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直到五條悟敞開的衣擺已經挂滿了雪，瑪奇瑪才說話：“不用了吧。”
五條悟一愣：“诶？為什麽？”
他看向瑪奇瑪視線落下的地方，用手扒拉掉了一大片雪花,又朝着她招了招手,說：“來呀來呀。”
瑪奇瑪：“……”
最終，在五條悟的死纏爛打下，瑪奇瑪還是鑽進了五條悟大衣裏,靠着對方的體溫取暖。
有一說一瑪奇瑪不怎麽會感受到寒冷,只不過是覺得要是湊在一起,五條悟說不定也會暖和一些。
兩個人第二次來到了莊園，前臺的服務人員和上周目比起來沒什麽變化,依舊是同一個人,就連臉上的營業式笑容都是一成未變的。
拿到房間鑰匙,送走了服務人員之後兩個人先是到莊園的後院觀察了下屍體，還是與上周目見到的沒什麽不同。
上周目第一次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只有一瞬間,還沒有來得及觀察就被收拾掉了，他們只知道胸口處斧柄是朝上的。
這次倒可以仔細地觀察一會兒了。
從屍體的樣子來看，這個人應該死了還沒多久，幾個小時的樣子，又是這樣一個風雪交加的惡劣環境，按理說兇手應該沒有離開這座山。
可他們在來到莊園的過程中并沒有看見過其他人，莊園外的山上一個人都沒有。
觀察很快因為有人發現了屍體而被迫結束,此時五條悟已經坐在了房間內的床上，說道：“這樣看的話,兇手果然還是在這個莊園裏。”
一模一樣的莊園,一模一樣的人物,一模一樣的劇情。
還來真的是無止境的周目輪回了。
他又說：“這裏不能使用術式,一起殺死所有人果然還是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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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一個人被殺，就會強制性地輪回進入下一個周目，這是在上周目殺死一人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五條悟一頭栽在柔軟的棉被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音：“就沒有更明顯一點的提示嗎……”
瑪奇瑪也坐在床邊：“明顯的話就達不成把我們困在這裏的目的了吧。”
五條悟聞言在床上翻了個身：“唔，你說那個叫什麽波的家夥的目的就是不讓我們出去？”
瑪奇瑪先是改正了五條悟說的名字：“是叫坡。若是說這是原本寫給江戶川亂步先生的，那麽從坡先生下挑戰書之舉來看，他的第一目的必定是讓對方無法破解。”
說到這裏，五條悟不禁想到，如果坡劇本的構思方向是不想被破解的話，那是不是只要往一般人不會考慮的方向思考就好了。
白發男人拉過枕頭墊在頭底下，道：“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個坡應該會往一般情況下不會去想的方向設計吧？”
瑪奇瑪：“你說的對。”
五條悟：？
瑪奇瑪解釋道：“其實我一直在想，明明我知道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是兇手，可兇手卻就在這個莊園裏。”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沒有獲得到任何關于原主的記憶，坡先生究竟是想掩飾什麽？”
五條悟微微皺眉：“不是他沒想過？”
瑪奇瑪搖了搖頭：“進入書之前我就看到那是很厚的一本書，不至于連主人公的身份都不曾透露。”
她想了想，還是又說道：“之前悟生病的那天，我下了山。”
白發男人猛地從床上彈起：“你下山了？！”
要知道，在能力無法使用之後，瑪奇瑪和他也都只不過是身體素質好一點的普通人，而兇手就在這座山上，并且手裏一定有着兇器。
外面的環境十分惡劣，強勁的暴風雪就沒停過，天色總是偏暗的，不禁容易感冒還可能迷路。
在他生病的時候，瑪奇瑪甚至一個人下山調查。
這讓五條悟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山腳下有人居住，還似乎是認得我們，這大抵也是書中的設定。”
“可坡先生卻故意幫我們屏蔽掉了原主的記憶，這代表着之前發生了什麽不宜被透露的事情。”
瑪奇瑪并沒有把事情的全部都說出去，就連山下老人和店鋪的存在被糊上了一層厚厚的馬賽克。
窗外依舊是那副風雪交加的場景，還聽得到“轟隆隆”的雷聲，要是真的這個時候出門下山，對于普通人來說确實是很危險。
可瑪奇瑪是支配惡魔，她并不懼怕這些。
支配惡魔的強大是因為世界有法制，就像暗之惡魔之所以那麽強是因為地獄裏沒有光。
五條悟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說……”
瑪奇瑪轉過頭，金色的眸子直視着男人湛藍色的眸子，唇角微翹：“既然大家都不是兇手，那就只好懷疑一下自己了，不是嗎？”
兇手就在他們兩個之中。
又或者兩個人都是。
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一切似乎都是坡部下的局，察覺了就會逼着他們自殺，若是沒有察覺也大抵會在這個世界永遠待下去。
五條悟問：“……我們之中，有一個人是兇手？”
瑪奇瑪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亦或者兩個人都是。”
五條悟又說：“可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亡，是否能完好無損地回到原來的世界？”
瑪奇瑪回答：“不清楚。”
兩個人一問一答了幾次。
“自殺之後那個世界的我們會死嗎？”
“可能會吧。”
五條悟陷入了疑惑之中。
在書裏的世界自殺，風險絕對是巨大的，但如果不嘗試自殺可能就永遠出不去。
他們陷入了一個僵局，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首先他不可能會讓瑪奇瑪死，這件事太冒險了，若是非要有一個人來打破這個僵局的話，必定得要是他。
五條悟立馬便開口：“那就我先……”
他的話并未說完，就被瑪奇瑪打斷：“我先來。”
五條悟當然不同意，反問她：“要是兇手不是你怎麽辦？”
瑪奇瑪歪了歪頭：“那如果也不是悟呢？”
“……”
“如果不是我的話，到了下一個周目我可能還活着，要是這樣的話，你可以再自殺。”
“但若真的死了呢？沒人知道在這個世界死亡會怎麽樣。”
“那悟之後就不要嘗試了，一直待在這個世界吧。”
“這不合理，我先來。”
氣氛很是焦灼，顯然兩個人都不放心讓對方先去做嘗試，瑪奇瑪嘆了口氣，開口說話。
“我想死亡或許只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中，我自殺之後如果沒有破解成功，悟可以繼續，那樣應該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劇本的規則正是如此，不是死掉了，是被解放了。”
瑪奇瑪知道對于通關方式的說明，坡是絕對不會說謊的，因為這大抵關聯着異能的發動，劇本會遵循着坡所說的規則。
與五條悟不同，瑪奇瑪此時已經很确定自己兇手的身份，可她并沒有将全部都告訴五條悟，只能用這種方式讓他信服。
瑪奇瑪擡起手，做出木倉的手勢，緩緩地移動到自己太陽穴的位置。
室內突然變得寂靜起來，挂在牆上的鐘表不停地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就連這聲音都與上周目的一模一樣。
水晶燈的光線呈暖黃色，女人原本橙粉色的發絲被渡上了一層金色，似乎被渲染出了橘紅色的感覺。
五條悟在瑪奇瑪将手擡起來的一瞬間就察覺了，因為不需要咒力，所以瑪奇瑪的能力還能用。
他內心暗叫不好，伸出手想要阻止她，而那聲玩笑似的拟聲詞卻已經從對方口中傳出——
“——砰。”
鮮血濺了一大片，五條悟只覺得自己心髒驟停，随後緊随而來的是一陣不知名的疼痛，他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住了喉嚨，嗓子幹澀極了，全然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瑪奇瑪死了，他就在她面前，可他卻沒能夠阻止她。
這對于最強咒術師來說是多麽好笑的一件事。
僅僅只是面前的人他都保護不了，他擔得起最強的稱號嗎？
五條悟的世界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無可适從的無力感一股腦地湧出，他記起了之前的夢，他似乎也是如此無助地看着瑪奇瑪逐漸消失不見。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些感受如潮水一般湧現出來的時候，也只是過了短短一秒的時間。
下一秒，他只覺得眼前的場景從滿地的鮮血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他睜眼的時候，瑪奇瑪就站在他面前。
大抵是因為剛剛的視野太黑了，突然受到光線的刺激，不禁讓五條悟覺得眼睛不太舒服。
“喔，回來了。”
五條悟轉過頭，看到江戶川亂步正休閑地坐在沙發上啃薯片，他們則是從茶幾上的書中跳出來的。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已經回到現實世界了哦，悟。”
熟悉的容顏，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容。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離開書裏的世界了，這裏是武裝偵探社，本來等着他們去救的江戶川亂步正在等他們出來。
瑪奇瑪見五條悟不說話，就自己開了個話題：“好像什麽實感呢。”
但下一刻，她就被人抱住了。
依舊是那個無法抗拒的力氣，緊緊地環住了她的脊背，因為離得太近，瑪奇瑪非常知道對方此刻的呼吸并不平穩，甚至心跳也不太對勁。
看起來是被吓到了。
畢竟貓咪受到驚吓的時候總是會炸毛的。
瑪奇瑪擡手，撫了撫白發男人的後背，細聲細語地安慰道：“好啦好啦，沒事啦。”
五條悟的聲音悶悶的：“……你當我是小孩子嗎？”
意思就是說，光口頭上哄哄沒用。
瑪奇瑪剛想繼續說點什麽，就被沙發上看戲的江戶川亂步打斷：“幹什麽呢！當我這個世界第一名偵探亂步大人不存在嗎？！”
莫名其妙地被怼了一嘴狗糧的亂步大人，很、生、氣！！
江戶川亂步立刻開始趕人：“不要在這裏親熱，快回東京去！”
為數不多的看透了一切的人：江戶川亂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