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傅林現在很苦惱,首先,要照顧極度粘他的劉大少,這個家夥明明可以自理,可是什麽都要他幹,他不理裝看不見,劉少要不就抱着他蹭蹭蹭,要不就拿眼睛瞅着他,實在不明白男人怎麽能有這種眼神的他肝好顫;其次,就是教導劉少,他沒當過老師,不知道該怎麽教導人,沒辦法之下,他就問心理醫師,看一大堆書,真是要命,又不能随便教,教壞孩子,特別是智商高的孩子可怎麽辦啊。

最後,就是劉少太粘他了,做什麽都要在一起,洗澡他忍了,可上廁所就不行了,第一次,他跟劉少鬥争了半小時,實在受不了了,一腳把劉少踢出去,關門,放水,呼~解放,出來後就看劉少呆呆站在門口,恍恍惚惚的,一見到他,就立馬撲上來黏住,是人都受不了,要命。

而且,老是被黏住,都沒空檔打電話給許雲晴,也沒辦法去看望那個女人,雖然,要不要去看她,他也很猶豫。只是,病情雖然穩定了,可也永遠好不了了,總歸是要走的嗎,丢下他一個人。

唉~不是說劉少會去公司的嗎?怎麽都三天了,劉少硬是哪兒都沒去,就黏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其實,相處下來就會發現,劉少生活很規律,晚上11點一定要睡覺,晚上8點起床,中午午睡一小時,時間掐得很準。

還有就是,別看劉少在他面前很乖很聽他話似的,事實上,他懷疑劉少很個性,只有對着眼睛說話,劉少才會聽,而且他懷疑劉少根本就是願意就聽,不願意直接無視。說話極其簡潔,偶爾有傭人接近,眼睛裏有疏離冷酷的神色,想幹什麽事的時候就直接幹,也不問他,雖然不說話,可也相當強勢啊~

果然,少爺就是少爺嗎?這天終于等劉少睡熟了,他偷溜到客廳,坐在地毯上打電話,電話接通,許雲晴又是一番大呼小叫,等他好不容易解釋清楚所有事情和目前的處境後,許雲晴突然安靜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許雲晴略帶擔憂地說道:“阿林,怎麽說呢,你現在的遭遇挺傳奇的,那你想過以後嗎?劉家跟我們不是一類人,到時候你真的能全身而退嗎?如果劉少一直都只對你敞開心扉呢?一直就自閉恢複不了了呢?你就要呆在劉家一輩子?也許事情沒我想的那麽嚴重,但是,阿林,我好擔心你~”

許雲晴就是這樣,永遠犀利,看事情總是很快看得很通透,情商高的可怕。

他輕聲回答:“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目前已經算很好了吧,先就這樣吧,走一步算一步,好了,不說我的事了,你最近怎麽樣?”

許雲晴不屑的說道:“也沒什麽,種馬老板越來越種馬了,每天給他處理女人都要耗費我大半精力,Bargar,真是要命,還有最近碰到一個人了,有點麻煩,你絕對想不到,居然是秦樓,哎呀媽呀,你說最近怎麽了,咱兩都走的背運啊~什麽事都一起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傅林要笑死了,他早就知道,許雲晴這個嚣張的女人,遲早都要在陰溝裏翻好幾次船,笑完了,就好感慨,他輕輕對電話那邊的許雲晴說:“雲晴,一切都會變好的,你以後一定會很幸福。”

許雲晴氣憤的聲音突然安靜,她也輕輕地回應:“嗯,你也是。啊~到時間了,我去上班了哦~你要小心,過幾天出來見個面吧,好了,拜拜。”

傅林挂斷電話,仰躺在地毯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紫藍水晶吊燈,回憶許多事情。秦樓是許雲晴大學時的男朋友,學會計,長得不錯,體格也很好,同許雲晴一樣是個精力充沛的家夥,愛好各種運動,是學校田徑隊主力。秦樓和許雲晴是在一次社團性質的弓箭比賽上認識的,秦樓被許雲晴完美擊敗,最後,許雲晴抛給秦樓一個睥睨的眼神,轉身就投入了他的懷抱,揪着他讓請客犒勞慶祝。

自那時,秦樓就對許雲晴窮追猛打,好一番熱鬧,對他也時常不給好臉色,當作假想敵。最終,許雲晴不知道哪根弦被觸動了,居然答應了,他還很驚吓這野丫頭居然開竅了,事實證明,是他錯了,他不該相信猴子會開竅說人話,許雲晴根本就是荼毒秦樓,給看鈣片,BL漫,對男人評頭論足等等等等,他無限同情秦樓。

結果可想而知,秦樓被吓得夠嗆,也覺得許雲晴也許并不喜歡他,就有些動搖,與其她女生搞暧昧,終于有一次被許雲晴撞見,一怒之下,許雲晴扛起放雜物的桌子就砸了下去,秦樓進醫院了,左手骨裂。秦樓也夠男人,對外硬是說是自己不小心受傷,與旁人無關,許雲晴從此對秦樓不屑一顧,秦樓對許雲晴更是避之則吉。

最終,這段不似戀情的戀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其實,回想當初,許雲晴對秦樓也并不是一點感情也沒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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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他與許雲晴在某些方面相似得可怕,也許與早前經歷與生活環境有關,但是許雲晴相信他們的與衆不同,他也愈來愈明白到,不管随着外界如何随波逐流,他們內心中的空茫渴望與無奈悲哀永遠都不會變,他隐隐渴望終結,甚至猜得到多少年後,他們開始老了,許雲晴和他都累了,他們會不會就這樣在一起,相互厮守,什麽都那麽順其自然,許雲晴會不會笑着對他說,這樣也很好。

他想,自己一定會擁她入懷。

猛然間,被攬入某人懷抱,由于剛睡醒體溫很高,熨着他的後背,有些安心。劉少嘟囔着,蹭着他的臉側,微微發癢。

他微笑撫上劉少的手,輕聲詢問:“醒了?”

沒有回應,他轉身望住劉少睡得微微發紅的眼睛,再問一遍,劉少眨眨眼,點頭,很溫順:“嗯~”

他好笑劉少此時像極了聽話的大型犬,輕輕問:“口渴嗎?要不要喝檸檬汁?”劉少乖順點頭。

兩人重疊着走向餐室,容姨親手做的檸檬汁很得他喜歡,不知道怎麽的,劉少就像模仿似的,他做什麽,喜歡什麽,劉少都想做個遍,而且堅持着以後都這樣做。

打開冰櫃,裏面琳琅滿目,都是做糕點的材料,現在他會閑暇時做糕點,其實想摸下劉少口味,可結果是不論喂給劉少什麽,對方都會歡喜的吃下。他是還高興啦,只是有時無奈的想舀一勺鹽給對方吃得了。

拿出裝檸檬汁的玻璃罐,倒滿一杯,慢慢喂劉少喝下,末了擦擦嘴,摸到些胡茬,蹭在脖子上癢得很。

他拉住劉少走向浴室,轉身坐在盥洗臺上,與劉少面對面。他隐約覺得這姿勢太暧昧,但是該說是習慣了嗎?反正他也沒想太多,比起初幾天自然了不少。将泡沫塗上,拿剃須刀小心刮弄,左手擡起劉少下巴,左轉右轉,不時回身洗洗刀身,抽出濕巾搽擦幹淨,摸摸感覺挺光滑的,他滿意的笑笑,劉少也跟着笑,眼睛亮晶晶的,一口白牙,剛潔面的劉少看起來純淨帥氣,他看呆了。

劉少緩緩靠近,他驚訝地都不知道推開對方,呼吸窒住,心跳如擂鼓。近了,近了,終于,劉少将額頭靠在他的額頭上,鼻子相碰,嘻嘻發笑。

他滿臉黑線,天啊~降道雷劈死他得了。他立馬一手蓋上劉少的俊臉,使力推開。将劉少推出兩腿之間,他跳下盥洗臺,轉身拖着劉少去客廳。

唉~這只是一個八歲孩子的玩笑,可類似事情發生時,他的反應都讓他自己無奈,這到底是誰不正常啊~他有預感,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變得很奇怪很不正常。

回到客廳裏,他開始與劉少一起看書。劉少根本就無視他人,包括話語,如果一定要他聽見的話,就必須眼對眼的說,因此,普通的教育方式根本行不通。沒辦法,他開始收羅各個方面的書籍,自己篩選後再給劉少看,他發現自己也學會不少東西,比如去油漬可以用綠豆粉塗抹烘烤,人類牙齒正常顏色是淡黃色,電視裏面都是假的,搽了牙粉剔了牙線的,等等~稍微收集一下,發現能看的東西不少,光文學藝術類就鋪滿書房地板。

他看的直哈欠,真是有些枯燥,可劉少就能看得雷打不動。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劉少看書,那叫一個快,他才翻了四分之一,劉少就翻完了,那叫一個一目十行,他目瞪口呆。疑惑劉少有沒理解看懂,他試着問問題,要不一字不漏答出來,要不幹脆閉嘴不吭聲了,好無奈,不過能辦到這樣的,此生頭一次見,不得不汗顏。

他每日就有半天是與劉少看書度過,只有這時劉少才會放開他,沉入書的海洋,渾身有愉悅的氣息,雖然不太明顯,但細細觀察可以發現,此時的劉少表情較為柔和,眉峰微微下撇,唇角抿的不那麽緊,視線下垂三分之一。

今日主要看外國文學,劉少比較喜歡看具有革命氣息的作品,已經看了好幾本了,他則比較愛看田園氣息的,舒适寧靜。劉少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他則撲倒在沙發上。看累了,他左手捧書按在胸口,右手拇指食指揉按晴明穴。

呼一口氣,微轉頭靜靜看着旁邊的劉少,專心致志的側臉,長而濃黑的睫毛劃出優美的弧線,微微上翹,半垂着眼眸,使得眼中深藍沉澱得愈加沉靜深邃。

從劉老那裏得知,劉少有四分之一俄羅斯血統,祖母是純正的俄羅斯美人,劉少長的有些像她,特別是眼睛。

午後的陽光,從米色窗簾照進來,給劉少側面打上一層光影,他覺得氣氛太過寧靜美好,不禁輕輕撫上劉少的後腦,頭發很柔軟,手感很不錯。

劉少剛被觸及就猛地一縮,幅度很小,僵了會兒後,大概意識到是他便慢慢放松下來。見到這種情況,他心裏有莫名的情緒,淡淡的漲漲的酸酸的,他笑笑,抓住劉少的手,輕輕捏捏。

劉少疑惑着望他,他盯着劉少的眼睛,緩緩地,一字一頓道:“靖博,我們去做糕點好不好?”劉少沒什麽反應,愣愣的,他輕輕地又說了幾遍。劉少像是反應過來,慢慢點頭,眼裏有淡淡的期待。

“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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