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在怕我？”

這話讓宋瑜然哽住，她仔細看了一眼霍清之，眼前的人和書裏給她的冷酷猛a印象極為不同，可以說是極為柔美，少了想象中尖銳的鋒芒，不像強硬的alpha，更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可是……我怕的是你的主角光環啊！

空氣好像在此刻凝固了，宋瑜然的話哽在喉嚨裏，她無法告訴霍清之自己是從別的世界來的，并且知道她的未來會經歷的辛酸史，這說出來無異于親手把自己送進神經病院。

僵持過後，霍清之輕輕呼了一口氣，似乎放棄這個話題了。

她又掃了眼桌上的辭職申請，轉而問道：“頭怎麽樣了？”

“啊？”宋瑜然一下沒轉過彎來，竟下意識以為霍清之要把她頭擰掉，靠，大猛a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霍清之點了點自己腦耳朵上方的腦側位置，宋瑜然愣愣的，也跟着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嘶。”她這才想起來在衛生間被烘手機撞到腦袋的事，一想起來被忽略許久的痛感叫嚣着自己的存在，仔細一摸竟有略微鼓起。

“你剛才在衛生間做什麽。”霍清之說。

宋瑜然一下浮現出當時的記憶，能從鏡子裏看到自己那奇怪又別扭的姿勢蹲身扭腰的姿勢，那不存在的面子讓她小臉一紅。

“我不是傻子！”宋瑜然忙解釋道，“衣服被雨淋濕了，想着吹一下。”說着她撓了撓腦袋，不小心觸碰到被撞到的地方，又疼得龇牙咧嘴。

這滑稽的樣子讓霍清之忍不住笑了下，也僅僅是一下，她屈起手指抵了抵唇，才說：“那邊有衣服，你可以挑一件去換。”

因職業的緣故宋瑜然對那幾排衣服設計有那麽些好奇，權衡一番後接受了霍清之的提議。

她走到移動架子前，伸手用指尖拂過一件件衣物，最後落在其中一件上。

将那件衣服取出來，是一件雙色拼接設計的v領t恤，袖子手肘處的大開口設計，竟有點現代港風的感覺。

和這世界普遍純色或者山水花朵塗鴉的土掉渣設計比起來，算是标新立異了。和霍總本人一樣時尚。

宋瑜然拿着這件衣服問霍清之：“我選這件可以嗎？”

霍清之擡頭，看清楚她手裏拿的那件衣服後表情有過一瞬的怔愣，“随便你。”說完又低下頭處理工作。

宋瑜然見她在忙，就沒有打擾，拿着那件衣服道了謝後離開辦公室。

關上門的一瞬間，她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來辭職的嗎！！？

剛想回去确認辭職的事，霍清之的秘書見她出來便走了過來，宋瑜然也不好再回頭，和秘書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咦，你怎麽拿着這件衣服？”秘書正要開門，手都抓住門把了，後知後覺扭頭問了句。

宋瑜然停下腳步，轉身拿起手裏那件衣服，“你說這件嗎，我衣服淋濕了，霍總讓我挑一件，我就拿這件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秘書搖搖頭，“這件是設計不過關的報廢樣品。”

“……”宋瑜然無了個大語。

沒等她做反應，秘書又嘀咕了一句：“是霍總親自設計的。”

你這麽說我可就不困了啊！宋瑜然三步做兩步走到秘書面前，拉住她的胳膊，一臉好奇問：“為什麽不過關呀，我看這件衣服就挺好看呀，量産銷量一定很高。”

秘書搖搖頭，有些無奈，想着也不是什麽機密，就告訴她了。

霍總設計的每一件衣服，在樣品出來後會拿到設計部詢問設計師們的意見，若得到否決，就會毫不猶豫放棄這件衣服。可以說設計師的意見大于霍清之的個人想法。

秘書不理解，可宋瑜然稍微一思考便很快清楚了原因。

霍清之的雙親在她二十歲時因車禍過世，留下還在發展中的華森，為了繼承雙親的意志，原本學音樂的霍清之半道轉學了工商企業管理，還自學服裝設計。

畢竟非專業出身，霍清之對于自己的設計并不自信，盡管是在她認為不錯的設計，被專業設計師否決後，甚至不會猶豫直接放棄。

宋瑜然有些理解為什麽霍清之後面會被坑得這麽慘了……設計最講究推陳出新，有時候獨特的風格反而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就是太聽信這些保守派了，沒有自己的想法。

要不怎麽說這世界的服裝審美還停留在二十年前呢。

看着宋瑜然離去的背影，秘書收回目光，按下門把打開了總經辦的門。

霍清之還在看設計部交上來的設計圖，宋瑜然的辭職報告還放在一旁，秘書走過去，說：“霍總，有件事想和您說一下。”

“你說。”霍清之放下設計圖，示意對方繼續。

秘書兩只手放在身前，有些羞赧道：“之前和您說過的，我要結婚了，婚後打算和我老公回家發展。”

霍清之點了一下頭，“我知道，辭職前做好工作交接就行了，新的秘書找到了麽？”

“還在找。”秘書搖搖頭，“人才市場求職的beta不多，一時半會兒可能找不到合适的。”

別的老總秘書都是擇優錄取，優先alpha其次omega，實在找不到才會考慮beta。

可霍清之不同，她的要求首先是beta，其次才是業務能力，即便是業務能力能吹爆天的alpha都入不了她的眼。

這讓秘書很費解，盡管她也是一位beta。

秘書沒忍住，問：“霍總，您為什麽一定要選擇beta做您的助理？”

霍清之沒說話，略一眯眼，秘書随即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迫力，如寒冰一般的氣息卷入她的鼻腔，若不是beta對于信息素不敏感，換作另外兩種性別，面對如此強的信息素壓制早站不住了。

秘書自覺多言，當即低下頭，說：“霍總，我會持續留意的，有合适人選第一時間安排面試。”

“嗯，去忙吧。”

秘書剛要走，看到桌上的文件，又問：“霍總，宋瑜然的辭職怎麽處理？”

霍清之瞥了一眼那份辭職報告，想起那人對于辭職理由閃爍其辭的樣子，沒感情的笑了下，說：“先放着吧。”

“好的。”秘書點點頭，很快出去了，辦公室裏又只剩下霍清之一人。

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楚。

霍清之低頭，一只手撐着腦袋，揉了揉額角，短暫從一堆設計圖裏抽身出來。

雖然每張圖紙都不一樣，可風格卻大相徑庭，完全沒有新意，就靠這些東西怎麽能從市場中脫穎而出？

她二十三歲正式從叔叔霍遠東手裏接過公司，原本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場，可是接手後才發現，不過三年時間原本處于上升期的華森，在霍遠東的經營下錯失了能占領市場的機會，險些成為國民品牌的簡愛淪為不愠不火的品牌。

接手的這三年裏，即便霍清之再努力，似乎對于公司發展都沒有太大的推進，今年若是再不能有進展，恐怕只能關掉一些分店縮小規模了。

辦公室響起一聲濃重的嘆息，霍清之睜開眼，又看到擱在桌上宋瑜然的辭職報告。

她伸手拿起那張報告，看着上面的名字喃喃道：“宋、瑜然……”

剛說完，宋瑜然那張臉不自覺浮現眼前。

那張臉讓霍清之記憶猶新的是對方幹淨純粹的眼神，明明是個alpha，面對自己的信息素就像完全聞不到一般，不像那些alpha出于信息素本能做出的反應讓她感到不适甚至厭惡。

最後那張辭職報告被霍清之放進抽屜裏。

宋瑜然下樓順帶去了一趟人事部，和昨天處理辭職的同事探口風，可得到的準确消息是：待定是需要霍總親自處理。言簡意赅，就是想要辭職就去找霍總點頭。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還能再幹幾天，等哪天霍總心情好了自然就放她走了。

回辦公室前，宋瑜然換上那件霍清之設計的衣服，拿人手短，穿人嘴軟，結合剛才在總經辦的場面，宋瑜然感覺霍清之好像也沒有原着裏那麽可怕。

畢竟，還問自己是不是撞疼了呢。

看來沒有進化成鈕枯祿·霍清之的霍總還是有那麽點近人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