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摩天大樓裏的群衆已經疏散開來,附近的街道也及時封鎖,以免如果炸彈真的爆炸,摩天大樓倒塌頃刻之間産生的沖擊波及。

街道口聞風而至的記者正報道着前線消息。

“東京早間新聞持續為你報道。”

“目前的局勢已經受到了控制,摩天大樓裏的人民群衆已經全部及時撤離,警方介入及時逮捕了埋伏在摩天大樓裏的炸彈犯兩人。”

“從被逮捕的炸彈犯空中得到最新消息,他們此次采用了最新技術的新型炸彈,一個炸彈足以讓整個摩天大樓毀于一瞬之間。”

“距離炸彈爆炸的時間十二點整,僅剩下不足三分鐘的時間。而在不足三分鐘的時間內,要拆除一個全新從未見過的新型炸彈是極其困難的。于是警方在第一時間作出了取舍,已全部撤離摩天大樓,選擇了當下最合适的方法,準備放棄摩天大樓。”

“什麽?你說摩天大樓裏此時此刻還有一名警官未撤離?”

正在報道的女記者被身側帶來最新消息的夥伴打斷。

在短暫交流後,她改變了原來的報道內容,語氣帶着嚴肅。

“得到最新消息,警方并未全部撤離摩天大樓,還有一名警官春澄久司留在了摩天大樓內,選擇拆除炸彈阻止這場爆炸。”

“還有最後兩分鐘,讓我們把鏡頭拉近到摩天大樓七十八樓,一起祈禱炸彈的順利拆除。”

保時捷車內。

伏特加聽着外面實時報道的摩天大樓爆炸案新聞,壓抑眼中的震驚,深吸了一口氣。

波蘭雪樹在警視廳用的名字不就是春澄久司嗎?

那個一個人留在摩天大樓內準備拆除炸彈的警官?!!

他兇狠的臉上出現幾分遲疑,外面新聞報道的聲音那麽大,剛剛大哥應該也聽到了新聞報道的相關內容。

大哥似乎很看重波蘭雪樹……

他側過頭從後視鏡悄悄觀察了一眼琴酒的臉色和反應。

琴酒面色平靜的拿着一根煙,火舌舔舐着煙頭,煙被點燃了。

漫不經心的将點燃的煙放進嘴裏,銀色長發間冰冷的綠色似乎看了一眼新文報道的記者,忽明忽暗的火星和随着紅星模糊不清的臉色。

讓伏特加不禁懷疑,剛剛自家大哥剛剛到底有沒有聽到車窗外記者新聞報道的聲音。

被新聞報道的春澄久司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剛剛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紙箱。

紙箱是個廢棄的大快遞盒,放置在垃圾桶的最底下,被黑色的膠布随意的纏繞着,看的出主人随意的态度。

一入手,快遞盒沉甸甸的重量訴說着炸彈爆炸間那一刻的威力。

如果炸彈爆炸了,以他與炸彈親密接觸的距離,可能到時候連灰都找不到。

省了筆棺材錢。

賺了。

春澄久司一邊漫不經心想着地獄笑話,一邊将紙箱放置在地上。

盤腿坐下,工具箱被他打開放在了身側方便拿取。

骨節分明的手從工具箱中拿出一把尖銳的剪刀,迅速将包裹着快遞盒的黑膠布劃開。

快遞盒內靜靜的躺着一個布滿着各色電線的黑色盒子,盒子電子屏幕上刺目的紅色倒計時映入眼簾。

四十九秒——

黑發青年額前的黑色碎發被汗水打濕,白色衛衣已經看不出最初幹淨整潔的模樣,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水裏撈出來。

炸彈上黑色屏幕印着他蒼白平靜的臉龐,倒計時的紅色燈光将他祖母綠的眼眸深處染上一抹緋紅。

看到炸彈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物品描述浮現在空中。

【綠色的電線——炸彈上一根平平無奇的長的和你頭一個顏色電線,看似平平無奇,實則蘊含哲理。建議剪斷這根電線,他會帶着你去和上帝暢聊人生哲理。】

【七彩的電線——一根花裏胡哨的瑪麗蘇電線,來自制作者的一點點惡趣味,我相信沒有一個公主能夠拒絕減掉一根七彩的瑪麗蘇電線!他可是彩色的诶!聽我的,剪掉它,早日投胎做公主。】

【紅綠色的電線——一根纖細的紅綠色電線,隐藏在衆多電線之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最高端的電線,往往采用最辣眼睛的配色。紅配綠,賽狗屁,剪斷他,上帝陪你一起嘲笑他。】

……

被密密麻麻的嘲諷撲了一臉,春澄久司沉默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拿出一個小鉗子。

從密密麻麻的物品描述出找出了極為簡略的幾條。

【黑色電線——一根毫不起眼的黑色電線,普普通通的電線,建議不要剪他,如果你硬要剪的話,那我也沒什麽辦法。】

【黃色電線——普通到我對其無話可說。】

……

春澄久司沒有任何猶豫的用小鉗子剪斷最外側的黃色電線和黑色電線。

他平淡的看了一眼沒有停止,還在一直不斷變小的倒計時。

二十七秒。

尖銳的鉗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巧妙的避開了外側纏繞的電線,直奔最內部一根細長的白色電線。

白色電線與另一根藍色的電線緊密相連,貼合的很近。

【藍色的電線——一根和白色電線一起貼貼的電線,他與白色電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是愛情!感動天地,建議成全他們,兩根電線一起剪斷,你們三一起親密的同年同月同日死。】

黑發青年平靜的臉色沒有一絲波瀾,換了一個尖嘴鉗,精致無誤的找到兩根電線底部之間的縫隙,尖嘴鉗以一個出乎意料的角度冷靜的卡進兩根電線之間。

生命值随着時間的流逝已經掉到了及格線60,耳鳴目眩,大腦像是被扔進了榨汁機狠狠的攪來攪去。

手臂剛剛還能抑制住的顫抖,現在已經逐漸開始不受控制。

手臂不受控制的顫抖使黑發青年的即将剪斷白色電線的動作被迫中斷。

刺目的紅色倒計時告知着生命争分奪秒的流逝。

五秒……

四秒……

綠色的眸中閃過一絲堅毅的冷厲,左手拿起地上的小鉗子,沒有任何猶豫的直奔大腿,絢麗的紅色綻放開來。

三秒……

新傷口疼痛的刺激讓他清醒了幾分,左手死死抓住顫抖着的右手。

兩秒……

“咔擦”的一聲,白色電線應聲剪斷。

一秒……

瘋狂跳動的紅色倒計時一瞬間消失,室內又回歸讓人窒息的寂靜,炸彈被成功拆除了。

空氣中浮現黑色的字體:炸彈結構熟練度+1,炸彈拆除精準度+1。

大片大片刺目的白浮現在眼前,耳鳴聲嗡嗡的響,像是一瞬間世間的一切都停止了。

黑發青年清瘦的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筝,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跌倒在地。

綠色眼眸帶着模糊不清的霧。

原來生命值掉到及格線以下會暈過去,春澄久司心想。

摩天大樓外街道。

三,二……

沒有一個人說話,衆人同時在心中默默數着炸彈最後的倒計時,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松田陣平低垂着頭,黑色的卷發随着動作垂在額前看不清臉色,雙手死死緊握,手背暴起一根一根青筋。

萩原研二眯着灰紫色的眸子,仰着頭,死死盯着摩天大樓視線內根本看不清模糊的七十八樓。

初夏的風夾雜着燥熱,讓在場的所有人神情更加緊繃和躁動。

十二點整!

警察們仰着頭看着摩天大樓的腦袋一僵,還有部分警察不忍的低下了頭。

街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預料的巨大爆炸聲并沒有響起,也未看見沖天的火光,高大的摩天大樓依舊直直的屹立着,沒有高樓的崩塌,也沒有硝煙的彌漫。

在短暫的寂靜後,圍觀的人民群衆爆出了巨大的欣喜聲。

“十二點整了,摩天大樓沒有爆炸!”

“炸彈這是被拆除成功了?”

“牛啊!太牛了!”

“摩天大樓裏拆炸彈的到底是哪個神仙警察?”

“好像之前的新聞報道說叫春澄久司。”

“春澄久司!好名字!”

“好像見證了一場奇跡的發生。”

“把好像去掉,這就是奇跡。”

“在所有人都放棄拆除炸彈撤離摩天大樓的時候,春澄警官站了出來,一個人成功拆除了炸彈!”

一旁被扣押着的炸彈犯,瞪大了雙眼,滿臉不可置信,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一直高度緊繃的目暮十三終于松了口氣,陰沉着的臉也輕松了幾分。

真不愧是警校第一名畢業的春澄,每次和他一起解決案件,就很心安。

在到達十二點整的第一時間,松田陣平沖了出去,直奔摩天大樓入口。

目暮十三:“松田!”

雖然十二點整炸彈沒有爆炸,但他們并沒有看到七十八樓春澄久司的具體情況,也沒有聯系上春澄久司。

這意味着他們并不能知道威脅到底有沒有真正的解除。

并不能保證下一秒摩天大樓會不會一瞬之間發生爆炸。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陣平迅速離去的背影,連忙在後面趕

雖然他也明白目暮警官沒說完的話下隐藏的意思,目暮警官知道的事情他和小陣平當然也知道,不外乎是現在的摩天大樓并沒有完全解除危險。

等他趕到七十八樓的時候,松田陣平已經把暈倒在地的春澄久司攔腰抱起。

“萩原。”好友的聲音響起,萩原研二應聲望去,伸手接過了昏迷的春澄久司。

狹小的密室到處暈染着血花,他手裏的春澄久司更是虛弱的不成樣子,比上回在咖啡館見到的狀态還差。

黑發青年白衛衣上血跡斑斑,眉頭緊鎖,面色帶着失血過多的蒼白。

明明已經昏迷過去了,血肉模糊的雙手,左手依舊死死攥住右手手腕,指甲深深嵌入手腕的皮膚裏,帶着紅色的血液。

地上散落着尖嘴鉗和小鉗子。

還有青年大腿處一看就是小鉗子造成的傷口。

根據好友之前描述的春澄久司情況,雙手受傷控制不住的發抖,他幾乎可以推斷出來,青年為什麽會呈現這樣一種姿勢。

另一邊的松田陣平已經檢查完地面上的炸彈,炸彈的電線被剪的很果斷,每一剪刀都沒有任何的差錯,是足以列入警校當教科書模板的一次成功的拆彈。

在确保炸彈被成功拆除後,松田陣平呼叫了目暮十三。

先讓目暮警官聯系了一輛救護車,再将樓上的情況進行了基本描述。

他走向抱着春澄久司的萩原研二,将春澄久司緊攥着右手的左手松開。

救護車呼叫着鈴聲來到現場。

伏特加看着穿着警衣的萩原研二将昏迷狀态的波蘭雪樹抱上救護車。

他又看向自家大哥。

琴酒面無表情輕飄飄看了一眼被抱上救護車重傷狀态的波蘭雪樹,碾碎冒着火星的煙頭。

低沉的聲音帶着冷厲。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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