臉上被瓦片刮破了，血順着他尖尖的下颚流下，裴祯那雙眼睛盯着他，既沒有慌張，也沒有疼痛之色，只是微微皺了皺眉。
裴祯自然是痛的，但他心中充斥着巨大的雀躍，他突然從花園裏到這裏，必定是菩薩送他來的。
菩薩在幫他，幫他脫身，甚至幫他創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菩薩看見了他殺太子嗎？她對他做的很滿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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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
謝棠卻來不及回應裴祯，關了系統，馬上就出了門，幾乎是一路小跑去宅子院門口。
卻已是聽不見鑼鼓聲了，安靜極了，人似乎也散了。
她加快腳步趕過去，看見院門口只有鋤禾和謝蓮崖還在。
陰沉的天色下，謝蓮崖一身難得的深紅長袍，黑發用木簪子挽着，這衣服是他的新衣服，謝棠還從未見他穿過。
今日他特意穿了新衣等着她來一起聽喜訊。
他站在那裏看着手中的紅紙包，密密的睫毛蓋在眼睛上，讓人看不出神色。
謝棠竟是覺得他看起來萬分落寞。
“大哥哥。”她叫了他一聲，有些心虛的道：“我是不是來晚了？”
謝蓮崖眼睑一抖，扭過頭來看住了她，落寞的臉卻是挂上了笑容，對她輕輕笑了：“不晚，阿棠什麽時候來都不晚。”
鋤禾看向少爺在心中嘆了口氣，少爺為何不說呢？說他從外面趕回來就是為了與阿棠小姐一起聽喜訊，說他一直在等阿棠小姐，老爺和夫人都走了，他也在等……
謝棠聽見“叮”的一聲，系統彈出來，上面顯示着——[您的宿主裴祯已刷出10/100的男主氣運。]
終于出現男主氣運了，是因為女主蕭玄素出現了嗎？裴祯獲得了她百分之十的好感？
謝棠記得，這個世界裏的男主氣運是通過女主好感度轉換而來的。
“這身衣服很漂亮。”謝蓮崖望着她，眼神柔軟又溫柔，對她說：“不恭賀我嗎？”
她還穿着今早穿的衣服。
謝棠忙收回心，心中生出一絲一縷的愧疚，張開口說：“恭賀大哥哥連中三元。”可這祝賀在這一刻變的很不真誠雀躍。
好像這只是一件無關輕重的事，雖然對她來說确實如此……因為她很清楚謝蓮崖一定會考中的。
她又笑了笑，靠近他說：“大哥哥現在是狀元郎了，你想要什麽禮物？你說，我只要能辦到的都會送你。”
謝蓮崖瞧着她，将手裏的紅紙包遞給了她：“謝謝阿棠。”
謝棠接在手裏，是幾張銀票，她頓時就更心虛了，謝蓮崖竟還給她準備了紅包……是打算和她一起聽喜訊後，給她的吧。
“大哥哥想要什麽？”她擡起眼望他，聲音也變得又軟又心虛。
謝蓮崖瞧着她，心中輕輕嘆息，她容易心軟也容易愧疚，他該高興至少在她心裏，他還算是能夠讓她心軟在意的人。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指順着她的黑發滑下，想抱她，卻又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背，不能太心急，不能太主動，她會不喜歡。
“我想要的，自然是你能辦到的。”謝蓮崖收回手笑了笑。
“是什麽？”謝棠好奇的又問他。
謝蓮崖伸出手。
謝棠一臉困惑的把手放進他掌心裏，以為是要做什麽，他卻只是牽着她的手往府中走。
冰還未曾消融的時節，謝蓮崖的手指冰冰涼，掌心裏阿棠的手指卻很熱，像個小暖爐。
“是什麽啊大哥哥？”謝棠忍不住又問。
謝蓮崖牽她走上回廊才開口道：“我想要的是你別再叫我大哥哥。”
謝棠困惑：“那叫什麽？”
“叫哥哥不可以嗎？”他側過頭來看她。
她臉上閃過很短暫的愣怔，但很快她便斂下雙眼。
“或是蓮崖哥哥。”謝蓮崖又輕輕道：“像你叫謝英那樣。”
掌心裏的手指動了動，謝蓮崖握的緊了一些，垂着眼放低聲音，連同一顆心也放低了一般說：“這份禮物也叫你為難嗎？”
他的氣息就在耳朵邊，拂動的謝棠耳朵又癢又熱，不知為何臉也熱了起來，上個世界她算計他、利用他時就會叫他哥哥……再叫他哥哥總怪怪的。
可是蓮崖哥哥……又有點肉麻。
她喉嚨裏試着滾動了一下“蓮崖哥哥”這四個字就肉麻的又咽了回去，老天爺，她叫英哥哥、錦哥哥的時候沒覺得肉麻啊？怎麽蓮崖哥哥就變得這麽肉麻了？
只是改個口而已。
她喉嚨裏發緊，臉頰發熱，到底是開口說：“那……我以後就叫你哥哥。”
謝蓮崖抿嘴笑了，握着她的手也沒有逼她現在就改口叫他，只是說：“這次莫要再騙我了。”
回廊裏冷風吹過。
謝棠擡起頭看他，他唇角挂着笑，是真的在開心，只是改個口而已，他怎麽就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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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中午顧府就派人特地來告訴阿棠，顧敏君中了探花。
謝棠都能想到顧敏君那張忍不住要向她來炫耀的臉，榜就在那兒她當然知道他中了探花，還用他派人跑來一趟，想來是提醒她，別忘了賀禮。
倒是謝英考了第五，也是頂好的成績了，就是壓在謝蓮崖的光環之下顯得不那麽耀眼。
但謝英非常知足滿意，高高興興的給謝蓮崖道喜，他知道自己的才華，能拿到第五已是他超常發揮。
謝清風很是欣賞謝英，勝不驕敗不餒，這性子再好不過了。
他們謝家出了狀元和進士，他恨不能放鞭炮，卻被金拂玉攔下了，謝家在京中沒有根基，小門小戶，這樣張揚不好，指不定叫人記恨上，關起門來自己熱熱鬧鬧的吃頓飯就是了。
謝清風也覺得她說得對，是他太高興了，被同僚們恭喜奉承的飄了，不該不該。
夜裏他還是高興的把謝英給灌醉了，樂呵呵的拉着金拂玉的手說：“明日瓊林宴，夫人可想帶阿棠一同前去？”
其實下午顧府就送了帖子來給阿棠，是顧夫人問阿棠要不要一同去瓊林宴。
這瓊林宴設在皇家花園裏，原是為了慶賀金榜題名，在狀元、榜眼和探花郎游街之後的官宴，皇帝和諸位大臣都在，從游街後一直同樂到夜裏。
後來裴鴻度特意改了制度，準許五品以上的官員攜帶家眷在西側花園赴宴，便成了一場盛宴。
謝清風很想帶上自己的妻女同去，順便讓他們那些同僚看看，他家阿棠那真是和神女有那麽一點點相像的。
“那可是宮中……”金拂玉有些畏懼，“我出身不好，怕給你丢臉。”
“說的什麽話。”謝清風握緊她的手，“你如今可是狀元郎的娘親！去了只怕人人要向你讨要蓮崖的生辰八字呢。”
“喝了酒就說渾話。”金拂玉打了他一下。
謝棠坐在一旁笑了，“娘親想去嗎？”
金拂玉也說不好，自然是想去的，但也怕。
她還沒答話，謝蓮崖便開口問道：“阿棠想去嗎？”
謝棠扭頭看謝蓮崖，他今日只喝了一口酒，這會兒就已經眼尾緋紅了，“想啊。”她想去見見女主，系統裏沒有半點女主的劇情，她猜這種反派和男主都會在的場合，女主劇情必定會展開。
反正她現在長的和虛拟形象裏的神女還不一樣，裴鴻度認不出她。
她才十一歲，裴祯更認不出她，去了也無妨。
謝蓮崖望着她老半天才點了頭，他其實不想讓她去，怕她遇上裴祯，也怕她和顧敏君又見面。
可是，他不能限制她的自由，這是她的大忌，他明白。
他想，官員和家眷的宴會是分開的，家眷在西側花園，官員與皇帝在東側，裴祯一定陪在皇帝身邊，或許碰不上。
只要她不是女主就碰不上。
他再擡眼看她，如今她才十一，他還無法确定她是不是這個世界裏的女主，他的任務欄裏有刷滿女主好感度這一條任務。
但他系統裏的女主信息是沒有的，只顯示——女主氣運未形成，女主未知。
會是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