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欲擒故縱

管家這段話的意思, 很像是網絡上那些流行的小說簡介。

譬如,霸道總裁望着落地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揚唇一笑, 問身後的特助:“太太她知錯了嗎?”

特助回答:“沒有, 夫人她一早已經乘飛機回家了, 還說外面的空氣真香。”

仿佛聽到了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楚硯冬先是冷笑, 接着篤定的一字一字地說:“不可能。”

那個女人愛他愛的要死要活,不論真假,起碼面子上是這樣。

怎麽可能不告而別,突然說走就走了?

按照“她”的思路, 一定會即時發送一條短信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內容楚硯冬都替“她”想好了, 大致這樣:

【阿冬,我現在一個人回家了, 走在孤寂無聊落寞的路上,真的不會覺得有一點可憐,你千萬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 即使一個人,我也能夠照顧好自己。】

【畢竟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孩, 是一個成年人了啊, 所以阿冬,哪怕沒有你的日子裏,我睡不好吃不飽各種寝食難安,也沒有關系的, 我能行, 完全沒有關系。】

為此, 楚硯冬特地掏出手機翻了翻。

沒有消息。

什麽都沒有。

他恍然想起,自己壓根就沒有時景蘇的手機號碼。

莫名的違和感重新回來,一個天天說愛他的人,會不想任何辦法拿到他的聯系號碼嗎?

而現實是,楚硯冬的的确确沒有時景蘇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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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的VX,沒有他的生活記錄,連他日常的動态都不了解。

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喜好,他的觀念,他的社交,他的娛樂方式,他的種種一切。

對時景蘇這個人,從一開始,楚硯冬感到陌生,也從沒想過要去了解。

所以現在,聽管家清清楚楚和他說:“太太沒和你說嗎?”

再看父母的一切了然又無比肅穆的表情。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楚硯冬有一種深深的被耍的感覺。

他還偷偷一個人到這麽晚上回來,為的就是刻意躲開時景蘇。

結果,時景蘇的道行明顯比他想的要深。

先他一步躲開他,讓他撞了個空門。

反而顯得他的所作所為很白癡很可笑。

欲擒故縱,欲迎還拒的手段,時景蘇運用得真是爐火純青。

好,很好,好極了。

時景蘇再一次用奇謀詭計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父楚母望着自家突然勾起嘴角,欲笑不笑,臉色萬分難看的兒子,都感到有點詭異的莫名其妙。

兒子這是怎麽了?

聽到新婚妻子離開家,對他的打擊這麽大嗎?

以至于本想興師問罪的楚東來,頓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語氣軟了不少,冥冥中察覺,也許……只是也許,楚硯冬也壓根不知道時景蘇為什麽突然會走。

但他還是打算問一問:“硯冬,你和景心之間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他也想問。

楚硯冬才是那個最一頭霧水的人!

大概那只是用來欲擒故縱的手段,所以根本不必要當真。

他還覺得心裏苦,他才真委屈。

大清晨的,時景蘇鞍前馬後連他上廁所都要跟在身後,替他把廁紙和濕毛巾都準備好。

完事後時景蘇直接反手表演了一個潇灑回家的戲碼。

中間的心理路程産生了怎樣的變化,楚硯冬完全不知道。

硬要說他們兩人産生了什麽樣的矛盾,可能就是他不讓時景蘇替他在如廁之後善後吧。

楚硯冬臉色一陣鐵青:“……”

這種話,他怎麽好意思和楚父楚母說,下。流不說,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甚至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故意編造謊言,逃避責任。

看到楚父楚母一臉探究的神情,楚硯冬哼笑:“既然她那麽想回家住,那就讓她在家裏多住一些時候吧。”

正好眼不見為淨,他也可以清淨一段時日。

反正他這邊沒任何動靜,時景蘇肯定沒兩天就憋不住了,要吵着鬧着趕緊回來,繼續黏在他的身邊。

對此,楚硯冬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誰讓時景蘇平日裏對他表現的那麽愛意滿滿嗎?

哪怕是裝的,他也很快會露出急功近利的馬腳。

如果兩天沒回來……

最多三天。

三天時間,楚硯冬敢保證,到時候時景蘇就會急了。

所以對于江以惠的提議:“硯冬,新婚妻子剛結婚不久就回娘家小住,不管是什麽情況,都不太合适,還是早點把人請回來吧。”

楚硯冬直接駁回:“在家裏呆膩了,要不了幾天,她會自己回來。”

請是不會請的。

永遠不會請。

他就是從這裏,立刻、馬上跳到黃河裏,也不會請他回來。

見他如此篤定的口吻,江以惠嘆息一聲,也不好再插口說些什麽。

商讨完這件事以後,時間已然不早,楚硯冬便徑自離開客廳,回到書房。

剛坐下,正欲打開電腦的他忽然想到,如今時景蘇已經不在家住,他為什麽還要睡書房或者客房?

對,這裏是他的家。

他是男主人,應該睡主卧。

楚硯冬便離開書房,默默來到平日裏時景蘇會休息的主卧。

這裏充斥着“她”曾經生活過的氣息。

抱臂靜立在門邊,楚硯冬在燈亮之後仔細觀察着這個房間。

并沒有因為時景蘇的到來,內裏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還和婚前的擺置差不多。

只是衣帽間裏多出的那些琳琅滿目的女性衣服飾品和包鞋,才讓楚硯冬深刻意識到,他真的結婚了,和時景蘇。

走至床邊,望向上面柔軟的淡灰色床單,楚硯冬鼻尖微癢,仿佛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醉人心弦的香味。

那可能是時景蘇身上的味道。

其實很香。

但他不喜歡這個味道。

只要是關于時景蘇的事,他都不喜歡。

随即楚硯冬喚來家傭,讓人把這個床單連被褥一起全部替換。

這才安心躺下。

但當他合上雙眼,腦海裏便會自動浮現出時景蘇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體僵直的模樣。

艹。

楚硯冬又開始心煩意亂。

平時時景蘇動不動調戲他,動不動貼貼他,逮着機會就要上,怎麽真的睡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時景蘇反而不敢動了?

不是很喜歡親他嗎?

不是很喜歡抱他嗎?

不是很喜歡……

楚硯冬猛然一怔。

他為什麽要想這種事?

時景蘇不和他親近,不是正中他的下懷嗎?

不是正好和諧你我他,讓大家都清靜清靜嗎?

肯定是那個女人,總是利用下三濫的手段,引得他的思路也開始朝向奇怪的方向發展。

他怎麽可能真的會入那個女人的圈套?

不可能的事。

楚硯冬翻身從床邊坐起,摸着床頭櫃的手機一看,已經半夜兩點。

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兩點了。

楚硯冬第一次失眠。

有一點難以置信。

他怎麽可能失眠?

那個女人呢?

現在在做什麽?

是不是正在愁容滿面,抱着手機靜靜等待他的消息?

等着他說:“老婆,快點回來吧,我想你了。”

但是他怎麽可能發送消息給“她”呢?

癡人說夢。

然而,同一時間,時家卧室。

時景蘇待在松軟的大床上正呼呼大睡。

臨睡前,他快樂地吃了不少薯片,牛肉幹,泡椒雞爪等等。

真的是要快樂齊天了。

什麽楚硯冬,讓他見鬼去吧!

大爺太開心了!

做夢的時候,時景蘇夢見自己待在一堆零食搭建的屋子裏,不斷的有人往他嘴裏投喂食物。

拍着圓滾滾的肚皮,時景蘇嘟囔:“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沒有楚硯冬的日子,真的好快樂呀。

睡夢中的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

為這點小事,楚硯冬竟然想了整整一夜,沒能合眼。

第二天晨起,他眼下非常悲劇地挂了彩。

望着鏡中兩片烏青,似是在無情嘲笑他,楚硯冬嘴角冷冷一斜,想到最後還是得到一個結論。

時景蘇果然好手段。

竟敢玩一出放長線釣大魚。

那就看誰更能忍。

呵呵冷笑,楚硯冬壓下心中氣憤。

他才不可能因為那個低俗、沒有女人味、還總是很貪吃的時景蘇失眠。

但當管家和家傭們看見他時,紛紛吓了一跳。

一夜未見,自家的少爺這是去做了一回國寶?

大家只敢放在心裏,誰也不敢當面詢問。

直到江以惠也被自己兒子狼狽的模樣吓了一跳,才偷偷将他拉至不會有人進來的小房間,認真問:“硯冬,你要真舍不得心心,你也不至于哭啊。”

楚硯冬:…………

江以惠嘆氣,見兒子不開口,依舊說着:“那句話怎麽說來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你也別太有心理負擔,我不管你們之間産生了什麽誤會,小夫妻倆坐下來好好溝通,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仿佛被釘在恥辱柱上供人展示,楚硯冬氣得嘴角一歪,沉默半晌才爆發出一句:“我沒有哭!”

很好,今天的事,他記住了!

遠在時家的時景蘇,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他揉揉鼻子,感覺有什麽人在背後說他。

如果時景蘇知道目前為止,楚硯冬在那麽想他,他一定又要大喊一聲“冤枉啊!”。

誰那麽無聊故意回家放長線釣大魚,用來吸引楚硯冬那個狗男人的注意?

這一夜沒有楚硯冬在身邊,時景蘇睡得當真極為香甜。

一想到第二天早起不用再戴厚重的假發,不用再穿悶熱無比的胸衣,也不用再花時間給臉上化妝,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不修邊幅的出場,時景蘇的笑容幾乎能裂到耳後根。

快樂,好快樂啊!

沒有任何一個詞,比起這兩個字,更能表達他的心理寫照。

幸好昨晚他和林菁月商量了一下,臨時去客房睡了一覺。

否則傑克的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那個黑暗屬性的房間,時景蘇是怕了怕了,堅決沒有膽量去睡一夜。

早上八點,一家人圍坐在圓桌上吃飯。

時遷最近都在忙于處理公司的業務,因為楚家的接濟,暫時幫忙還清了大部分債務,公司才得以又重新走上正軌。

有些話,時景蘇在看小說的時候就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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