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桑筠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就要尖叫出來,但那人影先一步猜到了她的意圖,猛地撲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力道大到讓她仰面倒了下去,椅子咣當撞地,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還好有椅子上的頸枕墊了下,她的後腦勺才沒有和地板親密接觸,但盡管如此,她還是摔得很重,整個後背都麻了,小腿還被椅子給撞了下。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桑筠疼的眼淚都要冒出來了,但讓她更為恐懼的是壓在她身上的人,整間屋子裏漆黑一片,她根本沒辦法看清楚對方是誰,嘴被捂着,只能唔唔地發出幾聲含糊的抗拒。
照理說見到她反抗,對方應該把她的嘴捂得更嚴的,但聽見她的聲音,這人反而松了松手上的力道,騰出一只手來擦拭她的眼角,刻意壓低的聲音與撲面而來的粗喘混在一起,“別叫。”
桑筠下意識側過臉去,想要躲避對方的接觸,卻聽見伏在上方的男人開口說,“只要你不叫,我就松開你。”
她頭一回遇見這種事情,吓得要死,極度緊張的時候,也分辨不出面前這人的聲音是不是熟悉的,一時半刻也猜不出他的用意,但不管是誰,肯定不是好人。
“你答應了的話,就點點頭。”
桑筠心裏又怕又憋屈,可雙手被對方死死扣着,雙腿也被壓制的無法動彈,她只能艱難地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他的建議。
男人好似松了口氣,挪開了捂着她的手,嗓音沙啞道,“其實我……”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桑筠給打斷了。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快來救我——唔!”
桑筠又不是傻子,對方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證明公司說不定還有人在,她不趁着這個機會呼救,難道要任對方胡作非為麽。想到這裏,她得到自由後當即不管不顧地邊掙紮邊高聲尖叫了起來。
只可惜力量懸殊,她根本沒辦法從男人的桎梏中逃脫,剛呼救了兩聲,又被對方死死給捂住了嘴。
男人明顯很生氣,手忙腳亂地按住桑筠,聲調也擡高了一點,“……都說了讓你別叫了!!”
桑筠掙紮的厲害,互相拉扯間,連衣服都被扯壞了。
布帛的撕裂聲讓桑筠短暫地恐慌了幾秒,掙紮的動作愈發大起來,唔唔唔地讓他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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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動!”男人朝她的臉伸過手去,指尖觸碰到一片濕漉漉,聲音忽然弱了下來,“……也別哭了。”
桑筠心裏害怕,以前看過的什麽與歹徒周旋的視頻與方法全都忘了一幹二淨,她不顧身上的疼痛,用盡力氣對男□□打腳踢,想要鬧出更大的動靜來好讓人救她。
就算沒有,只要有一點機會,她都會奮力跑出去。
正當男人想要用全力來壓制她的時候,桑筠身上忽然一輕,遮擋在面前的黑暗褪去了些許,随着與嗚咽風聲一起撞在窗戶上的暴雨,對她動手的男人狠狠撞在旁邊的桌椅上,把桌上的東西都掃在了地上,叮鈴咣當一連串的響聲。
是誰?!
桑筠艱難地要從地上爬起來,小腿卻在這種時候抽了抽,她腿下一軟,又重新倒了回去。
“桑筠!”
腳步聲急匆匆地停在她身邊,帶着體溫的外套兜頭罩住她,桑筠感覺到一雙有力的臂膀環住了自己,用力地将她摟了摟,往溫暖的熱源靠近。
居然是秦眠。她有些失神地想。
自從上次江懷瑾跟他提過桑筠的事情後,秦眠就稍稍上了心,下班前一定會來她的美術組外面轉一圈,确定她已經回家了之後再離開。
如果她還在加班的話,秦眠就會等到她離開之後再走。
主要是那天在桑筠家外轉悠的影子在秦眠心裏種下了一個疑影,加之桑筠又發現自己的東西被人動過了,他總覺得哪裏有問題,想着幹脆看着她一點,大家都能安心。
剛停電的時候,秦眠想到的也是江懷瑾曾經說過的關于剪電線的玩笑話,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只想着去看看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停電。
就在秦眠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立即意識到了不對勁,桑筠今天在加班他是知道的,半個多小時前他才去看過她一回,見人正畫的投入,便沒有進去打擾。
想到這裏,秦眠心裏頓時有了種強烈的預感——桑筠那裏或許會出事。
而當他急匆匆趕到的時候,聽見的就是桑筠稱得上是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其實秦眠這兩年已經很少跟人動手了,用拳頭去講道理,終歸不是他喜歡的方式,更多時候,他還是喜歡像桑筠調侃他的那樣,當個衣冠楚楚的變态精英,兩三句話就能截斷別人的生路。
今年他破了兩回戒,一次是在北京,他當着桑筠的面教訓了那幾個混混,另一次則是現在。
“秦眠——”她用哭腔叫他,頭發散亂着,雙眼含淚,眼尾被拉長了兩道殷紅的顏色,扁着嘴,看上去可憐的要命。
“好了,沒事了。”他放緩聲音,“你安全了。”
秦眠俯身将桑筠從地上抱了起來,她吓得不輕,條件反射地用雙臂摟住了他的脖頸,将臉埋進他懷裏,整個人抖得厲害。
她該是漂亮矜貴的桑大小姐,不該像現在這樣,在他這個——暫且稱是朋友吧,尋找那麽一絲庇護與安全感。
任何人都不應該讓她落淚。
男人被秦眠那一腳踢得不輕,疼的在地上蜷縮成一團。明明短時間內站不起來,卻還是在秦眠把桑筠抱起來的瞬間滋生了想要搶走她的想法。
“桑筠。”秦眠側過臉去看她,倆人在這瞬間離得極近,近乎鼻息交纏,他難得放緩了語氣說話,嗓音格外溫柔,“我的手機在外套口袋裏,你拿出來,照亮他的臉。”
桑筠頓了下,她的确也很想知道這個襲擊她的人到底是誰,現在秦眠在這裏,她的底氣足了點,只是還未能從恐懼中抽出身來,摸索着口袋的手指都是顫抖的。
聽見秦眠的話,地上那人艱難地想要爬起來跑走。他是故意拉下電閘的,公司的監控沒有UPS系統,斷電就沒辦法再監控了,本來想趁着這個機會來找桑筠,結果半路殺出來秦眠這個程咬金,壞了他的好事。
要是現在不走,等會兒就走不掉了。
秦眠像是看出了他的意圖一般,以抱着桑筠的姿勢又上來給了他一腳,順勢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冷聲道,“別想跑了。”
桑筠也終于摸到了秦眠的手機,在一片足以蓋住所有聲音的暴雨聲裏打開了手電筒,照向對方的臉。
男人下意識就要躲避,可秦眠卻在此時加重了腳下的力道,他疼的大叫一聲,沒能立即把臉給擋起來。
桑筠在看見對方面孔的那瞬間愣了下,“……是你?”
仿佛有一條無形的線般,穿起了所有的細節。
怪不得他們在烏鎮的時候見到過小霍好幾回,從搖橹船下來的時候他就在岸上等,隔天去月老廟,又能撞見,還有那天秦眠送她回家,去車庫挪車的時候,小霍還跟他們打了招呼。
哪有什麽巧合,明明是他在跟蹤她!
還有被動過的杯子,兩次被人私自碰過的蜂蜜……
桑筠氣得叫起來,“你是不是變态啊!!”
江懷瑾接到秦眠打來的電話,連飯都來不及吃一口,頂着暴雨立馬驅車趕回公司來找他們。
秦眠三言兩語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說有人故意把公司的電閘給拉了,借此機會來騷擾桑筠。
他提心吊膽了一路,路上還差點闖了個紅燈。到秦眠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桑筠慘白着一張小臉,裹着不屬于自己的外套,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
但這還沒完,秦眠又告訴他,這個霍連澤不承認自己故意把公司的電閘給拉了。
他只說自己只是喜歡桑筠,知道她這幾天都在加班,停電了之後怕她害怕,想要來找她說說話,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沒能把話解釋清楚,而桑筠又太激動了,所以才在慌亂間不小心扯壞了她的衣服。
桑筠聽到這冷笑一聲,“那這麽說還要怪我咯?”
霍連澤的目光黏在桑筠的身上,有種近似于病态的迷戀,與那天在烏鎮上見到的年輕人截然不同,看得人莫名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看着桑筠,放緩聲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眠皺了下眉毛,往旁邊挪了兩步,擋在桑筠面前,同時也隔絕了他的視線。
霍連澤不介意桑筠前面還站着這麽位大佛,仿佛視線好像能穿透他一般,繼續道,“我真的只是想來和你說說話。”
桑筠才不吃他這套,“別裝了!我放在茶水間的東西是不是你動的?”
霍連澤對着秦眠,露出了一個有些茫然的表情,“什麽?”
江懷瑾擡手拍了下額頭,手底下招進來這種員工,是他的問題。先前與霍連澤相處的時候,沒發現他是這麽一個東西,結果現在隐患露出來了,還差點傷害到桑筠。
她是過來幫自己的忙的,江懷瑾始終記得這一點。
如果不是這樣,天知道大小姐現在在哪個國家游玩呢,又怎麽會受這種欺負。
他想了想道,“報警吧。”
“不行。”
秦眠愣了下,似乎是沒想到這句話是從桑筠口中說出來的,側過身望向她,“什麽?”
桑筠現在冷靜下來了,回想這整件事情,霍連澤明顯就是有備而來,監控沒辦法查,而要說去驗杯子上的指紋就更扯淡了,早被洗幹淨了。
抓不到他的證據,報警又有什麽用。撐死了拘留幾天,罰點錢。
桑筠單手扶着額,靠在沙發扶手邊,淡淡道,“開除他吧,今晚就收拾東西走人,明天讓財務結工資,直接在線上交接,公司就不用過來了。”
霍連澤猛地擡眼看向桑筠,“桑組長,我真的……”
“不用說了。”桑筠不耐煩地別過臉,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別再出現在我眼前,不然我保證,你以後別想在正規的公司找到任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