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眼前的那潔靜清俊的容顏,硬是讓淑洛兒硬生生的止住了眼淚,她怕,怕一個不小心淚水滴落在男子的臉上,污了那清俊的容顏。

那一身被血染紅的青衣,在燈光的映襯下卻是那麽的刺眼,淑洛兒的手緩緩的挑開青影的衣襟,當她看到,當日在集市上,她送給青影的挂飾被男子緊緊的揣在懷裏時,整個人如遭雷擊,他對她已然如此了嗎?要多深的感情才會這樣。

手執起那枚被血染的早已看不清顏色的玉佩:“青影,你真是個傻瓜,天下最傻的傻瓜,你的這份情誼,我該怎樣的承受?”

可是女子不知道的是,在多少個不眠之夜,她口裏的那個傻瓜,這個木頭,卻是握着這枚玉佩安然入睡的。

其實感情這種東西誰又能說的清楚呢?在一個不經意的時間,當某個人駐入你心尖的時候,那這人便成了你心口永遠的朱砂,其他的人再好,也只能是陪襯,入不了眼的,即使為對方付出生命也是心甘情願,甘之如饴的,大抵青影就便是如此。

緩緩的除去青影染滿鮮血的外袍,淑洛兒不可自制的全身都在發抖,連裏面的裏衣都被鮮血染的通紅,看着這通紅的鮮血,淑洛兒覺得格外的刺眼,不僅是刺眼,連心都刺着。

剛要準備為青影去除裏衣,一旁站立着的藍影倏的跪下:“小姐,還是讓屬下來吧,畢竟,畢竟。”一連兩個畢竟,藍影竟然不知道該怎樣張口說出下面的話來。

淡淡的掃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藍影,淑洛兒并未說些什麽,只是手中的動作卻不曾停下,藍影的意思她是懂的,但,明明是懂的,卻偏偏要恍若未聞般。

當裏衣去除的那一剎那,淑洛兒看着自己眼前大小不一的傷口,心,此時已經麻木了。這個男子為她付出的,她這輩子卻是還不了了,那只待下輩子吧。

一盆盆血水被婉兒換了下去,淑洛兒輕輕的擦拭着那早已沒了溫度的皮膚:“你個木頭,當時一定很痛吧。”

如玉般的手輕輕為男子擦拭着,直到每一寸皮膚都幹幹淨淨,女子才停了下來。

一旁的藍影和婉兒都沒有說話,這樣的場景,有的只是讓人心痛。

伸手,拿起一旁幹淨的衣袍,淑洛兒費力的給男子穿戴整齊,直至系上最後一絲衣帶,淑洛兒才聽下手中的動作。

轉眼看着那個染了血的玉佩,那在手裏看了又看,仿若想要把這塊玉佩映在眼中般,半響又輕輕的放回男子的懷中。繼又伸手打理男子那一頭墨色的長發。

時間在靜靜的流淌着,桌上的燈火也是忽明忽暗般,過了許久淑洛兒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着地上直直跪着的藍影開口道:“你可有辦法在我回來之前,保持好青影的屍體?”

“小姐,可先把青影安置在冰室中,等小姐回來再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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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就先放冰室吧!”眼始終在看向床上的男子,怔了一會淡淡的呢喃道:“木頭,你會不會怪我呢?你們古人,不都說要入土為安的嗎,可,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你等我回來,我親自送你走。”

閉上了眼睛,一滴清淚自女子眼中流出,在誰都沒有看到的情況下,滴落到男子的心口。

深深的吸了口氣,淑洛兒站了起來,可懷中卻死死的抱着青影的那身血衣。

“藍影,去備車,現在起身去神醫谷。”說完,淑洛兒不再看床上的男子一眼,便擡腳向屋外走去。

狠狠的瞪了藍影一眼,婉兒開口道:“小姐這樣子,現在怎麽去神醫谷?”說完急忙跟了出去。

雨,此時已緩緩的停了,依舊是漆黑如墨的夜晚,依舊是梨花飄香的梨園,只是此時卻顯的那麽蕭條,孤寂。

女子靜靜的站立在園子中,擡眼看向上官钰所在的地方怔怔的開口:“钰哥哥,不會怪洛兒沒去看你吧?不是洛兒不去,是洛兒怕自己承受不住,因為此刻洛兒還不能倒下,還有好多事情等着洛兒去做呢!”

原本清潤的聲音此刻卻沙啞的不成樣子,一身衣衫此時也破舊不堪,但女子就那麽靜靜的站立着,卻是滿園的景色都成了陪襯。

有一種人,就是無論何時,無論成為什麽樣子,即使滿身狼狽,但卻依然是最奪目的。

“小姐先進屋梳洗一下吧,你這樣可如何除去啊!”婉兒那原本柔嫩的嗓音,此時也有一絲的成熟含在裏面。

“不用了,你留下照顧钰哥哥。”沒有多餘的話語,女子的視線,依舊停留在上官钰所在的方向。

“小姐,我想陪着你。”婉兒有些懇求的開口道。

聞言,淑洛兒并沒有說話,也代表了無聲的反駁。

看着自家小姐,婉兒縱使有千萬的話語此刻也是說不出的:“小姐放心,婉兒一定照顧好少主。”

恩了一聲,淑洛兒沒有再說話,此去的一路不知會怎樣呢?青影已經不在了,她怎能讓婉兒再跟着自己冒險?

暗處,那一襲黑色錦服依舊冷酷如初的男子,此時那雙好看的劍眉已擰成了川字,世間怎會有這麽這般的女子,若是尋常女子,此時怕早已失了主見,泣不成聲了吧?

可眼前的女子,那一身血衣依然破舊,但卻絲毫沒有折損她身上的任何光芒,那柔弱的肩膀,此時看着卻比一個男子還要堅毅。

能尋到這樣的女子,怕是上官钰的福氣,也罷,這種背後動人自己還不屑,夜色清冷,男子一身寒霜的傲立于夜色之中,為何?自己會想把女子納入自己的懷抱?

無關情愛,只想給她擁她入懷,給她一絲的溫暖。

看了眼夜色中的女子,又瞟了眼剛剛玄霧離去的方向,轉身便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之中。

若是此時上官與醒着,那一身黑色錦服的男子怕是不會就這麽輕易的走了吧?

同樣的夜色之下,依舊是紅衣黑發,寂月邪靜靜的站在院中,一動未動,卻自成一片天地。

“主子。”人影未到,話先落。

沒有回頭,寂月邪依舊靜靜的站立着

玄霧恭敬的站立在紅衣男子的面前:“回主子,淑洛小姐即刻要動身去神醫谷,主子你看。”

要去神醫谷?就為了上官钰?紅衣男子的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的笑容。既然想去神醫谷,那好,自己就陪着她去,一張絕代的容顏上,閃爍的皆是令人看不懂得光芒。

“備車。”淡淡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語卻不容人置否。

“主子,你要親自去?可洛羽這邊。”到嘴的話語卻因看到男子那冰冷的臉龐生生的咽了下去,主子何時有了這般的喜怒之色?怕是一切都因為那堅毅的女子吧!

“屬下這就去準備。”玄霧轉身便消失于寂月邪的視線內。

從雨起到雨落,寂月邪在這茫茫的夜色中站了多久,那幾跟着個侍女便在這跪了多久。

“你們都下去吧,留在洛羽不許跟着。”繼而看了眼一直跪在這的侍女說道。

“主子,可您身子,這番要是去神醫谷不知又要耗費多少,還請主子允許屬下跟在身邊”影秋冰冷的話語響起,但語氣之中絲毫不乏關心之情。話落,一旁跪着的另外兩個女子,皆是連連求道。

“本王不知道,你們幾個何時這麽大膽了?可以質疑本王的決定。”男子涼涼的話語剛落,跪在地上的三人,頭馬上埋的更低了。

“屬下不敢。”三人齊齊應聲道。沒有在看地上跪着的三人,寂月邪擡腳便向外面走去。

快見晨曉的天色下,兩輛看似普通的馬車飛快的行駛在平坦的大道上。

淑洛兒靠在車廂的一邊,一張臉上寫滿了疲倦之情,身上依然是那身破舊的衣服,懷中也是死死的抱着青影那身的如血的衣袍。

真是世事多變呢,以往自己出來身邊跟着的都是青影,只是如今,想到那個清俊男子,淑洛兒的臉上又是一暗。

也好,有這身衣袍在,這上面還有青影的溫度呢,淡淡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裏皆是今夜所發生的一幕,一幕。

“小姐,後面有一輛馬車一直跟着我們。”外面趕車的影衛說道。

“不用理會,加速若是能甩掉就甩掉,若是不能就任由他跟着吧。”淑洛兒淡淡的吩咐道。

“是,小姐,現在一路無事,小姐可先休息片刻,去神醫谷路程還早。”影衛那滿含關切的聲音傳了進來,今夜所發生的一切,他清楚的知道,但就是因為清楚的知道,才為車廂內的人兒感到痛惜。

“不用理會我,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趕去神醫谷。”女子淡淡的聲音傳出。

“是”影衛恭敬的答道,同時揚起手裏的馬鞭,便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另一輛車內,寂月邪懶懶的倚在車廂,一張臉上布滿了蒼白。

“主子,淑洛小姐的影衛已經發現了我們。”玄影的聲音透過簾幕傳入寂月邪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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