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兇案發生了。

而且是在三樓。

死者是鳳家兩個少爺之一,至于到底是哪個倒黴蛋,西川绫人覺得應該是那位大少爺。

西川先生一臉煩悶地退回了房間。

倒不是關心到底誰在樓上丢了小命,而是擔心屋子裏淺眠的人恐怕會被吵醒。

果不其然,西川绫人剛一進門,費奧多爾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視線虛虛凝在某處,一只手搭在薄被邊緣。

薄被還蓋在身上,青年一頭黑發披散,不知為何慘招蹂-躏的頭發略顯淩亂,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領口大敞,扣子扣得十分敷衍,幾乎和沒扣沒什麽兩樣。

畢竟扣扣子的人對這項工作并不熱衷,他更希望自己能肆無忌憚地欣賞對方極致的美,而不是受外物阻隔。

借着灑落的月光,西川绫人還能在明暗之間看到自己勤勤懇懇幾個小時才留下的痕跡。

——他暫時在對方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刻印,按照以往的經驗,至少會持續半個月的時間,這個認知讓西川绫人心情愉悅。

西川绫人将那個放着一杯牛奶的托盤放到了桌子上,随後從衣櫃裏拿出了黑色的西裝外套放到床尾,走到床頭。

西川绫人在床邊蹲下,幾乎卸下了所有防備,渾身上下寫滿餍足的男人像是主動袒露肚皮的猛獸,乖順得不可思議。

他神情溫和,看起來非常放松,手下動作行雲流水,很像是一個經受了嚴格訓練的全能管家,如果他此時不是赤身半裸的風流模樣的話。

那雙擅長操縱冷兵器的手顯然在服侍方面也毫不遜色,衣衫的褶皺很快被他撫平,轉而認真對待扣扣子這項工作。

費奧多爾目光下滑,長睫垂落,這種俯視的視角讓他很容易能看到面前男人溫馴的模樣,然而那雙紫紅色無機質的眼眸裏,甚至不帶一絲情愛的餘韻,冷得讓人心驚。

費奧多爾擡頭,視線緩慢從放了一堆雜物的棋盤桌上掠過,最後落回到西川绫人身上,他詢問:“面具,不見了?”

他的嗓音略帶嘶啞,像是久未彈奏的大提琴撐不住琴弦的磨損,微微顫抖。

“掉到地上了。”西川绫人的手在費奧多爾的喉結處愛憐地輕微摩挲,他表現得絲毫沒有威脅性,似乎也并沒有意識到這個觸碰要害的動作十分危險,“疼嗎?要喝點什麽補充水分嗎?”

但費奧多爾并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甚至沒有出聲回應。

很快,西川绫人又想起什麽,補充道:“那杯加了料的牛奶就算了吧。”

鳳大死了,就死在三樓他自己的卧室裏。

自衆人從鳳大的卧室離開,再到鳳大被發現死亡,前後不過二十幾分鐘的時間,非常短,按理說兇手動手一定非常倉促,很容易留下破綻。

但兇案現場卻十分幹淨利落——鳳大少爺額心受到槍擊,一擊致命,兇手不但細心地使用了□□,甚至用了什麽手段防止血液噴濺。

如果不是死者頭上那個血洞,這人和安詳地睡在那裏沒什麽兩樣,換句話說,死者是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丢了性命,而兇手在有人把守的房間裏來無影去無蹤,堪稱殺人于無形。

如果不是一位傭人有急事要詢問死者,估計這樁兇案至少明天早上才會被發現。

由于案發時間很好确認,死者房門外又一直有人守着,除了問話的警員外,牽涉其中的嫌疑人也一目了然。

幾次出入房間的死者的管家,前來确認後續安排、負責後勤管理的女傭,以及倒黴催地選了個探望時間卻歪打正着的鈴木園子。

鈴木園子是和警部們一起離開的,但也被禮貌地請到了一樓會客廳。

出于某種考量,白鳥警部在和鳳家家主聯系過之後,暫時沒有聲張鳳大已經死了這件事。

而根本沒去過案發現場的‘鳳真一’會被警部再次請到一樓會客廳,是因為之前那位刺殺未遂的森田雄一口咬定是他買兇殺了鳳大。

森田雄言辭激烈,極盡生平之所學,用惡毒的咒罵把鳳真一從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包裝成了心機深沉的殺人兇手,如果對方破口大罵的時候不是躲在警員身後的話,看起來倒真有幾分大義凜然。

這個已經完全精神崩潰的男人已經和見了人就咬的瘋狗沒什麽兩樣了。

別管這個男人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在場的不少人都聽進去了些許。

所以,‘鳳真一’披着西裝外套走進會客廳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便格外奇怪了起來。

尤其是看到那位紅發的保镖跟在他身後,兩人衣服都不太規整,甚至西裝領帶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衆人的目光更加一言難盡了。

眼見着‘鳳真一’走到近前,戴着銀色面具的臉上分辨不出喜怒,剛剛得知大哥死訊的鳳二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驚疑不定地質問道:“真一,你真的雇傭了殺手?半個小時前你在哪裏?”

那張漂亮的臉上表情有些許扭曲,或許是因為剛剛失去一位血親,又或許是因為相信了森田雄的話,認為自己也身處随時都會殒命的危險之中,這讓他的神情看起來格外不自然。

‘鳳真一’的步伐頓了頓,話裏帶着點訝異:“二哥的特助做出來的事,和我有什麽關系嗎?”

鳳二的表情僵了僵,“森田雄只是個員工,你知道我從來不管公司的事。”

眼看着兩人有要吵起來的趨勢,白鳥警部立刻打斷道:“鳳先生,找你到這裏來是因為,就在半個小時前,鳳大少爺被發現死于三樓卧室,初步判斷是槍殺。”

西川绫人一手勾了勾披着的西裝下擺,黑發青年施施然在沙發上坐下,嘴裏緩慢地吐出一句:“哦。”

哦。

哦!?

在場衆人,尤其是鈴木園子,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都知道鳳家三兄弟沒什麽真感情,但誰能想到‘鳳真一’這麽不給面子,沒看到那邊的鳳二已經虛僞地哭了一陣兒了麽。

白鳥任三郎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他咳了兩聲緩解尴尬,随後道:“根據森田雄的指認,鳳真一先生,你帶到莊園的保镖就是你雇傭的殺手。”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前邊的刺殺未遂還沒确定兇手,這邊又來了兇殺案,白鳥警部一個頭兩個大,當然他不得不承認,面前這位鳳家少爺的确有很大嫌疑。

“如果這位先生說的是我的話,很遺憾,從宴會暫停到現在,我一直和真一少爺在一起。”西川绫人開口道。

青年長發披散,衣衫微亂,耳飾招搖,脖頸上的choker更是讓他看起來不像是什麽正經保镖。

即便他只是安靜地站在沙發一側,甚至存在感極低。

鳳二猛地站了起來,看着‘鳳真一’的目光眼神陰翳,像是在看什麽地獄惡鬼,身體微微前傾的姿态總讓人覺得他會突然暴起傷人。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突然語帶狐疑道:“真一,你不止有這位先生一個保镖吧?”

這挑釁的話語讓西川绫人眯了眯眸子,他在考慮衆目睽睽之下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少爺突然暴斃的成功率有多高。

然而,坐在沙發上的‘鳳真一’突然伸手,握住了西川绫人垂在身側的右手,動作自然地拉到了身前。

雇主先生顯然知道如何給西川绫人順毛。

冰涼的手從西川绫人的掌心蹭過,從指根開始一點一點地向上摩挲,白玉般的手指交叉相貼,像是在把玩石料,盡管那只帶着厚繭的手白璧有瑕,男人心無旁骛的樣子卻顯得很是鐘愛。

西川绫人身上不斷攀升的惡意像是正在充氣的氣球一樣,卻被這個動作刺得突然洩了氣。

他安靜地站在沙發旁邊,不再言語。

片刻,‘鳳真一’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說:“其他保镖……啊,是二哥說的讓我最好多帶幾個保镖,所以我請的那幾個嗎?”

“雖然請了,我倒沒怎麽見過,畢竟人是昨天二哥主動幫我帶過來的。”

鳳二表情陰郁,“你是想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鳳二真是恨死了鳳真一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性子,做什麽都能不管不顧有恃無恐,名聲臭得爛大街也要肆無忌憚地示愛,可不看看自己都髒成什麽樣了。

西川绫人肌肉都繃緊了,上一個敢在他面前這樣說三道四的現在屍體已經丢進大西洋喂魚了。

‘鳳真一’輕輕拍了拍西川绫人的手背,笑道:“怎麽會?畢竟他們都沒有西川能幹,我沒必要見他們。”

“啊嘞,可是那個紅發大哥哥說他是警察啊?”穿藍色小西裝的小男孩此時疑惑地舉手詢問。

他倒不是想偏袒‘鳳真一’要為他洗清嫌疑,而是想向白鳥警部确認那位紅發保镖的立場,畢竟這兩人睡一覺之後變質的關系,誰敢保證這兩人不會互相包庇。

鈴木園子只是一時手慢,就沒能捂住柯南表達欲極其旺盛的嘴。

她實在不像摻和鳳家的事,心裏已經在懊悔帶着這個小屁孩去鳳大房間的事了,不然的話她現在可以安安靜靜地當個透明人。

白鳥警部對異能特務科有所耳聞,知道這個部門在某些情況下,擁有的權限比警視廳警察廳都要高出一截,但這也只能證明從宴會暫停到現在,‘鳳真一’本人确實沒有作案時間罷了。

至于他有沒有買-兇-殺-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鳥點了點頭,說道:“鳳先生,你可以放心,這位同僚的身份我們已經證實了,他不會包庇罪犯的。”

白鳥對異能特務科有着百分百的信任,畢竟這是橫濱以外的警署對這個淩駕于體制之上的部門唯一的共識。

“但是。”白鳥話音一轉,“鳳真一先生,森田雄的供詞和你上周的行動軌跡完全吻合,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你還是要繼續接受調查。”

‘鳳真一’攤了攤手,說道:“我沒意見。但我要求西川參與調查,畢竟在座的各位只有他相信我是無辜的。”

“我相信西川會同意我的提議對嗎?”他擡頭看向身側的紅發男人。

西川绫人視線垂落,看着自己和雇主先生交握的手,語帶笑意:“當然,樂意效勞。”

這場景簡直讓在場察覺到兩人之間有貓膩的人們暗罵一句:好一對狗男男!

出于對異能特務科的信任,白鳥任三郎最終同意了這個提議。

‘鳳真一’和鳳二同其他嫌疑人一起留下來做筆錄,鈴木園子因為筆錄工作比較輕松第一個被帶走錄筆錄,西川绫人則跟着要去調查案發現場的白鳥警部離開了一樓會客廳。

鳳二的視線緊緊跟随着西川绫人,直到青年的身影被關上的門完全遮掩,陰陽怪氣地嘲諷道:“真是條好用的狗。至少比得不到的鈴木二小姐好用多了吧?”

“你覺得他不該出現在這裏,對吧?”

‘鳳真一’長腿一擡,左腳落到茶幾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嘴角微勾,語氣嚣張,像是因為心上人離開,終于不再遮掩自己的惡劣,“你在嫉妒。”

他話音裏帶着點愉悅,“真遺憾,他哪怕是死,也是我的狗。”

作者有話說:

目前感情線基本上是

陀思:p友

西川:戀人

西川想攻略陀思還有很長一段路,具體關系設定後文會慢慢展開

前文修改删除了不和諧內容,不用重看,不影響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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