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養成帝王
原來顧敏君不進去是在搞這個。
“你什麽時候把白駒接來的?”謝棠抱着激動的白駒,粘了一身的碎雪,驚喜的看顧敏君,她确實沒想到顧敏君會突然把白駒接來京中,時隔這麽多年,白駒在她懷裏嗚嗚叫着像個小孩子在嗚咽。
狗狗真好,狗狗永遠會撲向她,喜歡她。
顧敏君将她扶起來,彎腰輕輕将她裙擺上的碎雪拍掉,笑着說:“剛接來,我出京辦差順道回了一趟浙水,就将白駒接了過來。”他看着阿棠亮晶晶的雙眼,笑意就更深了些:“雪獵怎麽能沒有白駒呢?”
他知道在老家時她就盼着下大雪,帶白駒去圍獵,盼了這麽多年,今年終于等到了一場大雪,怎麽能讓她遺憾。
“謝姑娘,可有空赴約啊?”顧敏君一本正經的逗她。
謝棠摸着白駒的腦袋,笑眯眯的也問他:“顧大人不用當差的嗎?”
顧敏君笑着将一包熱乎乎的東西塞在她手裏:“後日顧大人休沐,陪謝姑娘圍獵。”
謝棠低頭打開手裏的紙包,熱乎乎的甜香氣散發而出,是剛炒出來的糖板栗,顧敏君每次來瞧她都會帶些零嘴,她今年已十四了,過了年就及笄不是小孩兒了。
顧敏君沒有多逗留,他還要回大理寺,牽着白駒進去和謝家長輩打了招呼就匆匆忙忙走了。
謝棠坐在堂屋裏吃糖栗子,看着老太太殷切的送走顧敏君,拉着金拂玉又問顧敏君可有定親,連連誇贊顧敏君如何如何有出息,又相貌堂堂。
她想起謝蓮崖來,謝蓮崖如今已升為翰林院學士,正五品的官職,比顧敏君還要高上一級,他那等樣貌連裴鴻度都将他稱為大巽的臉面,接待使臣常常讓他前去,若是老太太見着謝蓮崖不知會是什麽表情?
定然是像吃了蒼蠅一般,明明厭惡卻又不得不陪着笑臉,想想就有趣。
可惜謝蓮崖此次前去辦差,還不知何時能回來。
“聽說你後日要去香山圍獵玩?”老太太扶着宋元香的手過來,與謝棠笑着說道:“你這表妹在老家伺候我許久,才随我到京中來,後日你帶她一同去玩玩吧。”根本不是詢問的語氣,說完就拍着宋元香的手說:“去和她們一同玩玩,方才來的顧大人從小在咱們家長大,你叫他顧家哥哥就是了,都是自己人,不必怕生。”
金拂玉便有些不高興了,老太太是什麽意思在明顯不過了,将阿棠說給老太太家不成器的表親兒子,如今瞧見顧敏君又吩咐阿棠帶這根本沒見過面的表妹去赴約,什麽自家人,人家顧夫人和顧敏君是喜歡阿棠才常到謝家,哪有這樣給自己貼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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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說了一句:“婆母這恐怕不妥,顧夫人邀的是阿棠……”
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打斷了:“一家子姐妹一起出門玩玩罷了,難不成顧家還要把陪同阿棠去的人趕回來不成?”
金拂玉很少與人吵嘴,當即漲紅了臉。
倒是宋元香腼腆的低着頭,一副聽話的模樣,扶着老太太低低說:“我留下來陪老祖宗,我哪裏也不去……”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道:“你也得出去走走逛逛,與自家人認識認識。”
謝棠想這才是老太太心中喜歡的“孫女”,聽話懂事,不反抗她的任何話,侍奉在她身旁,任由她安排。
她将吃栗子的手擦幹淨道:“表妹還是找她的哥哥帶出去玩玩吧,我不方便帶她去。”
老太太的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看着謝棠問道:“怎麽就不方便了?”
“怎麽都不方便。”謝棠起身看着老太太說:“我和表妹不熟,詩姑姑與表妹也不熟,帶着表妹去了難免讓大家和表妹都尴尬。祖母不是說我那位表哥在京中做海貨生意嗎?那定然是熟悉京中,讓他帶着自己妹妹去玩玩逛逛不是更好?”
怎麽?幾年不見老太太是覺得她應該長大了?聽話了?
謝棠瞧了一眼尴尬的臉色通紅的宋元香,又平靜的道:“表妹別生氣,我不是針對你,只是不喜歡祖母這樣安排,也确實不方便帶你去。”
她看着老太太徹底黑掉的臉色,拉着金拂玉說:“母親陪我去挑兩套衣服吧。”
她拉着金拂玉出門,才不管老太太吃不吃得消,老太太既然來京中住了就該再熟悉一下她的脾氣,少管她,說不定她還能和顏悅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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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一大早,顧府就親自派了馬車來接謝棠。
那日又下了小雪,謝棠穿了能騎馬的胡服,披上黑色的鬥篷上了馬車,車夫徑直駛向香山。
香山這個名字還是皇帝欽賜的,原是山上有做極負盛名的白龍寺,香火鼎盛,連皇帝與皇後也愛時不時來寺中上香,檀香飄散在山巅之上,故而賜名香山。
這香山之上有一大片林子,裴鴻度曾在此處圍獵過幾次,這裏便成了達官貴人們常來圍獵的地方。
謝棠到了香山才知道,顧夫人只邀請了她一人來圍獵,沒有其他女眷和夫人,原也邀請了謝英和謝錦,但謝英要當職,謝錦入京這些日子又跟着在跑海貨生意,就沒來。
偌大的圍獵場只有顧夫人和顧敏君在等着她,這一場雪獵只為了她。
“可算來了。”顧夫人瞧見她跳下馬車,遠遠的就朝她伸手,問她:“冷不冷?怎麽也不抱個湯婆子?”
謝棠踏在積雪之上,三兩步跑過去握住了她的手,“不冷詩姑姑。”
顧夫人的手熱乎乎的,将謝棠冰涼的手包裹了住,“手涼成這樣還不冷。”
“母親好生偏心。”顧敏君在一旁瞧着笑道:“兒子的手也冷,您倒是也不問。”
謝棠靠在顧夫人懷裏,歪頭看顧敏君,他今日也穿了胡服,衣袖束了起來,黑發高高的束成了馬尾,看起來精神利落,這些年他少了些病弱,青竹一般。
她聽見狗叫聲,順着聲音看過去,只見雪地裏白駒閃電一般叫着跑了過來。
顧敏君忙在她身前擋了擋,叫了一聲白駒的名字,命令它坐下,它這種勁頭跑過來定然是要将阿棠撞翻的。
白駒乖乖的坐下,尾巴的搖的積雪紛紛揚起,激動的直哼唧,直到顧敏君允許了它才撲向謝棠。
“去玩吧。”顧夫人笑着松開謝棠的手,讓顧敏君帶她去圍獵,她帶着丫鬟仆人坐進了棚子下,命人燙些果酒和蜜水來,又烤了些熱乎乎的吃食,等着謝棠她們玩累了過來吃。
顧敏君帶着白駒,挑了一匹溫順的馬給阿棠,想着她在京中也不常騎馬,定然生疏了,想扶她上馬,她卻踩着馬镫翻身上了馬,利落至極。
顧敏君仰頭看着她坐在馬上開弓試手感,黑色的披風下是紅色的胡服,黑發也利落的束在腦後,像馬兒的尾巴一樣蕩來蕩去,那張臉被襯托出一種孤冷又英氣的美感,“棠妹這幅樣子倒是連你大哥哥也比下去了。”
謝棠垂下眼看他,他那雙眼裏映滿了她。
顧敏君也翻身上馬,握着弓箭對謝棠道:“要不要比一比今日誰獵到的多?輸了的人要允諾贏家一個心願。”
“好啊。”謝棠勒緊缰繩,揚眉道:“那我可要想想讓你做什麽事才好。”她揚鞭策馬,帶着白駒飛竄進入林子,揚起一地雪花。
顧敏君望着她的背影,抿唇笑了,他的心願也只有棠妹永遠這樣意氣風發,開心自在。
他策馬追趕上去,揚聲喊了一句:“那我可就不讓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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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夫人在火爐旁,瞧着兩個人策馬奔在雪林裏的身影禁不住笑了,若是能順順利利将阿棠娶進門,以後她們一家子也便是如此了,下雪時帶阿棠來圍獵,春天時陪阿棠去踏青。
敏君定然會寵着阿棠到老的。
她靠在椅背裏,明年阿棠就及笄了,她早就準備剛好了上門去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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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皚皚的林子裏,白駒追着一只野兔閃電一般狂奔,謝棠策馬跟在白駒身後,眼看着要将野兔逼到圍獵場邊緣的石牆下,謝棠剛要開弓,就見那野兔突然從石牆下的狹窄小洞鑽了出去。
白駒狂奔過去縱身一竄,直接跳過了半人高的石牆追了出去。
“白駒!”謝棠叫了一聲,已看不見白駒的身影,她沒有勒馬直接縱馬跳過了石牆,看見白駒追進了另一片紅梅林子裏,立刻拍馬追了上去。
白茫茫的雪林中,紅梅開的正豔。
她被遮擋了視線,只看見白駒沖向的方向,有一行人在紅梅林中,那行人最前的兩個人瞧見白駒铮然就拔了劍——
謝棠直接開弓一箭朝握劍斬向白駒的那人射去。
這一箭正好射在那人的劍柄上,撞開了他劈斬下的劍。
箭射入雪地中,那行人驚的立刻喝道:“護駕!”
在“護駕”兩個字響起的同一瞬間,謝棠幾年沒動靜的女主任務系統,“叮”的響了一聲。
“白駒回來!”她急喝一聲。
同時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住手!”紅梅林中一個人快步走過來,按住了拔刀人的手。
紅梅簇簇之下,白駒聽見她的叫聲終于停下腳步,朝她跑了過來。
謝棠看見梅林之中一襲墨綠長袍的人朝她快步走了過來,紅梅之下一張絕美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阿棠?”謝蓮崖站在雪地裏看見了她,眉心輕輕蹙着,聲音卻是柔的:“你怎麽在這裏?”
他立在紅梅白雪之下宛如脫塵的仙人,孤月似得臉,冷若冰霜的雙眼,卻在瞧着她時總盛着柔美與绮麗。
謝棠坐在馬上,也看清了他背後走過來的幾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裴鴻度與裴祯,還有一位金發碧眼的波斯人,他們都穿着尋常的便服,只到了兩三名黑衣侍衛,似乎在賞梅,也似乎剛剛從白龍寺上下山來,衣袍之上都落着雪花。
他們在瞧着她,目光中全是吃驚。
扶着裴鴻度的內侍馮元盯着馬上的謝棠睜大了雙眼,震驚的叫了一聲:“神、神女!”
這兩個字令謝蓮崖的眉心蹙的更緊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裴鴻度,只見裴鴻度直勾勾的盯着阿棠,口中喃喃了兩個字:“神女……”
細雪之中,阿棠騎在馬背上,一張臉将豔麗的紅梅也比了下去。
“叮”——
謝棠在眼前彈出的虛拟屏幕之中看見了久違的【女主任務】——[您已完成女主任務一:再見驚心。獲得50萬積分。]
——[男配裴鴻度線已為您開啓,請繼續完成任務【成為皇帝的白月光,讓皇帝為您守貞。】本條任務線獎勵積分為1000萬。]
自從綁定女主任務後,這個系統就沒有再出現過,現在終于開啓了。
那裴祯和謝蓮崖的線呢?還沒有開啓?
——[她?又是那個小姑娘?]
謝棠聽見了裴祯的心聲,她透過虛拟屏幕看向了裴鴻度,他吃驚的眼神遮掩不住,因為如今的她和虛拟形象裏的神女已有七八分的像了。
那就再像一點。
謝棠點擊使用道具【紅霞滿天】。
一陣風在梅林裏吹起,将一行人的衣袍全部吹起,也将盛開的梅花吹落,如同揚起一片紅雪飄散在細雪中,一片片紅霞在謝棠的背後鋪展開,像梅花燒到了天際。
她在霞光下宛若生出聖潔光芒一般,變得不真切起來。
所有人在看着漫天紅霞,只有裴鴻度在呆愣愣看着她,她就像是在夢中出現的神跡……
“陛下。”謝蓮崖回過頭看向了裴鴻度,看見他被紅霞映亮的雙眼癡迷的看着阿棠,就倍感惡心,拱手道:“舍妹不知聖駕在此,還請陛下勿怪。”
裴鴻度挪不開自己的雙眼,太像了,霞光之下的她太像神女了,他望着她喃喃道:“不知者不怪。”
不遠處有急促的馬蹄聲趕過來。
是顧敏君,他看見梅林裏的皇帝一行人事臉色都白了,慌忙翻身下馬行禮道:“陛下。”他心跳的慌亂,陛下怎麽會在此處?謝蓮崖不是去接使臣了嗎?怎麽會和陛下一起在此?那金發碧眼的就是外邦使臣?
他如何也沒想到會在此地遇上陛下,還是這種狀況。
他想開口替謝棠說話,卻聽裴鴻度開口道:“朕記得你。”
顧敏君的心一沉。
“沒想到多年未見,你長的愈發……”裴鴻度沒有說完,他依舊看着馬上的謝棠,霞光披在她頭頂身側,她竟是越長越像神女,幾年前還只是眼睛像,如今她的眉眼、臉龐、神情都像極了!
她坐在馬上既不下馬行禮,也沒有慌張的神色,仿佛與她而言,他不是皇帝,只是個尋常的販夫走卒,那不正是神女坐在鳳凰神鳥之上時看他的表情嗎?
裴鴻度揮手讓侍衛退下,依舊看着謝棠,語氣難得的溫柔問道:“可吓到你了?”又忙對馮元道:“馮元去扶謝姑娘下馬。”
馮元立刻便明白過來陛下的意思,他是伺候陛下的,除了陛下,他也只扶過皇後娘娘下步辇而已,陛下讓他去扶謝家姑娘,這是何等看重她啊。
他應是,忙要去扶謝家小姑娘。
那謝家小姑娘突然叫了一聲:“白駒。”猛地調轉馬頭,拍馬而去,絲毫沒有理會陛下。
馮元驚了,從未有過人敢這樣蔑視陛下。
可不等他做出反應,天上的霞光突然如同流雲一般,跟随着那小姑娘而去了!
所有人震驚的擡頭看着天空中的紅霞,那紅霞就像一只赤色鳳凰,追随着雪地裏縱馬而去的小姑娘,從他們的頭頂漸漸、漸漸離去。
裴鴻度站在那梅林中,心中翻湧着連他也說不清的激動,她是神女的化身?轉世?
他無法得到神女,但得到一個太醫的女兒何其簡單。
謝蓮崖卻垂下了眼,看來他已無法阻止女主劇情,那就只能幫陪着她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