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線索
陌舞等人離開的第二天,便有一個身着青衣的年輕男子帶着數十個侍衛來到了禦劍山莊,說是陌将軍讓他來找南宮封和睿宇的,南宮封和睿宇跟他見面後向衆人說明了情況,此人是陌舞麾下的副将冷楓,是來跟進錢巡撫被殺的案件的。那這是否就意味着朝廷只看中了這場兇殺案,而将平國寶藏拱手相讓呢?
衍空大師捋了捋花白的長須,皺了皺眉。
不是不要,而是不需要……
為何不需要呢?再怎麽說平國寶藏也是筆巨大的財富,若得到了對定國安邦很有好處,可為何他們會放棄呢?其中的緣由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就在衆人思考着這句話的意思的時候,一個侍衛匆忙趕來,在冷楓耳邊上說了幾句,冷楓的臉色微變,他向衆人道:“各位,我們巡邏的士兵在縣城外十裏處的湖裏找到了一具女屍,從衣着上判斷,應該就是前不久失蹤的妙雲。”
一語出,驚四座。
衆人面面相觑,南宮封和睿宇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于是衆人便來到了發現屍體的地方,只見那裏已經圍滿了人,正跪倒在地上哭泣的女子,南宮封和睿宇認出來了,那是栖鳳樓的老鸨玉娘還有幾個姑娘。
冷楓一來,那些士兵便趕忙讓出了一條道來。
衆人低頭一看,饒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江湖人士在見到這樣的場景也忍不住側目,有幾個剛踏入江湖入世未深的少年更是捂住口鼻,趕忙別過頭去,差點嘔吐出來。
河岸邊,女屍就這麽躺在那裏。
說她是穿着衣服的,她全身□着,衣服只是用一根繩子綁在了她的身上,像是故意讓人知道她的身份是妙雲。因為在水中泡的太久的緣故,那□的身體已經無法分出哪塊是哪塊了,身體浮腫的就像是一條褪了皮的菜蟲一般,臉也腫得無法分辨,唯獨那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裏面的恐懼與痛苦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惡寒。
“仵作,檢查的如何?”冷楓皺着眉,對檢查完屍體,在水邊洗手的仵作,問道。
“回大人的話,因為屍體在水中浸泡的時間過長,根本無法斷定其死亡時間以及死因,看來得帶回衙門剖開才能得到進一步對的線索。”仵作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顯然這件案件很是棘手。
“那你就帶回去好好檢查一番,一有消息馬上找人通知我。”冷楓揮了揮手,道。
仵作領命,幾個士兵便将屍體移至擔架上随着仵作往衙門走去。
南宮封皺着眉頭,看向一旁的睿宇——怎麽看?
睿宇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切線索都斷了,這件案子還真夠棘手的。
南宮封點頭表示同意。
下午時分,冷楓來到了南宮封的房間,碰巧睿宇、莫珏還有赤顏都在。
“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線索?”南宮封看向冷楓問道。
冷楓搖了搖頭,臉上皆是失落的神色:“仵作回話說,死者肺腔并沒有積水,內裏也沒有泥沙或其他水中的雜質,斷定不是溺死的,而是在死後被人扔入河中,但死因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這結果倒也不是出乎意料,以南宮封和睿宇的推測,錢巡撫之所以會中毒而死,是因為在與妙雲魚水之歡之時誤食了塗在妙雲嘴上和臉上的摻有蝕心毒的胭脂,那麽對于塗有這蝕心毒胭脂的妙雲定也中了蝕心毒,死因應該是蝕心毒無誤。兇手将其扔入河中應該是想掩飾死因。
睿宇忽的想到了一件事情,他趕忙轉頭看向赤顏,問:“赤顏,你說過凡是中了蝕心毒的人三天之後本身便如同是蝕心毒,任誰碰了都會毒發身亡,那為什麽仵作碰妙雲并沒有什麽事情呢?”
“那是因為被水浸泡過的緣故吧。”赤顏用塗滿豆蔻的手指揉了揉眼睑,思索道,“不過蝕心毒并沒有因此而消失,頂多是減緩了時間。冷大人,你得讓仵作盡快将屍體火化,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冷楓悚然驚動,道:“我這就去!”于是便快步地離開了。
等冷楓離開之後,莫珏和赤顏也就離開去吃東西了,屋裏就只剩下南宮封和睿宇兩人了。
摩挲着白瓷杯,睿宇不由得感嘆:“這蝕心毒還真夠陰狠的。”
“對啊。”南宮封表示贊同,“中毒的人死了之後竟還會贻禍他人,到時候真的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還好當時有赤顏攔着你,不然你還真是怎麽死也不知道了。”想起上次那件事情,睿宇不由地笑了起來。
南宮封狠狠地白了一眼,忽然很認真的靠過去:“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會開心還是難過啊?“
睿宇一怔,擡頭,便見南宮封放大的瞳仁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距離近的睿宇甚至可以從他的那對桃花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由得有些尴尬,微微側過頭去,想了想,并沒有說話,可南宮封卻似乎并不準備就此放過他,他俯身再靠近了些,呼出的熱氣就這樣撲騰在睿宇是臉上,癢癢的,讓他的耳後根微微地紅了起來。
看到他這樣的神情,南宮封暗自偷笑了一下,直起身子,道:“我也餓了,我們去天塵酒樓吃飯去吧。“
“哦……哦,好的。“直至南宮封走遠,睿宇才反應過來,便趕忙跟上南宮封的腳步,在擡腳的那一刻他的腦海中忽的閃過一絲光亮,不知道是什麽,等他再去回想的時候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皺了皺眉,腳步淩亂了起來,然後就這麽一不小心絆倒了門檻,只聽得”砰——“的一聲,然後伴随着兩聲慘叫聲,睿宇倒只是被吓着了大叫了一聲,而南宮封則是被莫名的壓倒在地上痛得叫了起來。
南宮封是一路瞪着睿宇來到天塵酒樓的,睿宇實在是受不了了,到最後只得求饒,舉起一根手指,笑道:“一壇女兒紅怎麽樣?“
南宮封瞥了他一眼:“兩壇!“
“好吧,兩壇就兩壇。“睿宇只得認栽地答應。
南宮封這才放過他,勾起嘴角,開心地走進天塵酒樓。
紫檀八仙桌上。
蘭花細瓷碗,镂花銀盤中,裝滿了豐盛的佳肴。
靈芝山雞煲、珍珠桂圓炖官燕、百合片炖豆腐、釀紫姜尖兒、清炖蟹粉獅子頭,都是天塵酒樓有名的招牌菜,對了,怎麽可以少了女兒紅呢。
将酒壇傾斜,往玉盞中一倒,滿了之後便将酒壇給了睿宇,睿宇接過,也倒了一盞,兩人你一盞酒,我一口菜的,吃得不亦樂乎。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有人叫了一聲七弟,睿宇聽着聲音很熟,便往下一看,就見一男一女站在那,笑着朝他揮手。
“大哥大嫂?”睿宇很是驚奇,這個時候大哥大嫂怎麽會道祿縣來呢,難道是因為三劍的事情,還是殺人案呢。
“我下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睿宇回頭,看向南宮封,此刻南宮封正喝得盡興,他雖與睿宇關系好,但對于睿宇那幾個哥哥卻只是泛泛之交,所以不見也罷,睿宇見他搖頭,也便不強求,就自個下去了。
“大哥大嫂,你們怎麽來了?”在他們面前坐下,睿宇問道。
“是爹叫我們來的。”睿南笑道。
“是為了三劍的傳說?還是兇殺案?”睿宇有些不明白了。
“是為了你。”身着淡紫色長裙的睿家大嫂趙熙然的嘴角揚起。
“我?”睿宇明顯一驚。
“是啊,爹是怕你在外面不懂得變通,到時候惹禍上身,所以就叫我們來看着你。”趙熙然用手指指着睿宇,嘴角的笑意更濃。
“大嫂,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懂的分寸的,爹也真是的。”睿宇很是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趙熙然笑而不語。
“對了,你還是和南宮封在一起?”睿南忽的來了這麽一句,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擡頭看向了二樓窗前正在喝着酒的南宮封,南宮封感覺到有人在注意他,往下一看,見是睿南,不由得勾起嘴角,朝他拱了拱手。
睿南也笑着拱手回敬。
“對啊,怎麽了,大哥。”這個問題讓睿宇有些莫名其妙。
“沒事,就是問問。”睿南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我們七弟和南宮少俠的感情真好啊。”趙熙然看着睿宇,眨了眨眼,眼瞳中滿是促狹,“而且聽說那天在家的時候,你們兩個是睡在一起的哦。”
“什麽啊,這點我要澄清!”聽趙熙然這麽一說,睿宇不由得有些急了,臉也不自然的變紅起來。
原本在那邊自斟自飲喝得不亦樂乎的南宮封感覺到樓下的三人正在讨論自己,不免好奇地往下一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因為是酒樓,人多口雜,所以在二樓的南宮封根本就聽不清楚三人在說些什麽,但卻看到睿宇的嘴巴的形狀,不由得愣住了。
成親?
睿宇是在說成親?!
難道睿南和趙熙然來是為了讓睿宇回去成親的?!!
于是他整個人就這麽懵住了。
而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句話讓南宮封給誤會的睿宇不住地跟哥嫂解釋着,但總覺得越說越錯,越說越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到最後索性就不開口了。
睿南和趙熙然相視一笑,也不再逗他了,然後就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來了祿縣,怎麽的也得去拜見一下禦劍山莊給刑克塵吧。
睿宇送兩人離開後,便上了樓,本想坐下吃菜的,卻看見一臉愣怔的南宮封,不明地走到他面前,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封,你怎麽?”
那手在他面前晃了好久好久,南宮封這才反應過來,然後劈頭一句就是:“睿宇,你要成親了?”
“啊?”睿宇整個就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看着南宮封,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問,“誰說我要成親了啊?”
“是你自己剛才說的啊。”南宮封皺着眉看向他,就算是真的要成親了,也不需要瞞他吧。
“我哪有說過這話啊。”睿宇白了他一眼,這家夥又要玩什麽花樣。
“明明就有!”
“沒有!”
于是一段雞同鴨講之後,睿宇總算是知道問題出在哪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嘴角在猛烈地抽搐着,在回答之前,先狠狠地白了南宮封一眼:“你在聽些什麽啊,我說的明明就是澄清,哪是什麽成親啊!”
然後就換南宮封嘴角抽搐了,好小子你是在玩我是不是!他橫了睿宇一眼,沒好氣地道:“不還是成親嗎,想成親就成親好了,你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嗎?”
“我哪有遮遮掩掩啊。”好吧,是他一時心急沒有解釋清楚,睿宇呼了一口氣,調整了心态,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解釋道,“我剛剛說的是澄清事實的澄清,不是娶妻生子的成親。”
這下南宮封愣住了,過了幾秒鐘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不由尴尬的咳了幾聲:“那你也不早說。”真是的,就該早點解釋清楚嘛,害得他剛才都沒心情喝酒,好多都浪費得倒在了地上,他一個叫心疼啊。
睿宇白了他一眼,剛想說是你自己反應過大而已,那怪得了他。不過這點他就有些不明白了:“我說,明明是你自己反應太大了好不好,就算我真的要成親,你也不需要這個樣子吧。”
“喂,如果你真的要成親娶別人,我的反應能不大嗎?!“南宮封瞪了他一眼。
睿宇一陣,旋即勾唇道:“那我娶你好不好?“
“滾!要娶也是我娶!”南宮封脫口而出。
“明明該你嫁我,我娶!”
“去,明明是我娶,你嫁!”
兩人吵了好久,到最後忽地都安靜了下來,天哪,他們在讨論些什麽?!
頓時,相對無言,臉頓時紅透。
“咳咳。”南宮封清咳了一聲,趕忙拿起玉盞往嘴裏倒。
睿宇也尴尬地別開頭,也開始往嘴裏灌酒。
“對了!”像是想到什麽,南宮封忽地大喊了一聲,吓得睿宇一個岔氣,被酒水嗆到了,猛烈地咳嗽起來。南宮封見此,趕忙湊過去用手幫他順背。
“你一驚一乍幹什麽啊?”睿宇緩了過來,然後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
“澄清不是成親……”南宮封摸了摸下巴,喃喃道。
睿宇只覺得青筋突暴,然後再次強調道:“是澄清事實的澄清,不是娶妻生子的成親。”
“我知道,但如果你不說,我就不清楚,因為澄清和成親是同音。”南宮封看向睿宇,眯了眯眸,挑起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就像一品居的老板所說的那個‘yan’字,真的是胭脂的胭嗎?”
睿宇猛的一滞,腦海中忽的閃過一絲光亮,他看向南宮封,一臉的不可置信:“難道……”
他臉上的表情讓南宮封明白,睿宇是跟他想到一塊去了,細薄的嘴角勾起:“既然有疑惑,那我們就去那邊看看?”
看着他,睿宇莞爾,點了點頭:“但去之前我們還得去找一下赤顏。”
“這倒是,我可不想枉死。”南宮封笑了笑,然後在玉盞中倒了一盞酒,繼而給睿宇倒了一杯,玉盞相碰,兩人的眼眸中俱帶着一抹即将知道真相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