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1)

第五十四章

原本喧鬧、沸騰的街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衆人都停下了腳步,翹首相望。

人群就那麽傻傻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對視的兩個男人。

星魂目光犀利與燕寒的目光相撞,幾乎在半空中擦出火花。空氣中頓時彌漫起了凝重的殺氣。

“下來!”燕寒再次将手中巨弓拉滿了幾分,厲聲喝道。随着他手臂上力道漸大,巨弓弓身發出“咔吱”的聲音,似乎巨弓已經承受不了他的臂力正在顫抖。

房頂上的星魂全身肌肉繃緊,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到了極限,他雙臂抱緊了夜清,雙腿微微彎曲,只要燕寒手中的箭矢射來,他可以随時彈跳而起,他自信憑着他的身手應該可以躲開燕寒的箭矢。

風惟雪、燕丹已經随着人群追來,他們兩人看到道路前方的燕寒正彎弓搭箭、瞄準了房頂上的星魂和夜清。兩人心中一陣擔心、卻又一陣欣喜。

本來兩人見星魂抱着夜清逃跑,心中便醋意大發。如金星魂被燕寒攔住,他們自然欣喜,但是卻又擔心燕寒的箭矢無眼會傷到夜清。

“嘯王!住手!”燕丹兀自咽下了一口唾沫,沖着燕寒喊道。因為擔心夜清,他的喊聲并不大,燕寒對于他的喊聲置若罔聞,手中弓箭依然瞄準了房頂上的兩人。

夜清目光漸冷,盯視着下面的嚴寒,心中憋了許久的恨意洶湧而起。就是這個男人羞辱了她,她一定要讨回!還有他對朗月白的傷害,燕寒!你這個畜生!

夜清心中憎恨,目光更加幽暗,眸底閃出犀利的寒芒。

燕寒正與星魂對視,他感覺到夜清的目光,朝她瞥去,望見她陰冷的臉色、幽暗的寒眸,她與星魂齊齊怒視着他。

燕寒見此,心中更怒,雙臂因為憤怒微微顫抖了起來。

燕丹、風惟雪見他雙臂顫抖,受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是他松手傷了夜清怎麽辦?!

咔嚓突然,一聲脆響爆起,在場的所有衆人俱是一驚。人人都朝燕寒看去,只見他手中的巨弓竟然折斷了。

咕嚕咕嚕突然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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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丹、風惟雪自然知道燕寒手中的那把巨弓乃是百年鐵竹所造,堅硬無比,非八百石臂力不能挽,而他竟然将這把巨弓拉斷了。

其他的人自然也看的目瞪口呆,其他人雖然只是普通人,并不習武,對于巨弓的硬度也不懂,但是他們也看得出這把巨弓肯定堅硬無比,只看那巨弓寬大的弓身和厚度便可以想到這把弓的張力。

燕丹和風惟雪見巨弓折斷都松了一口氣。卻突聽燕寒暴喝道:“你們兩人!立刻下來!”

“哼!你叫我下去我便下去嗎?!”星魂挑釁的看着燕寒冷笑道。

燕寒猛然奪過旁邊衛士手中的弓箭,再次彎弓瞄準,喝道:“滾下來!”

星魂見他再次彎弓搭箭,頓時心中更怒了,他一手抱住夜清,另一只手臂微微彎曲,衣袖中一柄飛刀滑到了他的手中。

“我們下去!”恰在這時,夜清沖着星魂說了一聲,便從他懷中下來,朝房檐下面走去。

哼!燕寒,你可真夠卑鄙的,只要找到一個借口便要為難我!那我便下去,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夜清心中想着,看向燕寒的目光中滿是鄙夷的神色。

“罂粟!等等我陪你下去!”星魂見她竟然自己朝房下面走去,頓時驚喝道。

他們兩人所在的房頂足有兩丈多高,不會功夫的人跌落下去會摔傷的。星魂并不知道夜清會武功,他擔心她會摔傷,便忙跟了上去。

兩丈的高度對于夜清來說一點都不算高,即便是現在的身體,她也能安然無恙的跳下去。

“罂粟!”星魂見夜清快走到了房檐旁,忙飛身朝她掠去。

嘶就在星魂飛身上前的時候,燕寒突然射出了手中的箭矢,箭矢離弦之後帶着猙獰的呼嘯之聲直撲星魂而去。

“哼!沒有這個男人的幫助,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女人怎麽從房頂上下來!”燕寒鷹目盯視着夜清,再次彎弓搭箭朝星魂射去。他的意圖很明顯,就是不想讓星魂幫助她,看她自己如何跳下來。

夜清瞥見射來的箭矢,從箭矢軌跡看出并非射向自己,而是她身後的星魂,她冷笑一聲,毫不在意射來的箭矢,身體一縱便從房頂上跳了下來。

燕寒見她縱身跳下了房頂,只覺得心中一緊,差點驚呼出聲。他很想飛身上前接住她,但是他卻仍固執的坐在戰馬上,目光冷峻的注視着她。

“哇啊……”聚集在街道上的人群看到夜清從房頂上跳了下來,衆人俱是一驚,都驚呼出聲,卻無人敢向前。

“罂粟!小心啊!”燕丹見此,驚呼一聲,便飛身撲上前去。

“罂粟!”風惟雪也不落後,驚呼着飛奔。

然而他們兩人的身影還沒有撲到房檐下,突見一抹白色身影飄然向前,仿若風中飄飛的柳絮,卻快似閃電,一下子超過了他們兩人,飛到了夜清身下。

夜清見到衆人吃驚的表現,不禁莞爾。她只不過是從兩丈高的地方跳下來而已,至于嗎?!她雙腿微曲,将自己的身體放輕,剛準備落地,卻突然撞進了一個人的懷中。

淡淡的茶香入鼻,她只覺得心神一蕩,擡頭間便迎上了他那雙空濛、澄寧的眸子。西門晨風。

夜清目光微滞,不覺間已失神。他的眸子就像是兩汪魔潭,讓人一望之下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西門晨風橫抱着她,從半空中翩然而下,他身影輕盈的回旋着,身上的白色長衫衣角飄飛,如百合綻開。

“西門!”燕寒見西門沖上前去接住了夜清,心中醋意大發,臉色陡然間變得陰沉無比,鷹目中寒芒乍現。

在場的衆人見此,一時間驚呆,無數雙目光呆呆的看着空中落下的兩人,只覺得漫天銀光閃爍、花香飛舞、兩人身影飄然如仙般落下,仿若不在人間。

“如此……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風惟雪停下了腳步,呆望着兩人,失聲道。

燕丹也一時失神,他悶悶的看着兩人,說不出話來。雖然他心中嫉妒夜清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但是當西門晨風出現在她的身旁的時候,即便是燕丹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兩人的确是神仙眷侶一般的一對璧人。

當當當一陣鐵器碰撞聲之後,星魂格擋掉了射來的箭矢,便沖着下面嘶吼:“嘯王!如何敢搭箭射我!”

星魂狼嚎一般的吼聲響起之後,失神的衆人一下子回過神來。

“謝謝!”夜清回神之後,西門晨風已經抱着她安全的落到了地面上。她沖着他道謝一聲,心跳微微加速。

“不用客氣,我很榮幸!”西門晨風放開她淡然而笑,臉上神色平靜如水。

西門晨風目光在夜清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扭頭朝身後看去,正迎上燕寒陰冷的鷹目。

“嘯王,別來無恙。”西門晨風淡然說着,空濛的眸中閃過雪亮如劍的銳芒。

“哼!”燕寒看到他那雙空濛卻犀利的眼眸,心中不覺一堵,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罂粟!你沒事吧!”燕丹和風惟雪忙沖了上來,圍住夜清關切的問道。

夜清擡頭看了一眼房頂,笑道:“沒事,只有這麽高而已。”

燕丹見她沒事,心中安定了幾分,但是心情依然煩躁,他擡頭沖着燕寒喝道:“嘯王!皇兄已經下令,不得再騷擾罂粟姑娘,你為何出箭傷人?!”

“哼!我并沒有出箭傷她。”燕寒冷冷回了一句,鷹目便迎向了星魂,喝道:“你就是星魂?!”

星魂正站在房頂上,怒目瞪着燕寒,回道:“不錯!嘯王是否要與我比試一番?!”

星魂一邊說着,長長的眼眸微眯,伸出右手沖着燕寒挑出了一個手指,挑釁道:“是英雄、是狗熊一試便知!射箭傷人乃無恥小人之行徑!”

面對星魂的挑釁,燕寒并不回答,他冷哼了一聲,扭頭看了夜清一眼,冷冷道:“若是再讓我看到你在京城中鬧事,我便将捉回府中決不輕饒!”

燕寒說完,不等她回答,便掉轉戰馬,率領數百軍士離去。

“喂!嘯王!我會記住你這兩箭的!”星魂見燕寒大搖大擺的離去,心中更加憤怒,咆哮道。

“星魂,我們雖是江湖中人,但是不可輕易得罪官府,況且他還是一個王爺!”西門晨風淡然說道。

星魂挑眉,渾不在意的喊道:“哼!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狗熊,什麽王爺!而且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這個僞君子是想引起罂粟的注意,所以才為難她的!”

燕寒已經率領軍士走遠,但是他聽到星魂的喊聲,魁梧的身影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一下,心中暴怒而起,雙手緊握成拳、手指關節蒼白凸起。

星魂眼力何等犀利,更因為他正站在房頂高處上,自然看到了燕寒的表現,他便繼續喊道:“哼!不知羞恥之人,這樣只會賺的罂粟的讨厭而已!”

“星魂,不要侮辱我,若是我能得到嘯王的青睐,我寧願死!”夜清對燕寒早就恨之入骨,現在聽星魂如此說,便冷喝道。

星魂聞言,長眸微眨,欣喜道:“哈我就知道是這樣!我知道你讨厭這個大狗熊,哈哈哈!”

星魂說着,又沖着走遠的燕寒揚聲喊道:“喂!你聽到沒有,罂粟說了,不喜歡你!”

“你住嘴!若是你再敢辱罵本王,本王便殺了你!”燕寒雖然已經走遠,但是他自幼習武、耳力非常,自然聽到了夜清的話,他心中更加憤怒,而星魂仍在一旁挑釁,他終于按捺不住,猛然轉頭沖着星魂吼道。

燕寒滿臉黑線、臉色陰沉的吓人,緊握成拳的雙手微微顫抖着。

星魂看在眼裏,知道燕寒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不應該再激怒于他。于是他便也見好就收,樂滋滋的說道:“哈哈好好!我不說了。我來京城是為了看花魁大賽的!等大賽完了,我再去找你!”

星魂仰天長笑,笑容肆意飛揚,毫不把嘯王放在眼中。

燕寒只恨不得沖過去将星魂撕個粉碎,但是他終于忍住,憤憤的轉身帶着兵士離去。

花魁大賽即将來臨,燕國皇城盛京中一排喜慶。京城廣場上早已經搭建好了比賽高臺。

高臺周圍是木制梯形坐臺,足以容納萬餘人觀看。而在高臺最前還有一處小型建築,便是專門設立的下注處。花魁大賽将在京城舉行,自然有開設賭場的商人抓住了時機,在大賽旁邊開設了賭局。

下注處前人山人海,人們正忙着為心儀的參賽者下注。

“嘯王到!”随着一聲威嚴的喊聲,下注處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一身黑衣的燕寒在十餘名親兵衛隊的護送下大步走來。

“呵嘯王難道也來下注嗎?”此時,燕丹恰好剛下完注,他見燕寒走來,便挑釁道。

燕寒冷眸瞅了燕丹一眼,冷冷道:“莊王!你身為朝廷王爺竟然也在這裏下注?不怕影響聲譽嗎?!”

燕丹和燕寒年齡相仿、卻是叔侄,兩人從小便不對盤,更因為夜清的事情,燕丹更加讨厭他,現在見燕寒冷着臉逼問,他便冷哼一聲道:“花魁大賽乃是燕國集合衆多商家舉辦,自然允許下注賭博!本王下注管你什麽事?!哼!”

“莊王!你!”當着這麽多的人面被罵,燕寒心中怒起,他怒氣沖沖的瞪着燕丹,一時氣結。

燕丹瞥着他又道:“什麽你你?!你應該叫我王叔!”

“哼!”燕寒冷哼一聲,走上前來,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下注處,只見桌上擺着許多籌碼,還有幾十個參賽的人名字。

“罂粟?”燕寒看到桌上籌碼最多的旁邊寫着兩個字,他失聲道。“怎麽這麽多人買這個女人?”

“切!是買罂粟贏!不是買這個女人,你說話注意點!”燕丹聽他出言不遜,頓時便不樂意的說道。

“哼!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燕寒冷飕飕的說道。

“燕寒!你說話注意點!”燕丹聽他又說“風塵女子”,心中憤怒,吼道。“嘯王不維持京城治安,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額……”燕寒聞言,一時無語。因為要舉辦花魁大賽,燕寒被下令帶隊維持治安,不過當他心中想起夜清的時候,心裏卻有些好奇,又或者是有些挂念,所以他便前來賽場觀看。不想被燕丹喝問,他不好回答,便說道:“既然莊王能來這裏下注,那本王也是來這裏下注的!”

“你要下注?”燕丹展眉一笑,望着他道。

“恩!不錯!”燕寒臉色一沉,正色道。

“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會買誰贏!”燕丹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

燕寒冷哼道:“自然不會買那個女人贏的!”他說着,随手一指,沖着下注處的老板吼道:“我便買她贏!”

下注處的老板自然認得嘯王,不敢怠慢、忙道:“嘯王下注買春花樓秋月贏!不知道嘯王下注多少?”

燕丹皺起了眉頭,對于賭博下注這種事情他不懂,自然不知道應該下多少金。

燕丹聽他下注春花樓,當即大笑着湊了上來:“燕寒啊!想你總是以正人君子自居,想不到竟然也知道春花樓乃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哈哈哈!不過呢,春花樓的秋月姑娘雖然長相絕美、身材火爆,伺候起人來的确**,不過她的舞技卻不怎麽樣!你就等着輸吧!我勸你還是不要下太多賭注的好!哈哈哈……”

燕丹放聲長笑,滿眼鄙夷。

燕寒聽到他一陣奚落,心中更怒,一下子摘了腰間的錢袋子,仍在了桌上沖着下注處的老板吼道:“這些錢全下了!我就買秋月贏!”

老板忙拿起錢袋子細細說了一遍,卻不報出錢數。

下注處周圍早就聚集滿了人群,人們見嘯王竟然來下注,都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看着,想聽聽嘯王到底下了多少錢。

“老板,為何不報數?!”燕寒見到周圍人們眼中期待的神色,又見賭場老板遲遲不說話,便催促道。

“額……嘯王……真的要喊出來嗎?”老板怯懦的問道。

燕寒眉毛一擰,信心十足,他可是把身上的錢全押下去了,便喝道:“自然喊出來!”

賭場老板見此,只得揚聲喊道:“嘯王下注一百金,春花樓秋月贏!”

老板的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中頓時發出了一陣唏噓。

“切!我還以為多少呢!竟然只有一百金。”

“一個王爺下注竟然只下一百金?!”

“還沒有其他商人下注多吧?”

“哈哈哈!燕寒啊燕寒!你可知道我下注多少?!哈哈哈笑死我了。”燕丹早已經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燕寒聽到周圍人們的嘲笑聲早已經大怒,他怒不可遏的吼道:“一百金可是本王一個月的俸祿!”

“哈哈!本王下注兩千金!這麽說來,你一年的俸祿都不夠了!你要是玩不起就別來這裏下注嘛!”燕丹依舊在旁邊嘲笑着他。

燕寒臉色漲紅,瞪着燕丹恨得咬牙切齒。他目光掃過周圍的人們,只見所有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鄙夷的神色,顯然他身為一個王爺來下注卻只下一百金,的确很丢面子。

“我也下注兩千金!賭秋月贏!”燕寒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可是……王爺,我們這裏只收現錢的。”老板為難的說道。

“放肆!難道本王會吝啬不給嗎!?本王這就命人回府取錢!”燕寒怒不可遏。

老板一見嘯王發怒,忙不疊是的陪笑道:“是是!嘯王下注兩千金、賭春花樓秋月贏!”

“哈原來嘯王也來下注啊!”恰在這時,一聲玩味而充滿諷刺的話傳來。

星魂一身紫色長衫,長長的眼眸笑得眯成一條線,手中拎着一個金色包裹走了過來。

“哼!是你!”燕寒見是星魂,沖他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星魂自顧自走到下注處前,扔下包裹,道:“本公子下注五千金,風月樓罂粟!”

五千金?!燕寒嘴角猛然抽了一下,冷眸朝星魂看去,這個小子拿來的這麽多錢?!他只不過是一個江湖中人。

星魂見燕寒看來,冷笑道:“怎麽?嘯王想搶錢不成?”

“哼!江湖無賴而已!本王不屑!”燕寒冷哼一聲,便杵在原地不再說話。

星魂長眸一眯,眼中神光迸發,玩味道:“不過一個僞君子而已,竟然有資格說我?!”

“你說什麽?!”嘯王怒目瞪向星魂,滿臉殺氣。

星魂冷哼一聲,毫不在意發怒的嘯王,冷冷道:“我便是說你是僞君子又如何?!你要用什麽罪名率領軍隊捕殺我呢?”

“哼!要殺你不用費一兵一卒!”燕寒手按刀柄,冷冷道。

“好!那我倒要領教了!”星魂記得他的兩箭之仇,毫不退讓。

正當兩人對視、氣氛緊張之時,廣場上突然響起了鑼鼓齊鳴之聲。花魁大賽正式開始了。

“哼!以後再跟你玩!”星魂見花魁大賽已經開始,沖着燕寒扔下一句話,便喜滋滋走向了觀衆席。他可是等着看夜清的表演呢!才沒有時間跟嘯王對眼。

燕丹也忙朝高臺對面的賓客席上走去,一邊道:“嘯王,我沒有時間陪你,我要去看罂粟了!”

随着鑼鼓聲漸緊,高臺上出現了數十名紅衣女子,一時間,整個廣場上歌舞連綿,氣氛活躍。所有的觀衆都已經就坐,歡聲笑語不斷。

而下注處的嘯王卻滿臉黑線,他瞅着走遠的兩人,心中憤恨:哼!罂粟,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這兩人竟然這麽着急看她的跳舞!真是可惡!

高臺上一隊紅衣女子舞畢,随着紅衣舞女的退場,一個寬大的黑色幕帳在高臺上方高高撐起擋住了衆人的視線,高臺上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廣場上的衆人正在呆愣之時,只見幕賬下面已經燃起了數盞琉璃燈,燈色氤氲。

一縷琴音自高臺上響起,袅袅輕如煙。起始如空山莺啼、啁啾相應,轉而潇然一拔、暴落如雨,再然後清越悠然、綿綿不絕。

随着琴音響起,廣場上觀衆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萬餘人的廣場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柔和、幻美的燈光下,一道綠影飄然走出,剎時,這簡雅的高臺頓披華美之裳,薔薇榴花豔色愧凋。

女子長袖及地、烏發如瀑,琴音撥高之時,她已經舞開。

青煙袅袅,又如纖雲飛舞,來回穿梭,帶上無言的節奏與韻律。

整個廣場再次陷入墳場一般的寂靜,緊接着,便爆發出雷鳴般的吼聲:“罂粟!罂粟!”

在場的所有人都盡情嗷叫了起來,群情高漲,随着觀衆們的情緒高漲,高臺上的麗影舞步更快。

衆人只覺得舞臺上綠霞飛舞、清秀的身影似乎化成了一條天邊的彩帶,讓人仰望間忘記了呼吸。

嗷叫聲早已經停止,衆人就那麽呆呆的看着高臺上的輕舞的秀影,生怕喊叫聲會吓走這只跳舞的精靈一樣。

“罂粟?!”下注處的燕寒看到高臺上出現的人影,心中一滞,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他凝目朝高臺上看去,只見綠衣長衫、墨色長發散落飛揚,襯着一張雪白的、五官輪廊無處不是美得無與倫比的臉,令人驚惑交加。

高臺上的夜清慢慢舞着,這支舞是她小的時候學過的舞蹈,想不到時隔這麽多年,她再次舞來竟然還能引起如此的轟動。

男人們!看着吧,我這次一定要奪得花魁大賽魁首!而從這開始,将是她穿越來之後輝煌的開始。

随着琴音漸漸低沉,舞臺周圍出現了四塊白色幕帳,幕賬接連着圈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天地,舞臺周圍的幾盞琉璃燈熄滅,幕賬之中陡然亮起了一盞巨大的七彩琉璃燈。

因為整個舞臺上空被巨大的黑幕遮住,光線黑沉,随着七彩琉璃燈亮起來的時候。衆人便看見舞臺周圍的白色幕帳上顯出一個朦胧的身影,那身影低低地匍匐與地,服順地貼着。

悠揚的琴聲似是從遠極的地方傳來,飄渺而悠遠,那身影慢慢地動了起來,顯露出一個美麗曼妙的女子背影,她的頭依舊低着,雙臂卻伸展了開來,那優美的兩臂慢慢地随着空靈的曲子舞動着,似有節節彎般上下起伏着。

像一潭水,被石子一擊,起了漣漪,一圈一圈蕩漾開來。左手指尖柔韌地蠕動,一陣一陣傳遞給右手指尖,長指甲美妙地悸動着。起先是輕微的小浪,然後加強,波動在柔美的動作中釋放。

一波一波,線條柔和,流暢而唯美。她手上的動作似乎極為柔軟,婉如淺淺溪水流過,随着她拱肩、柔肩的動作女子終于擡起了頭,高高的發髻、随着她的動作輕輕地顫抖着。

那動作,那姿态仿佛就是一只不食人間煙火的金鳳凰,高貴優雅的金鳳在晨光曦微之際翹起翅膀,微微地顫動着!

樂聲突然高揚,而那身影也動了起來,衆人再觀,女子窈窕的身影似乎幻化成了一道迤逦的鳳影,她高高伸展的手臂,指化鳳首,俏麗高傲。

樂聲再揚,琴音陡然撥高、急如暴風驟雨,象腳鼓、鑼、镲陡然加入其中,鼓點快速而輕巧在溫婉的音樂當中,幕布突然全部撤下,琉璃燈細弱的光在黑幕下四散開來,衆人只得見一個迤逦的身影,那身影快速地旋轉着。

舞臺周圍的琉璃燈在這個時候慢慢地、一盞盞燃起,女子的身影在衆人眼中也慢慢地清晰了起來。她舞動着,用柔嫩的腰肢,靈活的手指,輕盈的雙腳,随着樂曲的快慢舞出了一個神秘的境界。

她的小腿顯得非常輕盈靈活,手上動作變化輕盈而靈敏,身上似有道道彎一般塑造出小巧玲珑的曲線來。

她的動作忽快忽慢、忽而仰頭挺身,傲然秀麗,忽而低頭收手,靜而柔的甜美,細碎的舞步蔓開,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流雲般慢挪,忽而如雨點般輕快,忽而如擊石般堅健。

琴音恰在這時戛然而止,最後一個音符斷的尤為幹脆。仿佛彈琴者掐斷了琴弦,也掐斷了衆人出神的神經。

舞臺上的她也已落舞,款款的站在舞臺中間,她的大眼氤氲,傳遞着神秘,她的嘴一張一合,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穿的是一件綠色的舞裙,腰部收緊、細腰纖細掌中輕。長裙下方斜斜開口……

她該是朱樓裏走出的豔魂,幽麗的而詭異,那該是翠竹裏誕出的妖靈,清寒的卻邪魅,衆人無法抑制的目不轉睛的凝望。一時恍惚,整個廣場悄然無聲,一道道癡迷而驚豔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夜清并不覺得突兀,她知道那是贊嘆,對美的贊嘆,對舞蹈的肯定。

“罂粟!罂粟!”

長久的寧靜之後,廣場上的人們一下子便沸騰了,嚎叫聲似海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夜清看着眼前的沸騰的人海揚唇而笑,她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

“罂粟!我在這裏!”坐在觀衆席第一排的星魂格外興奮,他早已急躁的從座位上起身,手舞足蹈沖着夜清大喊大叫。

夜清瞥了星魂一眼,眸中閃過一抹愁雲:

這個臭無賴無論什麽時候看到他都覺得讨厭。

夜清瞥向星魂的身旁,一身白色長衫的西門晨風灑然站在那裏,他仍然一臉淡然的笑、神情平靜無波,空濛的目光看着她,澄寧而渺遠,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罂粟!”燕丹已朝舞臺上走來,因為他王爺的身份,自然有權力走上舞臺。舞臺周圍的兵士見是莊王,不敢阻攔。

燕丹滿臉燦爛的笑,看向夜清的目光灼熱、明亮。

就是這個女人!長樂城風月樓中她的一支舞魅惑而火爆,讓所有的男人為之瘋狂!而在這京城舞臺上她的舞卻素雅而高貴,讓所有的觀衆為之矚目、失神!

這該是怎麽樣的一個女人?燕丹心中早已經沸騰,現在他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告訴罂粟:他莊王燕丹要娶她!

燕丹正興奮的朝舞臺上走去,然而他還沒有走上舞臺,突見觀衆席上的人群沸騰了。

“下來!下來!”星魂已經帶頭沖着燕丹叫嚷起來。

眼見燕丹要走上舞臺、親近夜清,星魂怎麽會讓他如願,他抓起身邊可以當做暗器的小石子、水果便朝燕丹扔去,一邊怒喊道:“莊王滾下來!”

觀衆席上的衆人眼見莊王即将走上舞臺,嫉妒心作祟忙也抓起了身邊的東西朝燕丹扔去。夜清的一支輕舞已經俘虜了所有觀衆的心,衆人自然不願讓燕丹獨享。

“哇難道你們要造反不成?!”燕丹被“暗器”打中,大聲叫喊起來。

“不準你碰罂粟!”星魂在舞臺下面帶頭沖着燕丹叫嚣。

“對!不準碰罂粟!”上萬名觀衆齊聲叫喊了起來。

星魂見燕丹已經犯了衆怒,便跳上座位席,沖着人群喊道:“燕丹要以莊王的身份威脅罂粟姑娘!我們堂堂男兒豈能讓他如願!?”

“對!下來!”人群中再次發出了狂烈的喊聲。

夜清眼見燕丹朝自己走來,看到他灼熱的目光,她便猜到了幾分,她感覺的出來,這次燕丹要走上舞臺八成會做出讓她為難的舉動。

現在見星魂阻止了燕丹,她心中稍安了幾分,看向星魂的目光中不由得多出幾分感激。她并非不喜歡燕丹,只不過燕丹這個王爺感情太過認真,而夜清是現代女性,她實在不想這麽草率的跟燕丹确定關系。

“莊王!下來!”恰在這時,燕寒突然沖向了舞臺,一邊沖着燕丹喝道。

燕丹聽到爆喝聲,轉頭間正看到嘯王朝他沖來,他頓時皺起眉頭,喝問道:“嘯王!你是在說本王嗎?!”

“正是!現在正在舉行花魁大賽!豈能由得你胡來!”燕寒正色喝道。

随着燕寒沖出,廣場上維持秩序的兵士全都朝舞臺邊靠攏而來,防止觀衆發生暴亂。人群見到如此的變故都停止了喊叫,齊刷刷朝他們凝視而來。

“呵!你是在阻止我見罂粟嗎?”燕丹盯視着他,冷笑道。

燕寒聞言,臉色一愣,鷹目中閃過幾分尴尬的神色,旋即吼道:“本王受命維持京城治安,莊王在此引起了動亂,本王當然要阻止!現在本王讓你回到座位席上。”

燕寒曾屢次破壞他的好事,燕丹見他現在竟然阻止自己跟夜清相會,心中早已大怒,勃然吼道:“放肆!本王若是不回座位席上呢!”

燕寒鷹目一眯,冷哼道:“侍衛何在!”

“在!”燕寒身邊的侍衛郎應一聲便要上千。

“莊王若是你不回去,那本王就要動粗了!”燕寒冷冰冰的說道。

燕丹滿臉黑線,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動武的話他又不是嘯王的對手,一時間便杵在原地有些進退兩難。

燕寒與燕丹對視着、兩人目光陰冷,空氣中頓時便彌漫起了濃烈的火藥味。

觀衆席位上的星魂見到兩人如此,樂的臉上笑開了花,長眸眯起笑得陰險而狡詐,幸災樂禍的看着兩人對眼。

夜清站在舞臺上看着臺下的兩個王爺,心中五味具雜,她恨透了燕寒,每次見到他,她心中的恨意便多了幾分,但是她知道現在不是報複的時候,她會慢慢等待,直到有一天可以有機會将燕寒擊得身敗名裂。

“莊王!表演尚未結束,接下來是裁判點評,何不坐下來看一看呢?!”西門晨風擡眸間看到舞臺上的夜清臉上似有為難之色,便望着兩人笑道。

“好!我便聽西門公子的話!”燕丹正瞅找不到臺階下,一聽西門如此說,便答應道,正好也可以等下看看裁判們會給罂粟什麽樣的評價。

花魁大賽雖然是燕國舉行的,但卻是由燕國的商人們贊助、籌辦的,所以這些裁判中除去燕國官員,還有贊助商,裁判們對參賽者的評價可以直接影響到花魁得主。

燕寒見燕丹妥協了,便冷哼一聲,撤走了侍衛,不過他卻不忘回頭瞄一眼西門晨風,在燕寒看來西門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士。燕寒心中不禁對西門多了幾分猜忌。

“罂粟!罂粟!”星魂見燕丹已經回到了座位上,便賣力的在臺下喊了起來,為她助威。

觀衆們聽到星魂的喊聲,一下子回過神來,忙扯開了嗓子為夜清吶喊助威。

“罂粟!罂粟!花魁!花魁!”暴烈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夜清靜靜的站在臺上,享受萬衆矚目的目光、沸騰如海嘯的吶喊聲。

突然,舞臺周圍響起了一陣铮然的金鑼聲,廣場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随着金鑼聲響起,幾名裁判從舞臺後方步出,到裁判席上落座。

“五名裁判呢!”夜清轉頭看到走出的五人,淺淺一笑,然而當她看到裁判席中間位置上的那人時,她目光陡然怔住了。

那人是誰!?一身藍色布衣帶着滿身的書卷氣,長相清秀,唇紅齒白,眉宇間一派高潔,氣質儒雅,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長發以一方藍色帕子束在頭頂,書生味極濃。

“金……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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