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東京終于結束了連綿多日的陰雨天,迎來了陽光明媚的晴天。
淺金色的陽光透過幹淨明亮的窗戶,将偌大的會議室籠罩進淺黃色的溫暖,但此時會議室裏的氛圍卻談不上溫暖。
“長谷川健太郎,今年四十一歲,父母早亡,自小在東京明日陽光孤兒院長大。自小成績優秀,履歷非常的漂亮,在學校和社會上都有不錯的口碑。在他二十五歲畢業那年回到了養育自己長大的孤兒院,成為孤兒院一名免費的心理醫生。”
目暮十三在猶豫的片刻之後,翻看着手上的資料,繼續說明此次案件的情況。
“說是孤兒院的心理醫生,但其實他在孤兒院內權力很大,瑣事都是院長在管,但真正的大事方向都由他來把控。”
“因為此次事件的嚴重性,專門的心理醫生對孤兒院的所有兒童進行了一個訪談。”
目暮十三的話語微頓。
“在訪談中發現,孤兒院所有兒童從年齡最小的兩歲到年齡最大的十五歲,都被長谷川健太郎在這些年期間下了相關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
這個結果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漫長過于寧靜的沉思,松田陣平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握緊,萩原研二默默皺起了眉頭。
連坐在一旁記錄談話內容的警員手上記錄着的筆也停頓了一瞬間,才又重新記錄內容。
目暮十三微微地吸了一口氣,拿着資料的雙手有些許顫抖,日夜不休的忙碌,讓他的面色顯得有些疲憊,眼下帶着明顯的青紫色。
“三十八名兒童加上在帝丹小學自殺的兒童和離開孤兒院自殺的渡邊真跡,一共四十名兒童,無一幸免。于是我們專門走訪了這些年,從東京明日陽光孤兒院走出去能找到的兒童,得到了一個膽戰心驚的數據。”
“根據最早能追溯到的記錄,長谷川健太郎在25歲進入孤兒院開始,便對開始對兒童下手,至今16年,累計兒童上千名。”
十六年,上千名兒童。
一個又一個沉重可怕的數字,壓的整個會議室都透不過氣來。
說這目暮十三話語停頓,擡頭看向了坐在他對面的春澄久司。
萩原研二剛剛就凝重的神色變得更加低沉,眉頭緊鎖着,腦海迅速閃過一個念頭。
春澄前輩五歲前是待在東京明日陽光孤兒院的,也就是說……
長谷川健太郎進入孤兒院的那一年,是春澄前輩待在孤兒院的最後一年。
碰上了——
萩原研二灰紫色的眼眸半阖,帶着揮不開低沉的情緒,看向春澄久司。
默默計算了一番的松田陣平,也想到了什麽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端坐在會議桌前的春澄久司。
突然萬衆矚目的黑發青年,端端正正的坐在會議桌前,即使身上纏繞着白色的繃帶,他的腰背都是挺直的,淺藍色的衛衣襯托的他整個人看起來陽光明媚。
突然被所有人望着的春澄久司,青綠色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思索,試探性的勾起一個禮貌的笑容。
怎麽全看着我。(?)
全程耳鳴,沒有聽到目暮十三一行話的春澄久司此時此刻有些懵。
目暮十三看着有些迷茫的黑發青年安靜了片刻,神色疲憊的在手機下寫下了一行字。
[春澄警官,長谷川健太郎剛入職孤兒院的那一年,我們詢問了能聯系到早期在孤兒院工作的人員,5歲的你與他有過長達一年的密切接觸。心理學專家查看了你相關的視頻,推斷你應該是長谷川健太郎第一個下心理暗示的對象。]
長長的一段文字包含着大量的信息,映入春澄久司青綠色的眼中。
啊喂?
他是長谷川健太郎第一個下心理暗示的對象,他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目暮十三拿着手機的手指緊繃,心理專家說的話閃過腦海,神色凝重。
春澄久司應該是反社會人格長谷川健太郎的第一個作品,他與其他的兒童不同,對心理暗示的觸發條件童謠沒有反應。
具體的情況要等和他面對面交談之後,才能判斷。
等春澄警官的暫時性耳鳴好轉,讓他見一面。
[等你耳鳴恢複,需要見一面警視廳的心理醫生。]
春澄久司緩緩的點了點頭。
***
[啧,春澄久司又被下心理暗示了,真的多災多難,老賊這一天天都在想什麽。]
[這樣來看,春澄警官的身份真的問題很大,又孤兒,又從小和反社會人格親密接觸,感覺不太妙啊?73不會偷偷埋了個驚天大雷吧?]
[長谷川健太郎這種不就是典型的反社會人格,拿那麽多無辜的兒童自殺取樂,社會敗類。(火冒三丈)]
[已經開始害怕了,感覺這個心理暗示是伏筆,老賊肯定想幹點什麽壞事,最後不會搞一出春澄老婆是酒廠的。(暴言)]
[春澄老婆的心理暗示與其他兒童的不同,那到底是什麽啊?!]
[幸好長谷川健太郎和孤兒院一起被燒了,心理暗示應該也不是大問題吧,為什麽真都要和酒廠聯系起來啊喂!(。)]
[老賊這一天天都在迫害春澄警官,什麽時候能放過我崽啊。(雙手合十)]
[快瘋了,這還沒正式講春澄久司的過去,就已經暴露出這麽多玻璃渣子了,孤兒院長大、心理暗示……麻了,感覺有一把無形的大刀懸在我的頭頂,什麽時候落下全看老賊心情。]
[頻繁刀子看的我最近整個人都抑郁了,我想看點別的,比如紅黑碰撞啥的。(蒼蠅式搓手手)]
***
會議室漫長的談話過後,春澄久司在松田三人嚴看死守下又開始了漫長的養病日常。
單人病房衛生間裏,黑發青年一個人站在明亮的鏡子前,鏡子倒映出青年清隽的面貌。
白熾燈明亮的燈光有些晃眼,青年垂着眼睛,右手被綁了繃帶,清澈的水流下左手被反複清洗。
姓名:春澄久司
身份: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爆炸物處理班一名默默無聞的普通警官
等級:lv5
生命值:78
精力值:99
技能:中級射擊技能,中級拆彈技能,中級易容術——
成就:背道而馳的最後一名警官,生與死的交界線起舞,火海中屹立不倒的守護者——
道具:一份杳無音訊的死亡,一道神奇的電波——
在磕了酒廠的藥後生命值又被艱難的坎坎拉到了78,連暫時性耳鳴都好了。
他現在看着藥後面備注賤嗖嗖的“白罐罐,白藥藥,吃完一起躺板板”都充滿了親切。
酒廠出品,必屬精品。(x)
在暫時性耳鳴好後,他本來應該去警視廳見一面心理醫生,但在見心理醫生前先迎來了酒廠任務。
春澄久司站在鏡子面前,扒拉了一下系統個人技能裏的中級易容術,然後關掉了面前透明的個人頁面。
幾分鐘後,一名陌生的男子離開了醫院。
***
港口。
昏暗的夜色下,海浪拍打着沙灘,一輛巨大的輪船悄無聲息的靠在岸邊。
“動作都給我快點!”
“箱子不要磕到碰到了,你們知道裏面裝着的是什麽嗎?要是把箱子裏面的東西磕壞了,給不了你們好果子吃。”
一名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耀武揚威的對着搬箱子的工人揚了揚自己的拳頭。
被他責罵的四名工人,共同擡着一個巨大的木箱,木箱很沉。
見監督的中年男子轉過頭去罵另外一組的時候,擡箱子的一名工人暗自不屑的撇了撇嘴,和身側的三名同伴低聲抱怨道。
“啧,他也就只敢對我們這麽耀武揚威了,整天威脅這個威脅那個,一會兒說我們擡得慢了,一會兒說我們擡的快了,整天就知道挑刺。”
另一名工人也低聲附和的:“就是,你看他那個狗腿子,現在見了組織裏其他幹部笑的比花都燦爛。”
被工人讨論的中年男性,此時此刻一張皺巴巴的臉笑的和扭曲菊花一樣,他俯着身子站在一名銀發男性身側,彙報最新的工作情況。
海邊的夜風吹起男子銀色的長發,露出那一雙眯着的暗綠色眼眸。
他站在輪船前,一邊聽着菊花臉的彙報,一邊漫不經心的看着來來往往不停往輪船上搬運箱子的人。
一名棕發青年穿的一身淺灰色風衣出現在港口,這一次青年依舊是陌生的臉龐,淺藍色的眸子。
來了。
琴酒擡起眼晦暗不明的狼眸,看了一眼身側的伏特加。
銀發男子身側魁梧的伏特加心領神會,揮了揮手,讓喋喋不休彙報的人退下。
伏特加打量着來人,依舊是陌生的臉龐,但這個時間點,能被他們的人放進來的出現在這裏的青年只能是——
波蘭雪樹……
棕發青年的代號浮現在腦海中,伏特加觀察了一下身側自家大哥沒有任何反應的面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再加上波蘭雪樹上一次和他們碰面也易容了,這一次出任務改頭換面也很正常。
在他思索的時刻,波蘭雪樹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側。
琴酒看着面前的來人,擡起暗綠色冷厲的眼眸,低沉嘶啞的聲音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
“雪樹,聽說你聾了。”
!!!
此話一出,身側的伏特加瞳孔一震,自家大哥這是挑釁吧,今天還要一起出任務呢,他急忙看向對面波蘭雪樹的臉色。
波蘭雪樹卻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一抹淺淡的笑容在臉龐上綻開,他笑盈盈地點了點頭。
“是的。”
伏特加見波蘭雪樹的回答暗暗松了口氣,他都差點以為要打起來了。
琴酒看着面前笑着點了點頭的波蘭雪樹,意味不明的嗤笑一聲。
即使琴酒的嗤笑聲不是很大,但兩人這麽近的距離,波蘭雪樹肯定聽得清清楚楚。
伏特加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了上來,卡的嗓子眼不上不下,他看向針鋒相對的兩人。
波蘭雪樹笑眯眯的彎起眉眼:“謝謝關心,gin。”
伏特加剛提上來的一口氣又松了下去。
聞言,琴酒不再看面前的人一眼,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
一波三折,伏特加又吸了一口氣,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波蘭雪樹眯起淺藍色的眼睛,沒有任何生氣跡象,笑眯眯的跟上前面琴酒冷漠離去的身影。
伏特加再再再次松了一口氣,見狀也急忙跟上前面兩人。
春澄久司走在琴酒身側,微垂着眼,不留痕跡的打量着周圍來來往往的工人,工人手中都搬運的巨大木箱子。
[巨大的木箱——一個需要4名工人擡動的巨大木箱,一輪船一共有28個巨大木箱,請問一共需要多少名工人?智商如你,肯定不知道。建議羞愧難當的你打開木箱,搶過箱內物品,對着自己太陽穴來上一槍。]
軍火——
箱子裏的都是軍火,這一艘巨大的輪船,運送的全是這樣的軍火,一共有28個巨大的木箱,可以想象這是多麽大一批數量的軍火。
通知任務的時候,并沒有說具體是什麽任務,只說是押送一批組織的物資,沒想到是一輪船的軍火。
組織還挺有錢。
春澄久司擡頭看向面前噴着蒸汽的巨大輪船,緩慢的眨了眨淺藍色的眼眸。
他漫不經心地想到這個淺藍色的美瞳不是很舒服,下次得換一個牌子。
***
港口不遠處的街道,剛和松田陣平分開的萩原研二一個人懶懶散散的走在馬路上。
一道全黑的身影突兀的闖進他的灰紫色的眼眸中。
常年高敏銳的反應,讓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證明趕時間的中年男性。
身影是一名中年男性,長着一張兇神惡煞的臉的臉,左眼處貫穿着一道巨大的傷疤,讓他本就兇狠的臉顯得更加吓人,是走路上都能吓哭小孩的那種類型。
男性穿着全黑的西裝來去匆匆,似乎急着要處理什麽事情。
耳側也有一道圓形的疤痕,從疤痕的大小和形狀判斷,是——
槍傷。
分辨出疤痕是由槍導致的萩原研二,笑眯眯的臉色變得面無表情。
他放輕自己的動作,眯起灰紫色的眼眸不留痕跡的仔細打量不遠處的男性。
男性褲腰處口袋微微微微凸起,看形狀應該是槍支。
黑色的褲腳處帶着點點水漬,看水漬的深淺程度不像是水,更像是鮮血濺到了上面。
槍傷、口袋裏攜帶的槍支、褲腳處疑是鮮血的水漬……
不對勁。
萩原研二眉頭微微皺起,面色變得沉穩,他将身子隐藏在建築物後面,不留痕跡地跟上前面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